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飞快马加鞭,半天的光景,已经跑出了二、三百里的路程,正午已过,坐下的马渐渐露出疲态,自己也饥肠漉漉了。
勒住马,手遮阳棚往前方一看,两箭之地以外,有一个小村,一条大路将几十户人家分成两片,安安静静地座落在和暖的阳光之下。几株柳树默默地站在路傍,像是在迎接,他这位远来的客人。
“就在此歇息一下吧!”柳叶飞自言自语道。
信马由缰,往前行进,他不仅又想起昨天深夜的一幕,他在梅花雅苑的客房已然睡熟,却不想被管家急急地唤起。
来到厅堂,见五童子和梅伯伯都在,梅伯伯脸色很难看,就知道又发生了大事情了!
“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梅不凡低声念叨着。
不用问,又是那个魔头惹祸了!柳叶飞心里猜测。
“见过梅伯伯和五位叔叔!”柳叶飞上前施礼。
“贤侄!你来了,又出事了!”梅不凡恼火地说,“你们给叶飞说说今晚发生的事!”
五童子当中的老大福,就将晚上一指赌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描述一遍,最后说,“耿精忠上马走后,小姐原是同我们一道回来的,不知什么原因,刚出城就变卦了,在西郊马场,强行敲开了一商户,高价买了一匹快马,让我们拿信回来复命,说让您去给寿王送信,让柳公子代她去少林武当传消息。自己拍马向北而去了,我们没拦住!”
“她到安排得明白,她向北去做什么?”梅不凡生气地问。
“可能去追耿精忠了!”福回答道。
梅不凡长叹一声,对五童子道:“你们连夜就骑快马起程,勿必追上她,保证她的安全。”
五童子起身离去。
“飞儿贤侄,我原本想让你多住些时日,但事发突然,又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好辛苦你一趟了!”梅不凡歉意道。
“伯父,您客气了,保护宝图,是侄儿份内的事!我一定会将消息带到少林、武当的!”柳叶飞坚定地说。
“好,你休息去吧,明天早上,骑快马早点起程。”
边想边行,马已踱到村中柳树边,柳叶飞耳轮中就听见无数的嗖嗖声,不好,有人在放冷箭!
柳叶飞双手一按马鞍,人已飞至半空,再一抄柳枝,借力再升,凌身树梢,闪目向下观之,刚才还活生生的白马,现在已如刺猬般横尸道中,血浸红了大片泥土。
柳叶飞早拔剑在手,随时准备一场血战。
此时从路两侧的民居内,涌出数十个身着盔甲的黑衣死士,手执钢刀,将柳树团团围住。
柳叶飞看得分明,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杀手,是军队,而且是军队中最勇猛的骁骑营。他只是不明白,这只军队为什么?要在此地伏杀自己。
容不得多想,再不脱身,必将是一场死战,柳叶飞猜想,既是骁骑营,肯定有马匹存放在左右,夺得马匹,便能摆脱困境!心念及此,环视四周,只见正南方,一座大院中,栓着数十匹军马。
目标明了之后,柳叶飞毫不迟疑,面向正南,飞身旋下。
正南方的军士舞刀迎击,柳叶飞接连连刺倒了三四个黑衣军士,杀开一条通道,也不恋战,穿屋越墙,动如脱兔,直奔正南那间大院而去。
数十黑衣军士如群狼逐兔般追赶着柳叶飞,怎奈柳叶飞轻功乃是柳家秘传功法,岂非江湖中平常功法可比,距离越来越远。
柳叶飞脚下再加力,刚刚来到大院门前时,忽然大门左右分开,一个瘦弱的少年,从院中拉出两匹军马来,冲着柳叶飞高喊:壮士,给你马。
真是雪中送炭呀!柳叶飞来不及道谢,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道烟尘,朝东方射去。
一口气跑出十几里,柳叶飞才稍稍放慢了速度,回首望去,他暗暗称奇,怎么没有大队追兵袭来呢?,正思忖间,身后一人一骑,飞奔而至,正是赠自己军马的那个少年,柳叶飞好生羞愧,刚才只顾自己逃命了,竞然没顾这个少年的死活,真不男子汉!
想到此,柳叶飞勒住马,静静等少年赶上来。
片刻之后,少年一人一骑,来到身边。因为跑得忽忙,少年黑瘦的脸,微微泛红,鬓角间汗水涟涟,伏在马背上,大口喘着气。
待少年平静下来,柳叶飞马上施礼道:“小弟弟,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又长长喘了口气,回答道:“不用谢!其实你不用跑这么快的,那些人是追不上来的!”
“为什么?”柳叶飞不知少年为什么如此肯定。
“因为,我早将他们马鞍上的肚带都割断了!这两匹除外。”少年不无得意地说。
柳叶飞暗暗钦佩少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智,长大后,决非池中之物。
“你叫什么名字,就是那个村的人吗?”柳叶飞边走边和少年攀谈了起来。
“我叫杨小鱼,你叫我小鱼儿就行,就是那个村土生土长的人,壮士,那伙军士为什么杀你呀?”少年回答道。
“这,我也不十分清楚,可能看着我烦人讨厌吧,”柳叶飞没有以实相告。
“他们真有眼无珠,像哥哥这种玉树临风的人还讨厌,那天底下的人,岂不没有不讨厌的了!”杨小鱼真心地说。
柳叶飞见他谈吐文雅,不仅又增添了几分欢喜,“你上过学?”
“学过几年私塾,文不成,武不就,以至蹉跎到如此。”杨小鱼应答着。
“为什么要救我?”柳叶飞问到了关键问题。
“我主要是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而且还暗下毒手。”小鱼儿愤愤地回道。
“你还有些侠义心肠啊!”柳叶飞感叹道,“不过这样一来,你就回不去家了。”
“大丈夫当胸怀天下,四海为家!”小鱼儿豪迈地说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哥哥也回不去家了,就让我们行侠仗义,四海为家!”柳叶飞霸气地回应道。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着马上的两人,将他们人影在地面拉得长长的,极像一个大大的人字。一个流动在世间的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