夜色渐浓,牡丹楼内灯火通明,但却寻不见一个客人,因为它今晚让人包了。
浓浓的最后一笔落下,条案上整幅画中的牡丹娇艳欲滴,沐风而绽,形神皆活,呼之欲出……
郦大娘鼓掌称赞道:“几日不见,晋公子的画技更加精进了!”
“大娘谬赞了,雕虫小技!不足道哉!”晋公子随意将笔搭上笔架。“国色和天香回来了吗?”
“禀公子,都回来了。”郦大娘正色回道。
晋公子接过郦大娘递过的毛巾,轻轻擦了擦手,款款踱到厅堂的主位前,整衣坐下,对跟来的郦大娘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
郦大娘击了三下掌,珠玉门帘左右一分,婷婷袅袅走进两位玉人儿。
见过晋公子!两位玉人深深万福。礼毕,低首垂立。
“天香先说。”晋公子饮了口香茗,吩咐道。
天香敛眉沉声道:“翠竹楼在凌风古道伏杀柳叶飞未果,偶遇小魔女梅兰竹及福禄寿喜财五童子,全部毙命!后柳叶飞随梅兰竹等一同去了梅花雅苑,剑谱和藏宝图均被柳叶飞带到了梅花雅苑。”
晋公子又饮了一口茶,淡淡地言道:“有五童子和小魔女助拳,未能击杀柳叶飞,情有可恕,但也不至于全楼覆灭呀?”
“小魔女还带着天山雪狸,是它出手了!”天香补充着。
“哦,这就对了!我们的计划并不差呀!这变数太了点。”晋公子回头对待立的郦大娘说。
“唉!是老竹竿他们命太不好了!遇上了那个鬼东西。”郦大娘附和道。
“另一路呢?”晋公子再次发问。
国色向前一步,沉声道:“胡大先生的明月楼也失手了!”
“不应该呀?翠竹楼是豪夺,技不如人,败有可恕,明月楼是智取,怎么也马失前蹄了呢?”晋公子非常不解。
“据属下查证,计划非常周密,执行得也到位,只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老者不但杀了胡大先生,救了耿精忠,还劫走了密诏和镇国之宝。”国色陈述道。
“有意思了,越来越有意思了!”晋公子摇了摇头,放下茶盏。“还有什么消息吗?”
天香开口言道:“昨晚小魔女和柳叶飞到达梅花雅苑后,黄河五鬼去找梅不凡复仇,均被梅不凡斫杀。”
晋公子双眉紧了紧,面显不悦:“江湖仇杀,和我们有关系吗?”
天香颤声道:“后来发生的事,就有关系了,梅不凡的琴丢了?”
“越来越没规矩了,丢琴这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要晋王来管吗?”郦大娘厉声喝道。
天香身一抖,双膝跪下,颤抖着道:“那琴中有着一张藏宝图!柳家放在梅不凡那儿的藏宝图。”
晋公子身一震,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和声对天香说:“起来吧,费心了!知道是什么人盗走的琴吗?”
“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公子!”天香站起身,雨打过的花容再次明艳了起来!
“这两件事,你怎么看?”晋公子问询郦大娘。
“一定是燕公子请人干的!”郦大娘肯定地答道。
“我这个三弟越来越有长进了!这局棋居然拿了个先手!”晋公子自嘲道,“不过这才刚刚开始!我们慢慢地玩!”
“燕王怎会是您的对手呢?”郦大娘附和道。
“对了,丢东西那两伙人,现在在干什么呢?”晋公子望向国色与天香。
“今晚他们都在一指赌坊!”国色与天香一口同声道。
“哦,一指赌坊?他们还真去对了地儿,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你们查清他们都干了什么!他们是会告诉我们哪些高人偷了藏宝图的。这次,我要隔岸观火,后发治人。”晋公子再次举起杯,慢慢地饮了一口,然后将茶杯轻放在茶桌之上,左掌云淡风轻地一按,瓷杯竞齐齐地嵌入黄花梨的茶桌内,杯完好无缺,水点滴未泄。
赌坊内剑拔驽张,赌客们早都如鸟兽般散去,剩下几个胆大的,也躲得远远的,在坐壁上观。那个胖胖的土财主,临走之时,还不忘规劝美少女:“小妮子,玩骰子有意思,玩命可就没意思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置啥别置气呀!快走吧!”说完水银泄地般无影无踪了。
美少女秋水脉脉地瞧了一眼耿精忠,笑盈盈地问:“帅哥哥,你怕吗?”
耿精忠朗声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生死事小,道为大,道乃天地间至理,悖理而苟活,非丈夫所为也!”
美少女听罢,也昂首挺胸,大声道:“帅哥哥,我和你一道做大丈夫!”
赌场管事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却不自量力地在此充什么大英雄,真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当下心念一动,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位,今天就留下点什么吧!去,卸下他们一人一只胳膊!留个纪念!”
话音刚落,两个执刀的彪形大汉,进步向前,分袭耿精忠和美少女。
说时迟,那时快,耿精忠一拉美少女,将她藏于身后,面朝两位大汉,以一敌二,面无惧色。
两位大汉,立功心切,又见二人年少可欺,根本没有防备,一味强取!
耿精忠等二人奔至身前,招势已老,屈身凝腰,飞身两脚,两大汉早飞出三丈开外,倒地不起。
美少女被耿精忠藏于身后,知他是对自己爱护有加,自是心喜,又见他有如此俊的功夫,更是高兴,大赞道:“好帅呀,真爷们!”
赌场管事看走了眼,不仅恼羞成怒,大呼道:“一齐上,往死里招呼!”
大汉们闻言,纷纷举兵刃,大步向前!生死大战,一触既发!
“住手!都给我住手!”洪钟一般的一声断喝,震惊场中的所有人。纷纷收住了身形,定睛搜寻声音的发出地。
但见一位老者,鹤发童颜,道骨仙风,从门外款步而来,大有脱凡出俗之态。
管事和众大汉一见此人,皆低眉含首,口称:“宗主爷爷!”
老者也不为怪,径直走到耿精忠和美少女面前,和蔼地问:“两位是来赌钱的?”
耿精忠一指美少女回道:“她是来赌钱的,我是来找人的!”
“哦,那怎么刀兵相见了呢?”老者十分不解。
“你问他们!”耿精忠生气地一指赌场管事和众大汉。
老者面沉似水,一指管事道:“你说!”
管事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后又小声嘀咕道:“我们怀疑她出老千!”眼睛瞄了一下美少女。
“出千?你抓到了吗?”老者反问着。
“没有!”管事心有不甘地说。
“既然没抓住,那就是怀疑,怀疑只能存在心里,不能放到行动上。知道吗?”老者循循善诱地开导着管事。
“是,是,小的知道了!”管事点头受教。
“小朋友,发生了这事,你一定玩得很不开心,也没玩够,是吧?”老者问美少女。
美少女点点头,不做解释!不置可否!
老者继续说:“这样,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征战赌局了,很是技痒,不如让老朽陪你玩上两局,过过癮,小朋友意下如何?”
美少女一改往昔不羁神态,陡然庄重了许多,深施一礼,开口道:“能与您一战,三生有幸!”
老者也不谦逊,手一挥,早有下人将赌台整理出来,还是最大的那一张。
分宾主坐好后,老者开言道:“有道是客随主便,既然方才斗的是骰子,那么我们还斗骰子,如何?”
提议正中美少女下怀,便顺水推舟道:“全凭老神仙安排!”
耿精忠自然而然地被美少女拉坐在身傍,临时成了护花使者。他也乐得近距离一观美少女与老者的骰子大战。
“如此,我来摇,你来押!”老者随手接过荷官恭恭敬敬递过来的骰盒。这骰子没有问题吧?
美少女摇摇头,纤手轻抚了一下怀中小猫的头。方才昏昏欲睡的小猫咪,缓缓睁开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老者瞧了一眼美少女和她怀中的猫,说了一句:请上眼!单手托着骰盒,举至半空,五指一拧,骰盒在空中旋转了起来,初时慢,既而快,最后竟变成了虚无的一片空白,更奇的是,此时的骰盒已经不是托在老者的掌中了,而是旋转在老者的食指之上,三颗骰子在骰盒内翻腾雀跃叮咚作响,竞似乐曲般曼妙。
耿精忠从未见过如此精绝的赌技,惊为天人,待观美少女之时,却见她和猫并没有任何的惊鄂之色,四只眼睛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那只旋转着的骰盒。
骰盒旋速渐慢时,只见老者的食指一沉,再向上一勾,那只骰盒竞又跳至室顶,翻着跟头落下,奇的是落到台上,依然头朝上,座朝下,羽毛般轻盈,没有一丝响声。
周遭掌声四起,技惊四座的老者却淡定地开口道:“请小朋友下注!大还是小?”
美少女平静地摸了摸怀中猫咪的小脑袋,小猫咪也亲昵地吐舌舔了一下美少女的手,竞又美美地闭上了眼睛。
“我押小!说完将赌桌上方才赢得所有都推到押小的区域。不过我有个条件,这局您要是输了,我不要您赔钱,而且这些钱都给您,只要您说一句话!”
语音一落,四座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