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得吃多少苦啊?丁班长头一个不同意,差点跟那文弱的研究员打起来,说什么屁话呢,它可是咱们的团长!
但也有人说,研究了狗团长,以后咱们一定能赶超老大哥甚至是老美,大家就都能更快更早过上好日子了……可是他们谁都不舍得破坏狗团长,最后指导员发话了,狗团长是英雄,不许打着研究、维修的旗号去破坏它。
“总有一天,我们能靠自己发展起来的科学,让狗团长活过来。在此之前,不应当为了走捷径而走捷径,没了良心是本末倒置。”
之后狗团长被送回了首都,它被放在了首都的军事博物馆里,它安置到那里之前,总理夫人还亲自为它赶制了一件小狗穿的绿军装,那顶它戴过的红星帽子也洗净缝补好了,让它能够威风凛凛地坐在玻璃罩子里,背后还有一整面的墙都记述着它的英雄事迹,每个来逛博物馆的人,一眼就能瞧见它。
丁班长后来每年都要去看它,不仅带自己去,还带子女、孙女去,每回去,都要跟他们讲狗团长怎么砍飞机的,他挥舞着手臂,就像当年还在坑道里一般:“就这样‘刷刷’两下!”
而且因着狗团长的关系,丁班长转业以后也申请到军犬培育基地工作,每天都跟狗狗待在一块儿,成了个名副其实的“铲屎官”,退休后,他又资助了个流浪猫狗的救助站,每周都会抽出一天去当义工。
但随着时间走过千禧年,原本以为很遥远的年份似乎渐渐要来到了,丁班长还有一个萦绕在心里的念头一直忘不了:那来自2024的橙子,那为他们寄来橙子的女孩儿,他好想亲自去看一眼。
他依稀记得那橙子包装箱上写着“闽地高山夏橙”一行大字,大字下头还印着小字的地址,但当时下意识将箱子拆了用来垫在伤员的身下,却忘了把那地址记起来,后来又经历了些动荡的事情,也有很多东西在岁月中被推翻、焚毁,连本来保存了一份的政府手里也找不到这东西了。
毕竟从他们踏上回国的归途,那曾为他们提供物资的光亮便跟着消失了。若不是狗团长还在,那一切真像是一场梦。
于是丁班长只能自行多方联系打听失散在各地的战友,打听到阿亮家时,终于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瘸腿的阿亮因那一颗橙子、一支青霉素活了下来,还活到了七十八,但丁班长找到他时,他已经去世了,但他孙女儿说,他一直保留着一块儿不知哪儿扣下来的、血迹斑斑的纸皮,和他的各种勋章放在一块儿,不许任何人丢弃,那纸皮上印着一行地址,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还是能辨认出来,是闽地西南部的某个地方。
于是他拉着老战友里还在世的、身体最好的豆芽菜,找了好几年,总算找到了这座小村庄,望见这座橙子林、这熟悉又陌生的乡村小路,心便难以控制地跳动了起来。
丁班长和豆芽菜像两杆旗杆似的,在路口站了很久,久得一个穿着碎花小裙子、娃娃脸的小女孩儿提着一瓶刚刚在小卖部打回来的酱油,还停下来奇怪地看了他们好几眼。
“你们是谁呀?”稚声稚气的声音将他们的神思拉了回来。
丁班长弯下腰,看向这个小女孩儿,本想向孩子问路的,但在看到这个小女孩儿的模样之后,他又怔了一下,于是到了嘴边的问题拐了个弯:“小朋友……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儿人小鬼大,还警惕地眯起了眼:“不告诉你。我爷爷说了,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但她话还没说完,远远就有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围着围裙,跑出来喊她:“林菱!你怎么打个酱油那么久不回来!又在路上闲逛,快回来吃早饭了!”
那小女孩儿提起酱油,连忙扭头就跑:“来了!奶奶!”
丁班长没有再喊她,只是含笑望着她奔跑的身影,像一只振翅而飞的鸟雀,那么活泼又有活力,真好。
在你见到我们之前我们也见到了你。
来自未来的小姑娘啊。
你要继续这样,好好地长大。
第112章番外·女子学馆
洛阳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夜里簌簌下了一晚不停歇,将窗下几杆斑竹都压得垂头丧气,枝叶都覆成了白色。
潘阿瑶一早醒来后便在担忧外头积雪深深、道路难行,恐怕会耽搁了今儿的学业,连用早膳也心不在焉。幸而阿耶看她愁眉不展,难得说:“今儿雪大,牵驴去上学吧,再叫你娘给你寻一把大伞。”
这话实在稀罕,潘阿瑶惊喜地道:“阿耶,你竟舍得?”
家里的驴素日里比她还要贵重,阿耶使唤毛驴还要时不时叫驴歇一歇,喂它豆料与浆水,使唤自家闺女干粗活时可没这般讲究,在家里砍柴做饭喂鸡喂鸭,从早干到晚也只给一张胡饼。
阿耶点点头:“自然,阿耶何时骗过你?”
潘阿瑶高兴不已,抱着阿耶的胳膊甜甜地谢了好几声。
谁知,阿耶又说:“一会儿坐驴儿出门,可别忘了给驴儿打伞,回头驴淋了雪病了可不是玩儿的。”
好嘛,潘阿瑶撒开手,生气:那她病了难不成便是玩儿的么?
阿耶嘿嘿直笑,故意逗弄她呢。
“快去吧,一会儿学馆真闭了门,你可别哭。”
潘阿瑶一瞧时辰,的确不早了,连忙回屋换了学馆里统一的……公主殿下说,这叫“校服”,如今是冬日,穿得便是暖和又厚实的棉衣短袄,下头是棉裤子外头系一条棉制间色条幅襦裙。
大周有了棉布也是这几年的事儿,但自打洛阳城外千亩官田都种上了棉花,可帮了大忙了!潘阿瑶冬日里再也不用穿粗麻纸絮在里头的“纸裘”了,阿娘去岁冬日花钱买了一筐棉花回来,那时棉花还不便宜,她只给她和兄长都做了棉衣,自己与阿耶却还受冻穿“纸裘”。
但后来,种棉花的人家愈发多了,棉布价也渐渐低下来,如今甚至比苎麻还要低了!毕竟苎麻种下来,收得可没有棉花多,且制起衣裳来格外麻烦,不如棉花,晒一晒,弹得蓬松似云朵,便能絮衣裳了。
潘阿瑶家里在乡下的田里也种了十亩棉花,今年棉花丰收,阿耶阿娘也穿上了暖和的棉衣,还找巷口的棉花匠弹了三床厚实的被子——这也是因棉花新出现的行当。就是阿耶阿娘被冻怕了,棉花被褥被实在絮得太厚,潘阿瑶每每窝进被子里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后来,连家里的毛驴也有了一张棉布垫子。
今年潘阿瑶入学之前学馆里便派人来给潘阿瑶按身量量了量给了衣样子让每家自己用买棉布棉花缝制“校服”。潘阿瑶这一身便是她在阿娘的指导下自个为自个缝的针针脚脚全是满心喜悦。
校服一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