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尘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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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丰客栈，封不平在金陵的安身之地，也是江东盟在金陵的产业。

用封不平的话说，银子还是让自己人赚……

卧房，虽然此时夜也深，但封不平没有半点睡意。三年，三年的守候终于有了结局的迹象！

老规矩，小青依旧是在封不平床边搭个小床将就。自从二人记事开始，便是同屋睡觉。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封不平已经记不起了。但封不平知道，和小青一个屋子睡觉应该有十几年了……

和一个女孩子同屋子睡觉，封不平有些尴尬。但小青却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因为，在她看来，和主人一个屋子睡觉很正常。况且，不睡一个屋子，紧急情况下，主人的安全咋办？

看看在小床上假寐的小青，封不平觉得是时候跟她说清楚。不然，以后和李香君成亲以后咋办？三个人同屋子睡？而且，小青在场，男人和女人之间肢体沟通咋办……

但是，临到想开口时，又不知道杂说。哎，看看吧！反正看样子和李香君同床共枕尚需时日……

一夜无话。

……

暖春，是一年中景色最美丽的季节，也是气温最怡人的季节。特别是在江南地区，风景如画、诗情画意。在历代，很多脍炙人口，流芳百世的华丽篇章都是在这个季节……

秭陵坊，媚香楼后花园。

在一树树桃花的映衬下，是一张精致的无可挑剔的容颜。人与桃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使人不由得想起大唐崔付那首流传千古的绝唱：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此景，除了贴身丫头，再已没有人能欣赏！树树桃花，因为李香君的存在，显得更加的娇艳，更加的美丽。也不知道是人映衬了桃花的娇艳，还是桃花映衬李香君的美丽……

欣赏着眼前桃花，李香君的心神却是回到了过往。想自己父亲被阉党所害，自己和养母颠沛流离四处流浪。而就是在流浪中，李香君亲眼见证了百姓的苦难。

李香君时时在想，如果自己是男儿身多好！便可以策马疆场，为国征战！大明如今内忧外患不绝。北有女真部落虎视眈眈，内有暴民造反。

虽然，李香君对大明北方不时出现的起义军暴动感到遗憾，但她更知道，百姓如果能活下去，谁又想放着安稳的生活而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

一时间，李香君心里豪情汹涌澎湃，脱口吟出：

“深冬几度，荣华谢后。风华流沙，苍老年华。繁华乱世，静水流深！苍笙悲歌，三生圆缺……

翰墨流离那一世，激扬疆场起狼烟。不愿是那一世锦瑟女儿，乱世倾塌，流年苍茫！

轻纱曼妙，动荡着整个盛世繁华。半生流离，点缀出一世残缺哀伤！几世千秋，轮回出那一抹艳绝天下的笑靥！

阵前横刀立马，荒凉了沙场。血雨纷飞，锦缎罗裳，倾情天下！玉露琼脂，蝶恋天涯。绝世容颜，在菱花镜如梦幻泡影间转瞬灰飞烟灭！

三千青丝弱女，谁能为卿点梦成痴？

万丈红尘，谁为红颜逐鹿天下？……”

吟到这里，李香君突然感觉接不下去，柳眉轻皱，陷入沉思。而身边的丫头则也是歪着小脑袋在琢磨着什么……

沉思良久，李香君一声叹息，罢了……

就在这时……

一曲箜篌，缠绕世间哀怨。一支琵琶，如春风般抚弄万世情怀。

斜揽残月，痴恋女红。繁华已逝，谁能许我一曲地老天荒？指染浮华，谁能为我种下一世倾城绝恋？

空灵了雨夜，寒彻一世轮回，心灵的琴弦拨动世间红尘滚滚！

记忆灼伤往昔过往，身负半生哀怨，奏响一生阑珊。

那一世，金钩铁马、气吞山河，狼烟四起诸侯割据天下！厉兵秣马旌旗招展，金玲鸣动四方！残骑裂甲铺红天涯。只盼转世燕回故榻，为你衔来二月的花！我只能用半刻的时间为你起舞，因为我要用一生为你征战天下！

那一世，桃源缤纷，锦瑟无涯，你的容颜倾国城城绝代风华。我只能用一炷香的时间为你吟唱，因为我要用一生的年华陪你走遍天涯！

那一世，樱花四季纷扬，轻捻花红手遗余香。我只能用流星闪烁的时间与你共醉花前月下，因为我要用一生的流年为你腹化风霜！

那一世，半盏青灯，古佛为伴。月夕成玉，画屏楼阁。年华一卷，轻歌一曲，温暖了红妆。三千粉黛为卿点画成痴，积累一生的痴狂，能托谁人？

多少英雄喋血沙场，多少忠魂埋骨他乡！一将成名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只道是一入江湖催我辈。残垣断壁，满城烟沙。哀伤了谁的等候，苦涩了谁的痴情！

不畏红颜沧桑，只怕花落弦断无人听……”

李香君闻声看去，却见那位封公子和他的侍从，从花园门口拐了进来。

好美的词赋！多么的豪情万丈！

封公子的赋，刚好应对上自己先前所赋。而且是承上启下，连贯一致。如果不是李香君自己明白，无人能揣测出这两人的词赋，为二人所作！浑然天成！

这个封公子，果然不是一般的人啊！不但文采超绝伦，心胸更是豪情万丈！

更难得的是，封公子竟然揣测出自己的心思和向往。竟然能看出自己不甘女儿身，为国效力的心愿。这，才是难得的！

如今，在李香君的对比下，侯方域和封不平高下立判！

侯方域，文采风流，但他只能和自己谈论花前月下。

封公子，不但才思敏捷，更是懂得自己的抱负和想要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嫁于侯方域，是小妾。而封公子尚未婚配，嫁过去是原配……

这三年来，时至今日，李香君如今明白了，侯方域和封公子，谁才是自己的王，谁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尽管心里有了选择，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封公子，擅自闯入女孩子的地方，有些不合礼数吧……”

‘呃……’

封不平的确是有些尴尬，刚才无意听到李香君作赋，一时百感皆生，这才忍不住接了李香君卡住的下半部。更是忍不住进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刚才听闻香君作赋，有感香君不弱于须眉的豪情，忍不住擅自进来！香君莫怪！”

看着有些尴尬的封公子，李香君眼眸中的柔情又是浓了几分。这样的人杰，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