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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苍雪到底还是把皇甫千澈送回了他的府邸,只是当她站在皇甫千澈的府邸大门外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萧条和沧桑,或者比萧条更加的凄凉一些,即便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府邸,也会有个大门外的牌匾,表明着这个府邸是属于谁的,而眼前这个四皇子的府邸,竟是连一个象征性的标志牌匾都没有。
皇甫千澈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完全不在乎凌苍雪和素晴还有素如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震惊和诧异,“很失望?是不是想要对我更多一些的同情?”
凌苍雪这才回过神,却是点点头,没有一点安慰皇甫千澈的意思,“比乞丐的屋子好一些,起码还有一个大门!”
“小姐”素晴小声道,只觉得凌苍雪这样的话多少有些伤人。
皇甫千澈推开大门的时候,发出一种很幽怨的吱呀声音,在这黑夜中竟是有几分阴森惊悚,素如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对凌苍雪说道:“小姐,四皇子我们已经送到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皇甫千澈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径自走进那扇大门,这就是皇帝将他召回京城以后安顿的地方,所有的皇子都得了封号,唯独他没有,所以他的府邸也就什么牌匾都没有,有时候皇甫千澈也很想问,既然已经舍弃了他这个儿子,还要召回他干什么?
凌苍雪对身后的素如说道:“你先回去告诉十一少,免得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太无聊,京城他到底不熟悉!”
“可是小姐”素如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凌苍雪打断,“既然到了别人的家门口,岂有不进去喝杯茶的道理,如此不是太没有礼数了?”
“他也不曾请你啊”素如不满的嘀咕着,凌苍雪挥挥手,素晴对素如点头,使了一个眼色,素如只好独自一人先离开了。
皇甫千澈的府邸不仅是从外面看起来很萧条寒酸,里面也是一片清冷,只有一个嬷嬷和一个老管家,老管家见皇甫千澈居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涌上的是喜悦,“殿下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去准备晚膳!”
这说话的态度带着几分随意,一点都不似皇室的主子和奴才之间该有的拘谨,凌苍雪环视了一下四周,老旧的桌椅却也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你的王妃呢?”凌苍雪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以皇甫千澈的年纪,即便是没有王妃,也是该有妾侍的。
老管家听到凌苍雪这个问题的时候,身体明显的一颤,用一种很为难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凌苍雪,这个问题是一个禁忌,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虽说有绝色的美貌,却是没有半分女子的矜持和腼腆,重点是她这一身装扮,太中性化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凌苍雪心中猜测着,皇甫千澈的妻子大约是死了,毕竟流放的环境是那般艰苦,尽管如此,她还是这样反问了一句。
“姑娘”老管家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皇甫千澈伸出手制止了,这个问题凌苍雪明显是故意的在问他,也是要他亲口回答,所以他没有逃避的必要。
“她嫁给别人了!”皇甫千澈幽幽的回答,这个答案挺起来有些滑稽,可事实就是如此,他成为阶下囚的时候,整个王府上下几十口人全都被抓起来了,当时他被削去爵位,他的王妃当时闹着要死要活,逼着他给了她一纸休书,回了娘家。
当时他有两个通房小妾,因为受到自己的牵连,被发配充做军妓了,而他和他的侧妃则是被流放荒蛮,那样艰苦的环境岂是他们这样含着金汤勺出世的人受得了的?饥饿、贫寒、屈辱终于他的侧妃承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一尺白绫上吊自缢了。
那时候的皇甫千澈也不甘,也怨天尤人,他恨自己的父皇这般狠毒心肠,更恨自己的母妃为了明哲保身,便是对他袖手旁观,更狠他的亲兄弟冷血无情,自始至终都不曾为自己辩驳过一句,反而还向别人靠拢了。
凌苍雪微微垂眸,没有一点对皇甫千澈的惋惜和怜悯,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左右都是不爱你的女人,哪儿都能找到,只是爱你的女人却是难找!”
皇甫千澈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目光,却是反问了一句,“怨不得她,饥饿、贫寒、无尽的地狱换做是你,你忍受的了吗?”
“殿下这是要告诉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道理吗?”凌苍雪露出一个妖娆的笑。
皇甫千澈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凌苍雪,等待着她口中的答案,凌苍雪掏出手绢优雅的擦了擦鼻尖,“本小姐不会让自己的男人遭受饥饿、贫寒的!”
皇甫千澈和老管家都有些被凌苍雪的这种霸气的宣言给震慑了,这样的话从一个女人口中吐出来已经很难得了,而且凌苍雪说得这般自然,没有一点慷慨激昂的愤慨,反而是更让人觉得震惊。
皇甫千澈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带着几分不屑和苦涩,“如此说来,信阳侯放弃了你,倒是他不懂得珍惜了!”
凌苍雪想了想,忽然很认真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并不是沈绍元那时候不懂得珍惜,而是那时候的凌苍雪,的确是找不到一点值得男人珍惜的地方!”
客观公正的说,以过去那个凌苍雪的性格和出事风格,凌苍雪也觉得,若是自己是一个男人,实在无法对这样一个女人产生什么依恋和珍爱,女人迷惑男人靠的不是外表,更多时候是自己的气质、才华以及手段。
沈绍元真正让凌苍雪恶心的地方,不是他不懂得珍惜自己,而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玩那种卑鄙手段、把女人当作利用工具,还要故作一副好男人、好丈夫的虚伪。
皇甫千澈显然是很意外凌苍雪这个回答,“你对他还是余情未了?”
凌苍雪嗤笑,“那时候的凌苍雪不值得男人珍惜,可现在的沈绍元也同样不值得本小姐去留恋!”
“你如今回了京城,再见到他,不会觉得难堪吗?”皇甫千澈忽然对这个问题很在意,他有许久没有这般和一个人坐在这里说话了。
“难堪?为什么要难堪?负心人可是他,本小姐可是被人怜悯的那一个,应该的难堪的人是他才对吧!”凌苍雪笑得没心没肺,“说起来,过些日子,就是沈绍元的新婚大喜了,侯府终于要迎娶新夫人了,本小姐如何也要去给这位前夫祝贺一下,四皇子你到时候有没有兴趣一起同去热闹一下?”
凌苍雪戏谑道,皇甫千澈这次没有理会凌苍雪的戏谑,却是转过身冷冷的说道:“我很穷,就不留你吃饭了!”
凌苍雪微微挑眉,自言自语道:“仿佛是找到了很有趣的玩具呢!”
“呃?”素晴有些迷糊的看着凌苍雪,“小姐,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凌苍雪摇摇头,不经意的看到挂在大厅柱子上的一个面具,眼神闪烁了一下,素晴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那张面具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怎么会凌苍雪不会是把四皇子当作了那个人吧!
“小姐,其实”
“是他吗?”凌苍雪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阴沉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素晴自然也明白凌苍雪是在问什么。
“这面具和主人戴的面具相差太多,这只是一张纯白色的面具而已!”素晴平静的回答。
凌苍雪看着那张纯白色的没有一点瑕疵或者色彩的面具,嘴角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这笑容让素晴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凌苍雪走过去伸手摘下这面具,便是走向了后院,寻找皇甫千澈的身影。
素晴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要跟上去还是该阻止凌苍雪,告诉凌苍雪皇甫擎昊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只是一瞬间素晴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灵光,看着凌苍雪的背影也幽邃了些许。
皇甫千澈此刻正独自一人坐在自己屋外的竹藤卧榻上,自从会京城以后,他的生活就如一片死水,他没有太多的追求,夜幕降临时便是去买醉,白日里要么是睡觉,要么就是坐在院子里的竹藤椅上发呆,好似一个沧桑的老人一般。
凌苍雪看到皇甫千澈躺在竹藤卧榻上的这个画面时,只觉得有一种孤寂的悲戚感涌上心头,皇甫千澈从来不看书,也许是那些书基本都看过了,也许是不希望引起某些人的关注,所以宁愿这般过着无欲无求、无忧无虑的日子。
听到这个脚步声,皇甫千澈没有任何的动作,凌苍雪微微挑眉,“你知道是我?”
“不知道,不过是谁都无所谓!”皇甫千澈淡淡的回答。
“即便是杀你的人也没关系?”凌苍雪轻笑。
“我就在等死,谁杀我都无所谓了!”皇甫千澈的眼神空洞的飘渺,让人觉得他就如一阵轻烟,很快就会消散。
凌苍雪站在皇甫千澈的面前,俯下身与他四目相对,月光下,他们的眼眸却是清澈的闪烁着剥光,“如此说来,这世界上当真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绊你了!”
皇甫千澈没有说话,凌苍雪说的没错,这世界上的确是没有东西可以牵绊他了,也不存在威胁他的东西,他就这样躺在这里,人生的大起大落他都经历了,或许他应该选择出家做和尚来的更直接一些。
凌苍雪将那白色的面具按在皇甫千澈的脸上,看着他有些诧异的目光,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皇甫千澈是很疑惑的,他不明白凌苍雪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面具是他有一次看歌舞表演的时候,看到那些手舞足蹈的男女都带着这些面具,便是带走了一张这样没有任何色彩的面具。
皇甫千澈觉得每一个人都有一张面具,只是在于面具上是什么色彩、是什么表情,而现在的他,就是这张空白的面具,可以一直空白下去,也可以谁都来在这面具上画一笔。
凌苍雪有些着迷的看着皇甫千澈带着这张纯白的面具,因为戴上这面具看他的眼睛,更加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个。
“你不是他,对不对?”凌苍雪苦笑。
皇甫千澈看着凌苍雪,许久才开口:“你把我当成谁了?”
凌苍雪用一种很失望很遗憾的眼神看着皇甫千澈,摘下那纯白的面具,星眸璀璨,嘴角的笑容好似盛开在地狱门外的曼陀罗,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倘若你是他,本小姐是绝对不会让过着如今这般痛苦的生活!可惜你不是,所以本小姐只能这般同情的看着你了!”凌苍雪直起身子,和皇甫千澈拉开了距离。
皇甫千澈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卧榻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夜空,一片死灰,他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却不伸手挣扎,也没有人伸出手去拉他。
皇甫千澈忽然站起身,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凌苍雪身上的最后一点月光,凌苍雪微微眯起眼睛,皇甫千澈的手掌捧住了凌苍雪的脸,目光幽邃的看着她。
“如果我开口求你,你如何拯救我?”皇甫千澈的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脑的。
“本小姐为什么要拯救你?何况你凭什么认为我有能力帮你?”凌苍雪有些想笑。
“你是如何拯救你的五哥的!”皇甫千澈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五哥?你说凌宗桦?你连这都知道,看来你并不是对外界漠不关心啊!本小姐似乎是低估了殿下你!”
“我不想刻意知道你的事,不过是你的事在宫墙内早已不是秘密,我即便是不想知道,也是耳濡目染了!”
凌苍雪想了想,挥开皇甫千澈的手,狂傲不羁的回答:“你和他不一样,所以,很抱歉,我不是佛祖,你语气求我,不如去求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