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宸刚打算替猫儿求情的话顿住了。
安玖栎:“……”
物似主人形,古人诚不欺我也。
秦猫猫:喵。阿翎还是最疼我。
猫儿被人顺着毛,心情颇好般冲他们叫了几声。
语带挑衅,翻了个身,伸了伸爪子,表示不与他们计较。
“暗三,带猫儿下去清理一下”看着爪子上的血迹,显然嫌弃万分。
话落,从窗外翻进一黑衣男子,无视猫儿的挣扎,弯腰抱起,再从窗户离去。
安玖栎冷笑,呵,洁癖,刚才不也抱起来了吗?
景宸一副本该如此的神色,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人嘛!
正值午时,店中小厮过来询问是否摆膳。
景宸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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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依旧带着夏日的炎热,门窗半开,驱走室内的沉闷。
透窗而过,洒进点点暖阳,一室光辉,温暖舒适。
移至偏厅时,膳食已经摆好了,以冰镇鱼脍为主。
男子坐主位,景宸自然而然坐左下方首位,安玖栎微微蹙眉,一瞬便又松开了。
用膳时,景宸看着年轻男子前方不断减少的鱼脍,一脸得色,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如何得知这一手艺,如何将人收服。
秦翎置之若罔,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安玖栎轻抬眼角,不禁嘴角微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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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闲来无事,去香山后山转了一圈,本打算练练身手,顺便改善下伙食,谁料捡了个人回去,还附带图纸一张,疑似藏宝图。
由于他受伤过重,她让青灵采了些天仙子,用于止痛,又与其他药草混用,使人神经衰弱,出现幻觉,易于控制。
之后意外发现他在厨艺上造诣颇高,下了暗示,助他进了福满堂。
倒没想到他在鱼脍上有这一手,瞭了对面一眼,意外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眼。
幽暗,诡谲,血腥,空洞如无尽地狱,却又不经意间闪过一抹纯澈,似万界诸神。
一瞬间,寒毛战栗。
危险,这是安玖栎的第一反应。
下意识端起酒杯,隔离了男子的视线,轻啜一口,压下心里翻起的惊涛。
男子轻嗤一声,又逗起了猫儿。
安玖栎素来好酒,闻着这丝丝桃花酒香,好似看见桃花酒林,不由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胭脂轻泛,摇晃着手里的酒壶,笼上烟雾的醉眸微转,直勾勾盯住对面的男子。
见此,一向沉默的男子竟主动介绍了起来。
此酒名为胭脂醉,碧粳米酿制,历时三年,又与十年女儿红按三七比例混合,在桃树下深藏十年,直至传出桃香,才算初成。
安玖栎不知道的是胭脂醉乃是建国初期,由帝后亲自所酿,工序繁复,非十年不出,非二十年不酿,非三十年不饮。
帝后曾两次酿制胭脂醉,一为开国初期,二为退位所酿。
历经数百年,酒方残缺,如今流传的胭脂醉不过是简易版的而已。
碧粳米?安玖栎半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碧粳米,粒细长,微带绿色,晶莹如玉,炊时有香,历来为皇室贡米。
曾有诗赞曰“京畿嘉谷万邦崇,玉种先宜首善丰。近纳神仓供玉食,全收地宝冠田功。泉溲色发兰苕绿,饭熟香起莲瓣红。人识昆仑在天上,青精不与下方同。”
碧粳米,皇家专贡,偶尔赐于大功之臣,但由于量少,历来被各家奉为待客之物,视为最高礼节。
想到这,猛地抬头,皇家专贡?
陛下?皇子?宗室子弟?
陛下,显然年龄对不上。
宗室子弟,今上登基前,将他那些兄弟都给斗死斗残了,有那侥幸逃过一劫的,也是不得圣宠的。
可以说,历经前后两任帝王的打压,这朝宗室子弟是本朝宗室地位中最低的一代了。
僵硬的转头,不可思议般瞪大了眼睛,皇子?
众位皇子中,与景宸相交甚密的唯有九皇子,九岁封王的秦王秦翎。
男子斜睨了一眼,压下唇角的笑意,拿出帕子细细擦拭因喂食而沾染上汁水的手指,随后将猫儿放至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让它自己去觅食。
好似没发现她的异样般,端起酒杯,轻啜。
以手支额,低头看着杯中酒水泛起的莹莹泽光,压下心中升腾的无尽杀意。
他前世贵为帝王之尊,偶然得到胭脂醉原方,本想酿制出来,告慰先祖。
孰料,竟牵扯出一系列阴谋阳谋,世家大族,足以动摇国本。
那段时间,朝堂血流成河,边关血色山河。
现在,他竟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手指轻轻摩挲,怎么办?快要忍不住了呢!
何况,当年这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