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们!你这个扫把星!”那褚伟一招逼退萧正雄,扭头冲胡馨大骂道。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袭来。
滚地刀褚伟便和金银判官夫妇斗在了一起,只见萧正雄为阴,招招凌厉,迅捷无比,手中宛若两条嗜血金蛇上下翻转。
封妙灵招式却大开大合,气势浑圆,招式虽然缓慢但身法确是极快,好似一道道银线在空中划出一圈圈大圆。
夫妇二人一攻一守,一阴一阳,两支判官笔合二为一,一时间威力大增,一开始滚地刀褚伟还能在辗转挪移之间,反击一二。
在看此时,却是捉襟见肘,只顾得上躲避,三四招也未必能攻上一招,若不是判官笔实在太短,恐怕早就凶多吉少。
场中三人斗得正酣,却看那胡馨强撑着扶起阮小七,然后看着陶越的尸体双眼陷入迷茫,她又不傻,褚伟那声喝骂让他明白一切,哪里还看不出是自己害的陶越身死,当下只觉得十分难过自责。
两行热泪自胡馨脸颊流下,这少女胡馨双目好似神游外物,摇摇晃晃的捡起短刀,架在了脖子上,只想一命换一命罢了,眼看着就要自寻短见。
不知何时一枚铜钱已握在蓝茗手中,他屈指一弹,这铜钱变成了暗器。叮!一声轻响,胡馨手中的短刀险些飞了出去,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重新握住短刀。
“江湖恩怨,生死有命,从来没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道理。姑娘自寻短见对得起亲人朋友吗?”蓝茗眉头微皱的道。
胡馨听闻这话好似醍醐灌顶,双目终于回神,一时间泪流满面的低下了头,蓝茗也不再理会这个初入江湖的小姑娘,尽管他自己年纪也不算大。
再看场中那褚伟胸前中了一笔,此时鲜血淋漓染红了大半个前襟。
小扶摇又扯了扯蓝茗衫角,小声道:“师父,救救这人吧?”
蓝茗轻轻摇头道:“滚地刀褚伟,纵横西凉已有七八年,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底下也有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他这次来中原也许是为了朋友情谊,也许是因为个人仇怨,可他既然身在江湖中便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顿了顿又道:“这金银判官双笔合璧便算得上一流好手,若是使剑威力恐怕更大一些。”蓝茗说完此番话便不再言语,小扶摇则若有所思的不知想些什么。
这褚伟的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使了一个虚招,然后接连躲避,一路退到商队众人身边,却是存了祸水东引的心思。
褚伟左手一拉,一名车夫便成了人肉盾牌,萧正雄却丝毫不心软,金光一闪,金色的判官笔透胸而过,这车夫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两个眼珠都要瞪了出来。
萧正雄左手判官笔还不曾抽出,又一名车夫被褚伟推了进来,只见那车夫胯下一道刀光突然袭来。
封妙灵被桌椅阻挡一时难以救援,萧正雄无奈之下之好撒手,向后连退数步,褚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竟然巧妙的从这第二名车夫胯下钻出。
当!当!当!
褚伟挥出三刀!最后一刀带出一串血珠!这三刀接连攻向萧正雄下三路,这萧正雄没了一支判官笔,一时不慎左腿被狠狠砍了一刀。
眼看着褚伟这第四刀就要从萧正雄小腹划过,忽然银光袭来,却是封妙灵杀到。褚伟不敢大意,果断放弃这一刀攻势,一个翻滚钻入了桌子下面,然后躲避开来。
自古以来能和北方草原一争兵锋者,无非凉、并、幽三州,而江湖之中也相差不多,凉地贫瘠,民风彪悍,这褚伟在凉地扬名又岂是好像与的。
只见封妙灵一笔戳向褚伟左臂,只见褚伟根本不躲,手中的单刀仍然直着砍向萧正雄,封妙灵见状心中大急,她可不能让夫君和这人同归于尽,急忙变招想要救下萧正雄,谁知褚伟这一刀是虚招。
反手一斩,这一刀带着凛冽的破风声,亏得封妙灵提前留了一手,左手判官笔硬接了这一刀,当!一声巨响,封妙灵不得不向后连退了数步,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只见封妙灵左手颤颤巍巍,判官笔传来阵阵嗡鸣声。
褚伟本欲追击扩大胜果,忽然之间萧正雄右手一扬,将判官笔当成了暗器,褚伟不得已只能向侧面躲去。就这么稍纵即逝的功夫,萧正雄夫妇二人已经退了开去。
“掌柜的!”店小二大华和小温从后屋窜出,两人一人抱了一柄剑,往空中一扔,大喝道:“接剑!”
封妙灵轻轻一跃,两柄剑已经稳稳握在手中。
褚伟暗道不好,这二人莫非要使出武当派的两仪剑法?当下更是提起十二分警戒之心,丝毫不敢大意。
蓝茗见萧正雄夫妇分别持剑而立,淡然道:“不出十招,这滚地刀就要成了滚刀肉了。”
“嘻嘻,可是师父我看这人却是占了上风呀!?”
“不然,两仪剑法乃是武当派数百年前,由两位前辈积数十年之力所创,剑法从四象八卦中变化而出,有八八六十四般变化,几可化尽天下武功之纷繁复杂,是真正的有阴有阳,亦刚亦柔。”
他顿了顿又侃侃而谈的道:“剑法虽变化繁复,但其中也有不少破绽,若二人剑法造诣不高,不能阴阳混而为一,那么这套剑法也就是二流,可若是两人心意相通,阴阳互补,那么便是地榜高手也未必不能一战。”
萧正雄和封妙灵夫妇,听见此话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一会多半不能放这少年师徒离去,否则后患无穷。”
萧正雄左手持剑,剑尖斜指,右手掐了一个剑诀,整个人锋芒毕露,而封妙灵右手持剑,左手掐了一个剑诀,宛若山顶青松,两人一左一右,持剑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
封妙灵当先进攻,这一剑青锋直刺,光明正大的一招,而萧正雄随后出剑,好像隐藏在枯树下的毒蛇一般,若是褚伟迎战封妙灵的一剑,势必会被缠住,一时间必然难以抵挡萧正雄的杀招。
褚伟经验丰富,急忙向后退去,根本不接封妙灵的剑招,封妙灵身法轻灵,眨眼之间已经变了招,一刺不中便出剑横削。
只见褚伟大喊一声:“风紧扯呼!”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却是撞门而逃,转眼间便消逝在风沙中,一同消逝的还有褚伟那张狂的笑声。
这一切发生的颇为错愕,谁都没想到这褚伟说逃就逃,恐怕能够纵横凉地多年也是因为这怕死的果断把。
蓝茗低头看向小徒弟,苦笑着道:“看来咱们是走不了喽。”说着将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金叶子收入怀中,他可不是善人,没理由浪费一枚金叶子。
被褚伟当做盾牌的那名车夫,怪叫一声,颤巍巍的连爬带滚向客栈外跑去,那封妙灵初入江湖便以狠辣扬名,此时更是杀人如麻,轻轻一跃便挡在了门前,蓝茗只见一道银光划过,那名车夫双手捂着喉咙便倒在地上。
狂风带着滚滚沙土吹进客栈内,封妙灵的头发被吹得四散飞舞,加上那满脸杀气,竟让小扶摇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她不是怕杀人的魔头,而是怕那股杀气。
蓝茗将小齐骨交给小徒弟,冲胡馨笑道:“姑娘,可否借刀一用?”胡馨点了点头,然后将刀扔给蓝茗。
蓝茗左手轻轻划过刀身,精致的纹理摸上去十分细腻,刀刃散发着幽幽寒光,他左手轻弹刀身,嗡的清鸣声随之响起,让蓝茗不犹赞叹道:“好刀,姑娘可介意这刀饮血?”
胡馨看着这让人感觉奇怪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根、乌鸦、霍凌楚、张仁四人的名字从蓝茗脑海中闪过,但他们都没有地榜高手的实力,他嘿嘿一笑道:“江湖传言两仪剑法有地榜威力,今日便让在下领教这心意相通的剑法吧!”
萧正雄夫妇也不言语,这封妙灵使出一招两仪剑法中的起手招,依然是大开大阖的前刺,这一招叫做仙人指路,这一刺留了三四分力,以待后面的变招,可以说江湖中大多数剑法都以此招为起手招,所谓的百试百灵便是其中原因。
蓝茗见他们夫妇二人心意相通,更是算得上精通两仪剑法,所以存了以这两仪剑法磨炼剑心的心意,但他也不敢托大,毕竟他自问还没有地榜高手的实力。
心念一动,只见他脚下随之移动,他决定先一步出招,短刀向外一拨便划开这封妙灵的前刺一剑,然后横削出去,只见封妙灵身形一软,向后弯腰躲过这一刀。
便在此时萧正雄也随之杀到,他虽然腿上有伤,可手上却无碍,只见剑尖好似黑夜的寒星坠下,前刺蓝茗前胸,这一剑更快更狠,以至于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蓝茗却是学了滚地刀褚伟的办法,借势一蹲向左前一滚,躲过这一剑,然后一刀横扫而出,抓住破绽直奔萧正雄小腿。
两仪剑法的确了得,便在这时封妙灵的一剑直刺蓝茗后心,逼的他不得不挥刀抵挡,索性蓝茗也不起身,接着这一剑的冲击力,向右后翻滚,他刚刚挺身站了起来,萧正雄的剑便又攻到。
这当真是变幻万千的剑法,蓝茗左挡右闪,每每挥刀攻向一人破绽处,另外一人必然杀到,若是这两人剑法造诣更高一些,就真的是毫无破绽了。
几息之间,蓝茗便陷入两人剑势,虽然能够抵挡剑势,却没有了反击之力。封妙灵一名女子却剑势雄浑,每次出剑蓝茗都不得不迎战,而萧正雄那宛如疾风的快剑,更是剑法中真正的杀招。
他们夫妇二人剑势展开后,每一招都至少有两招以上的变招,好似一道道剑网将蓝茗笼罩其中。
只听叮叮当,两剑一刀不断传来碰撞声,如此三人交手了二十几招,蓝茗凭借着身法,好似一条游龙,萧正雄夫妇二人偏偏也奈何不了这他。
电光火石间,封妙灵仗着轻灵的身法,近身到了蓝茗身前,依然是大开大阖的一剑。
当!
两人的刀剑犹如十字撞在一起,封妙灵的剑顺着刀身划到了刀柄,本欲变招一削割掉蓝茗的手指,谁知蓝茗向下一压,变成了双方的角力,距离近到蓝茗都能闻到这女人身上的淡香味。
瞬息之间,封妙灵使出一招撩阴腿,直奔蓝茗下身,可是封妙灵的腿刚到了一半,蓝茗猛然使出一记头槌,她非常清楚的看见眼前少年眉骨上的疤痕。
砰的一下,两人脑袋撞在了一起,封妙灵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但也尚有几分姿色,进入江湖二十余年,哪里遇见过这种流氓的打法,一时间又恼又羞,让本就风韵犹存的她更添一分姿色。
蓝茗抓住机会,根本不怜香惜玉。紧接着挥出一刀,封妙灵仗着丰富的经验,急急侧身,蓝茗的刀尖从她身旁滑过,在她肩上带出一串细小血花。还没等封妙灵拉开距离,蓝茗狠狠的一拳又打在她的眼眶上,封妙灵登时只觉得头昏眼花,不由自主的向后不断跌退,正巧撞在萧正雄的剑势中,也逼的萧正雄不得不收回剑势。
机会稍纵即逝,接着蓝茗右手持刀向前狠狠刺去,萧正雄来不及挥剑,只好匆忙躲开这一刀。
可蓝茗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刀不中,他借势转身,将短刀掷出,刀柄像一块击飞的石块飞向敌人,萧正雄急忙挥剑抵挡,短刀登时飞出,插在木柱子上嗡嗡作响,连刀柄上的精致丝穗也随之颤抖不停。
客栈内众人只看得目瞪口呆,商队众人竟然一时间顾不上打颤。
眨眼间,蓝茗脚下一跃人随后而至,短短的功夫他便到了,快到萧正雄来不及撤回长剑,蓝茗以肘为刀,狠狠打在萧正雄胸口!
噗!萧正雄一口鲜血喷出,向后连退数步才止住褪势。
他擦了擦嘴边的鲜血,不忿的道:“这算得上什么招式?”他夫妇二人并非井底之蛙,但二十年间哪里遇见过如此打法,时而犹如地痞流氓,时而犹如沙场士卒般拼命,根本没有招式!
蓝茗心中微感失望,原以为这二人能让他眼前一亮,谁知道却大失所望,不由得冷笑道:“招数有什么用,能杀人就行!”
招数有什么用,能杀人就行。胡馨和小扶摇各自嘀咕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中。
这夫妇两人倒也果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分别服入一粒红色药丸,蓝茗从柱子上取下短刀也不阻止。数息之后,只见这两人脸色通红,嘴角间隐有鲜血流出,衣袖之间忽然微微鼓起,显然是丹药之效。
萧正雄怒喝一声,一时间剑气纵横,一柄长剑好似灵蛇出洞,这一次他先封妙灵出手。而封妙灵深吸了一口气,怒吒一声紧随而来。
蓝茗剑眉一挑道:“剑气外放?”
只见客栈内一时间刀剑纵横,剑气四射。
剑更快也更狠辣,剑气凌厉,好像生出一道道剑芒,卷起地上尘土,逼的蓝茗也不得不挥刀躲闪。
蓝茗退了数步。
忽然他不再后退,因为已经退无可退,他甚至听见身后小徒弟的呼吸声。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看着这满屋子的剑气,蓝茗忽然想到霍元楼挥剑逼青柚两人的场景,也在这瞬间,蓝茗便悟到了那股玄意,说不清道不明,懂了就是懂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真气自然流转,手指向下一压然后再一旋,只见短刀形成一圈刀光,快的不见刀身,真气瞬间外放,挡住这满屋子的纵横剑气,
接着蓝茗狠狠吐出一口气,刹那间一道刀光,化成一只白虎从刀中虎啸跃出!他右手轻挥,刀气猛然激荡!
剑气凌厉纵横。
刀气摧枯拉朽。
一时间周围的桌椅甚至被这凌厉的刀剑之气击碎。
剑飞!
刀住!
不停的只有从破门呼啸而入的狂风。
萧正雄夫妇两人最终还是败在,这犹如冲天海浪的一刀下,连人带剑倒飞出去,不知是药效的反噬,还是因为这一刀,夫妻二人口吐鲜血而不止,封妙灵手中的长剑更是飞出客栈,被狂风卷走。
只见两人腹中更是各有一刀深不可见的刀口。
萧正雄提起一口真气,强撑着将气绝的妻子抱入怀中,整个人费力倚在柱边,看向蓝茗道:“这是什么刀法?”
蓝茗低头看着手中的短刀道:“一刀白虎破两仪。”
萧正雄听到蓝茗这话,凄然一笑,一口血喷出却是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