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说到这里,就见赵嬷嬷从门外走进,只是神情里有些不大好似的。
见状,顾九复又关切的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
听得她询问,赵嬷嬷勉强一笑,道:“昨夜里雨声嘈杂,老奴睡得不踏实,小姐不必担心。”
闻言,顾九顿时笑着让她去歇着,赵嬷嬷却是摆手道:“无妨,这会儿睡也睡不着了,倒不如过来伺候您,心里还舒服些。”
只是一想到先前世子让自己隐瞒的话,赵嬷嬷便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但再看自家主子心情甚好的模样,她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道:“昨儿个庄子里送来些桑葚,老奴尝了下,倒是甜的很,想来合您的胃口,您可要吃一点么?”
外面那人声似乎大了些,其间还带着女人的哭腔,顾九凝神听了听,笑着摇头道:“我才吃了饭,便不吃了——白术,你去问问出什么事儿了,我怎么听着这哭声有些熟悉呢?”
若是她没听错,这声音,倒像是江莲芷的?
白术应声去了,顾九则是让丫鬟收拾了桌子,自己则是拿了账册来核对。
才核对了一半,白术便回来了,只是神情里却是有些一言难尽:“小姐,国公爷那儿出事儿了。”
她到底是个小姑娘,有些难以启齿,又怕那消息脏了自家主子的耳朵,一时倒是吞吞吐吐的。
见她这模样,顾九却是起了几分好奇心,因将账册合上,无奈的笑道:“你平常不是最爽利的么,怎么这会儿反倒是磨磨唧唧的,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还听不得?”
闻言,白术顿时摆手道:“不是,不是您听不得,是有些脏耳朵,实在是龌龊的很,您……还要听么?”
事关秦钊的,顾九自然是要听的。
不过瞧着白术这模样,顾九又让其他下人出去,只留了白术跟赵嬷嬷二人,这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白术哪儿是介意其他人听,毕竟那些事儿怕是不过上午就得传扬开的,她分明是怕自家小姐听这龌龊事儿恶心。
但现下瞧着她这模样,也只能叹了口气,道:“小姐,您方才不是让奴婢去打听是谁哭么。奴婢去看了,那哭声是国公爷院里传出来的,哭得是……是表小姐。”
正经的表小姐才一岁,自然不会发出成人的哭声。
而现下这明国公府里,倒有一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江莲芷。
顾九再看白术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却是突然福至心灵,问道:“可是昨夜国公爷对她做了什么?”
白术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是昨夜国公爷喝多了。只是现下那边在争执,表小姐坚称自己是被打晕了,而国公爷则是喝多了,但又说表小姐是自愿爬了他的床……”
现下两个人争论不休,可谓是热闹十足。
顾九听得这话,先是诧异了一番,又嗤笑道:“这倒是奇了,两边各执一词,江莲芷出现在国公爷房中却是铁打的事实,总不至于是她眼神太差,大半夜的没看清楚人,爬错了床?再不济,也不能是有人把她扔国公爷床上的吧?”
谁知她这话才出口,就听得一旁的赵嬷嬷道:“也未必。”
她这话一出,顾九顿时一愣,问道:“嬷嬷,您可是知道什么?”
赵嬷嬷这会儿神情倒是好看了许多,先前那些郁色一扫而空似的。听得顾九询问,想了想,却是直接跪了下来,道:“小姐,老奴要给您告罪。”
见赵嬷嬷跪下来,顾九连忙起身去扶她,一面道:“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赵嬷嬷却是摇了摇头,叹道:“小姐,老奴是您的人,可是却替世子瞒了一件事儿,我得给您认个罪。”
昨夜里,顾九让她吩咐人去给秦峥送醒酒汤,当时她怕下人做事儿不周全,直接自己过去送了。
谁知去了之后,却正见到那表小姐江莲芷爬床!
自然,世子没让人如愿,直接便将人给打晕了。
可之后看到她的时候,却是吩咐她,不准将此事告诉顾九。
用他的话来说,是:“这些腌臜事儿,别拿去玷污你家小姐的耳朵。”
不在顾九身边的时候,秦峥的模样便如冷面修罗,饶是赵嬷嬷,也被吓得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她虽忍着没告诉顾九,可到底夜里没睡好,总惦记此事。
直到方才进来伺候顾九的时候,还在天人交战,想着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谁知还不等她拿主意呢,就听到了白术这话,再串联起来,当下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位表小姐被打晕之后,是直接被世子扔到国公爷的床上了呀。
虽说法子阴损了点,可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赵嬷嬷将事情经过说了,末了又道:“虽说世子先前不让老奴告诉您,是不想让您什么脏的臭的都拿来脏耳朵,可是老奴身为您的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事儿告诉您,到底是我的错,请您罚我吧。”
听得赵嬷嬷这话,顾九却是瞬间明白过来,不由得失笑道:“我当是因为什么呢,就因为这个事儿,也值当的嬷嬷您请罪?”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赵嬷嬷搀扶了起来,诚挚道:“我与世子夫妻一体,可就算是一体,有些事情,夫妻之间也不是需要完全透明的。便如这次的事情,一则世子并未做错什么,二则他同为主子,出于对我的考虑,没让你告诉我,其实是无妨的。”
闻言,赵嬷嬷却仍旧有些自责:“但老奴是您的人。”
这次瞒着顾九,赵嬷嬷心知自己做的不对,只是主子给她留着面子,所以才未曾苛责罢了。
听得她这话,顾九则是笑了笑,道:“所以,嬷嬷现下还是告诉我了,不是么。”
不过,要不是赵嬷嬷说,顾九还真的没想到,此事居然跟秦峥有关呢。
这位世子爷,还真是做的一手祸水东引。
怪不得昨夜他爬窗户过来找自己呢,合着是因为嫌弃屋子里脏了,所以过来蹭她的床?
再想起秦峥昨夜的模样,顾九又忍不住弯唇,笑道:“行了,此事也不必再提了。”
她才说到这儿,就听得门外有人过来请,却是秦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世子夫人,您去一趟荣春堂吧。”
现下秦老夫人已经瘫痪,连话都说不清楚,自然不会是她让人来请的。
能差使的动林嬷嬷的,只有秦钊。
顾九心知肚明,面上倒是一片的疑惑:“不知嬷嬷请我过去所为何事,是谁相请?”
闻言,林嬷嬷倒也不瞒着,只迟疑道:“是国公爷,还有二夫人跟三夫人。”
这么一说,那荣春堂倒是热闹了,想来是闹到了秦老夫人的面前?
顾九这么想着,就听得林嬷嬷又道:“如今国公夫人不在,您便是这府上管事儿的,老太太现下不方便出面,还请您过去一趟吧。”
听得这话,顾九越发了然,因点头道:“容我换身衣服,便随你过去。”
见顾九答应,林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下来,忙忙的出门候着去了。
待得顾九带着白术去了荣春堂后,便听得那里面格外的热闹。
还未进门,先听得三夫人幸灾乐祸的笑声:“表小姐可别求我做主,如今咱们三房都已经分了家,我们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一会儿工夫就要走的。再者说来,我又不是大房主母,能给你做个什么主,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