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上下的样子,脸上虽然泛青但是看得出来妆容十分精致。她的身上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上面印着卡通图案和柔软的线条,衣服的尺寸并不大,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十分宽松,这本该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妙龄少女,此时却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屋顶的白炽灯一直没有关闭,煞白的光线照在她的身上,更添加了一丝凄惨。
陈默一声叹息,转身出去,开门把秦棋带了进来。现在已是日落时分,也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秦棋进屋之后在几个房间来回乱窜,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路过那个房间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在这突变的世界中,有那么一些人,很幸运的活了下来,没有被丧尸感染,也没有遭遇其他不幸,但是却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杀死他们的,是内心的绝望,是在这群敌环伺的环境中理智的崩塌,这个房间内的女人就是这种情况。
秦棋看到这个女人之后仿佛感觉到了那种绝望,整个人变得有些昏沉。
直到陈默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秦棋拉到了椅子上坐下,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反而是秦棋先说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已经死了。”
陈默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是说你杀了那个丧尸救了我。”秦棋看着陈默的眼睛变得坚定起来,“其实在那里我陷入绝境,有一多半是因为我自己想要求死。如果你没有出现,就算没有丧尸,我可能也会像那个姑娘一样选择自我了断。那种整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的感觉你也有吧,我差点就疯掉了。”
“看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活着,我才感觉这个世界尚未毁灭!”
陈默沉声说道:“逃避终究是弱者的表现,就像以前我在丛林面对猛兽,心中若是胆怯,它们就会扑过来将你撕碎。别多想了,现在你我就是置身于丛林之中,不管来的是什么东西,看的就是它们的牙硬,还是我们的骨头更硬。”
秦棋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沉默良久之后,发出了一声轻叹。随后精神振作了起来,一边搜索这个屋子,一边跟陈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陈默听着秦棋述说他的往事,大多都是一些小事,没有什么顺序,想起来一件便说一件,口气也很平淡。
陈默便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
随后他听到秦棋在背后轻声自语:“活下去就还有希望。”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夜幕降临的时候,陈默检查了一遍所有房间里的窗户,回到客厅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热菜。秦棋坚定的谢绝了陈默想要帮忙的想法,把他打发走了之后用厨房里面找到的材料炒了几个简单的菜式,最后接了两杯水权当作是以水代酒。
秦棋举起自己的杯子,笑着说,“这一杯,庆祝我们还活着。”
陈默拿起杯子轻轻的碰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还没认命。”
在这个丧尸肆虐的城市,有的人彷徨无助,有的人陷入了欲望的泥沼毁灭了别人也毁灭了自己,有的人选择逃避残酷的现实。而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陈默跟秦棋吃着家常便菜,聊着以前生活中发生的趣事,在黑暗中倔强的想要撑起一份希望,哪怕只有一刻,也希望能够体验到已经逝去的平淡而又温馨的生活。
他们两个毕竟只是普通人,情绪会有起伏,会开心,会难过,会感同身受。在面对世界的灾难时,心中也会恐惧和害怕,但是幸好两个人都足够的坚强,可以在内心软弱时互相扶持,这是他们的幸运。
夜深之时,陈默从地铺上醒了过来,他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传过来。
秦棋裹着一层毛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黑暗的城市没有任何的光亮,陷入深深的沉寂,而其中的恶意则像是魔鬼的细语一样蔓延至视野之外。
在玻璃的倒映下,陈默看到秦棋用毯子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低沉压抑的哭声。
陈默走到她身后,抬起手想要安慰她,手却停在了半空放不下去。
从出生到现在,他基本没有和女人打过交道,真要说起来,同野兽猛禽打过的交道还要多一些,看到秦棋楚楚可怜的样子本能的伸手过去,却又不知道是否合适。
过了一会,陈默安静的收回手臂,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昨夜的小插曲。秦棋把房间里能用的上的东西全都打包,穿上了昨天翻出来的一身轻便衣服。
房屋主人的身材要比秦棋小,牛仔裤穿在她的身上正好露出脚踝,上半身的T恤则露出了玲珑小巧的肚脐,十分惹眼。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陈默拿着一张地图说:“丧尸爆发用人类来传播,大点的城市现在估计都成了死域,我建议咱们向西走,尽量去人少的地方,看看能不能遇到幸存者或者避难所。”
秦棋认真的研究了会地图,说道:“虽然大城市的丧尸肯定很多,但是相对的遇到幸存者的机会也会变大。”
陈默看着她指点的地方,“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凭咱们两个过去有点困难啊。”
秦棋摇了摇头,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往西的确危险小点,但是不确定因素太多,过去就是碰运气。我记得在这个地方有个防空洞,是以前战争时期挖出来防备核攻击的,规模很大,到现在一只没有用上,听说是划归到部队里了。我觉得这里肯定有避难的幸存者,而且人数应该不少。”
陈默仔细打量了下地图,秦棋指的是一个山区地形,地图上什么都没有标注出来,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防空洞?”
秦棋脑袋微微往上一抬,用一种自傲的神情说道:“我们家能做这么大,其实跟部队有很大的关系,我爷爷就是将军军衔。我们公司的收入有一部分是直接交到国防预算里面去的。这种小事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陈默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棋还有这种背景,低下头又看了看地图,皱着眉说:“就算这里真的有避难所,我们怎么过去,到那里有几百公里。我有种预感,公路未必能走得通。”
听到陈默这么说,秦棋得脑袋又微微得抬高了一点,用一种优越感十足得语气说道:“你知道咱们这有个飞机场吧,不巧姑娘我以前学过怎么开飞机。”
陈默这次是真的有点吃惊了,他这辈子一共就坐过两次飞机,第一次见到这种专业人士,顿时有种仰视的感觉。这倒不是错觉,秦棋只要把脑袋再往后扬一下就能让陈默清楚的看到她鼻孔的内部构造了。
确定好目的地之后陈默二人便准备出发,在临走之前陈默走到那个上吊而死的女人的房间门。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陈默看着她却仍能感觉到了绝望、怨恨、不甘。仿佛是不愿意打扰到她,亦或是想要隔绝那些负面的情绪,陈默离开之前轻轻的掩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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