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阳光,太阳升起的时候也只是发出昏暗的光芒。
当教堂的窗户微微发亮,陈默翻身坐了起来,少女仍然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连眼睛的位置都没有移动过。
陈默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不经意间看到少女稚嫩的身躯和执拗的姿态,忍不住暗中叹了一口气,向她走了过去。
陈默站定之后,隔着黑木对着少女说道:“这株黑木确实已经死了,你守在这里也没用。如果黑木真的对你很重要的话,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再找一株。”
其实在陈默起身之后,少女就已经做出了警戒的姿态,此时听到他的话语,想了一会才说道:“每棵树都有守护者,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棵。”
而后少女的目光移到了陈默身上,有些迷茫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棵树已经死了,我守了它好久,它一直是这个样子。”
陈默微微扶额,轻声叹了一口气,“我从这株黑木上面感觉不到丝毫的生命气息,而且它的树干明显已经没有活力了,唉,算了,我还是帮你仔细看看吧。”
陈默缓缓的靠近黑木,一边示意少女稍安勿躁,一边把手慢慢地放到了黑木的枝干上。
少女皱着眉看着陈默的动作,极力压下想要出手的冲动,白皙的小手握在金属打造的十字架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陈默闭上眼睛,精力全部集中在与黑木接触的手掌上,一丝柔缓的内息被释放了出来。
像是注入流水一样,片刻内黑木中就充满了内息,陈默感受着通过内息探知的情况,剑眉微微皱起。
不多时陈默把手收了回来,睁开眼睛之后惊奇的说道:“这株黑木只剩下一层树皮了,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不过竟然在外表上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
少女看着陈默不断扫视黑木的样子,紧张的问道:“那它还活着吗?”
陈默斩钉截铁的说道:“嗯,死的不能再死了!”
虽然之前感受不到生命气息就知道这株黑木已经死了,但是树干树枝仍然好生生的摆在那里,除了灰白色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来里面已经是中空的状态。
陈默看了半晌,仍然不得其解,只能摇着头感叹这黑木足够神奇。
此时外面已经亮了起来,本就是借宿一晚,陈默也没想多待。
整理好行装,陈默跟少女打了声招呼,出门后辩认出西方的位置,顶着寒风渐渐远去。
少女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在确认黑木已经死去了之后便不再说话,目送着陈默在教堂的门口消失,身体却无法从紧绷的状态舒缓下来。
她的目光愣愣的看着黑木,一直小手抬在空中想要伸过去触摸,然后触电一般快速的收了回来。
如是再三,少女似乎下定了决心,眼中出现果决的神色,苍白的手掌如电一般,抓在了黑木的树干上,随后开始缓缓发力。
陈默缓慢而坚定的向着西方前行,想起半年前的场景仍然会有荒诞的感觉。
陈默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周围全是土壤,竟像是被人活埋了一般。
体内本应破裂成碎片的内丹竟然仍在运转,虽然发出的内息十分微弱,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运用起来如臂使指,甚至比之前还要灵活。
对他来说,只要内但仍在,武道之路就在脚下。
甚至连活埋这种诡异的情况,都不能压下心中的狂喜。陈默抛却杂念,将神识沉淀于体内,随后便发现内丹上的暗金色纹路,冥冥中感觉到这应该与秦棋有关。
当他的注意力从内丹上移开时,才发现内息也有所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呈放射状向四肢散去,而是聚成一股,以一个特定的运行轨迹在经脉之中不断流转,周始往复,生生不息。
而最让他吃惊的是,这轨迹竟然与自幼修习的游龙劲极为吻合,心中不由得产生了疑惑。
这游龙劲,真的只是道家的吐纳呼吸之法这么简单吗。
陈默将体内的情况探知清楚之后,当下的困滞便成了小问题。甚至不用特意运转内息,陈默就用双手挖出了一条通道。
外面的景物对他的认知又是一番冲击,对他来说仅仅是一夜之间,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无比陌生,苍凉莽荒的大地上已经看不到山林湖泊的影子,周围甚至连生命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他回头看着自己挖出来的地道,黑漆漆的洞口深不见底,仿佛等待着择人而噬。
陈默感受着内丹中散发出的洋洋暖意,目光望向远方的地平线,一句轻柔地耳语从心中浮起。
我等你来接我。
“等我来接你。”陈默喃喃自语道,抬手挡了挡风沙,教堂在身后慢慢远去。
离开教堂之后,周围的断壁残骸开始多了起来,走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前面已经出现了成群的废弃建筑。
从远处看去,那里之前应该是个不小的城市,现在除了中心地区最为高耸的楼房,在浑浊的空气中裸露出断裂的钢筋混凝土之外,较矮的地方都已经被沙土掩埋。
陈默侧耳听了听风中带来的讯息,眉目间带了一丝疑惑,然后裹了裹披风,朝着那个废弃的城市走了过去。
粗犷荒废的建筑物在视野之中越来越清晰,阵阵摩挲的声音也传到了陈默的耳中。
这是身体受损的丧尸移动时惯常发出的声音,只是现在已经不是刚刚发生灾变的时候了。各种凶猛怪异的异类开始在大地上横行,而丧尸则已经显得有些弱小,大多成了食物,因此反而变得比较少见。
但是事情总是会有意外,在城市的边缘有几只丧尸正在蹒跚行走。
天色已经有些发暗,在野外留宿的话面对的可能是进化的异兽,虽然废墟中的丧尸数量肯定不少,但是找到一个封闭的房间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些在陈默心中一闪而过,然后脚步不停朝着前方的废墟走了过去。
在他身后两三公里的地方,教堂中的丧尸少女把巨大的十字架抱在怀中,目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