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戒鼠入室

“赶紧离开，生人勿近。”这句话像是一个警示。

夜风呼呼从我们耳畔吹过，寂静无人的野外像是一个平静的水面。可是，谁都不知道此刻平静水面下到底有着怎样的暗潮汹涌。

“今天的事情怎么办？”胖子问。

“不管这个短信是谁发的，总是是个提示。现在已经有警察来接手这个事情，我们也算尽了我们的义务。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了。”

“那我们回去吧。”

“嗯，赶紧回。记住，今晚的事情谁都不能说。”

就在我们在夜色中返回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的桥车和我们擦肩而过。虽然他们的车窗是关着的，但是我感觉那车里的人似乎朝我们看了一眼。只是一闪而过，我也就没有太在意。

“哎呀妈呀，总算是到家了。”连续来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大家都有些累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的找到我。

其中一头黑色短发，略微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当他取下眼镜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一种深邃如海洋一般的蓝色。

另外一个人，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身材瘦削，一米八的大个，只是皮肤有些苍白。我实在猜不透他们俩个到来的用意。

“两位先生，要看点什么？”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男的靠近我轻生地说：“殷先生，说话方便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不成是我们昨晚报案让那群人发现了，现在找上门报复？

那男的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犹豫，便掏出来两张证件。

低声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仔细看了一眼，那证件不像是假的。

于是，我说：“方便，两位里边请。”

为了怕不相干的人来打扰，我干脆把门给关了。反正这大清早的，进店的客人也没多少。

“殷先生，非常感谢您昨天给我们提供的线索。现在相关嫌疑人已经被我们警方控制了，现在我们希望您配合我们回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于是，我便把我在酒店听到那男人打电话以及后来跟踪他们到杨家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一边说他们一边做笔记，等我说完了那个蓝眼睛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一下子愣住了。

“殷先生，是和那位打电话的男子认识吗？”

我下意识地想要隐藏什么，一口咬定：“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呢。我是第一次见他。”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我浮夸的动作反而露出来破绽。

“殷先生，我希望您告诉我们全部的事实，这样我们才能帮到你。”

我盯住那蓝眼睛的男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旁边的男子见局面僵持，便结为道：“殷先生，您别误会，这是我们局里的心理分析员。”

“那他是中国人？”我问。

“我是中英混血。”他倒是回答的干脆。

“原来如此。”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杨晓月的事情说出来。因为就如他说的，我需要他们的帮助。有些事情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完成的。

“对，我认识他。但我并没有见过他，我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见了他和另外一个人的谈话。”

“所以，你记住了他的声音？”

“没错。”

“是什么时候。”

“就在前几天，在杨家村的后山。”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去祭拜我的女朋友。”

“谁？”

“杨晓月。”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们已经问到了想要的东西，准备合上笔记本离开。

我犹豫的一下，说出了那个压在我心里很久的那个秘密。

“等一下。”

黑衣男子转过头说：“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补充吗？”

“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只要我们能够办到的，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杨家村还有未知的命案。”

“什么？”我的回答让他们着实吃了一惊。

“希望你仔细说说。”笔记本又重新打开。

有些事情我还是做了必要的保留，我大概叙说了一下我认识杨晓月，之后我们进了墓道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就失踪了。

当然，杨晓月失踪时候的场面我没有仔细说，我想即便我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反而觉得我是一个精神病，那样可就麻烦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女朋友失踪了？”

“是的。但是，后来有人告诉我她三年前就去世了。”

“这事情有点蹊跷。”两位便衣警察也是面面相觑，这样的情况确实不多见。

“而且，你说墓道里面有尸骨？”我把杨晓月母亲变成僵尸狼人的那一段省略了。

“是的。”

“墓道里有尸骨本来也很正常，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是命案呢？”

“因为我曾经问过村里的人，那是一座衣冠冢根本不可能有人的尸骨存在。而且，那些尸骨是新鲜的。”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呢？”

“因为我的岳母有些神志不清，当时她躲了进去，我们是为了找人迫不得已才进去的。”

“那么人找到了吗？”

“没有，而且我的女朋友也一起失踪了。”

“你说的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我们会尽快调查的。一旦我们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谢谢。”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还是追问了一句：“你们相信我所说的吗？我真的见过杨晓月。”

那位蓝眼睛的便衣警察说：“我相信。”

“你真的相信？”

“是的，因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执念。”

送走了他们，那个蓝眼睛警察的话一直在我脑海徘徊：执念、执念。晓月，我的执念可能将你找回来吗？

胖子一早出去买菜去了，毕竟不能天天下馆子。否则不要说我这不温不火的小买卖，就是开当铺也不够开销的。

胖子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份报纸。

“看看，最近新闻——深夜碎尸案。”胖子神秘兮兮地说。

“昨天的事情？”我问。

“对啊。”

我不屑地说：“这些记者真是标题党，什么深夜碎尸案，不过就是一场意外工程事故老板想逃脱责任罢了。”

“虽说那些记者添油加醋了不少，但这里面的事情还真没难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

“我是听说啊，听说。这包下这个工程的老板叫金虎。好像有些黑社会的成分，这几年他包工程挣了不少钱，但是也死了不少人。”

“还有这事？”

“是的，几乎每年跟在他后面做工程的工人都会有一两个丧命。”

“是因为安全措施不到位吗？”

“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出了那么多次的事情，他怎么还能好好的？”

“那些死者家属闹也闹了、告也告了，但最后大多是不了了之。最后赔钱，了事。”

“那些无辜者的命呢？”

“在他们那些人的眼里，一条人命不过是十几万的事情。是完全可以用钱来摆平的。”

这个时候我不禁为底层的这些弱者感到悲哀。他们的声音犹如植物，无论被伤害得多严重，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是似有若无的。

“但是，这次的事情可就不一样了。”胖子话锋一转。

“这次市局好像派了大人物下来查这个案子呢。”

“是吗？”我在想刚刚来访问我的两个人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

“小琰，我们可要小心。这群人的背景很深，在任何人那里都不能说我们是举报人。否则——”

胖子的意思我明白，我说：“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出了那一次便衣警察上门备案，那几天并没有任何人上门找我。一切看起来似乎非常平静。

夏天的热最容易让人心烦意乱，所以没事我喜欢翻一翻《诗经·国风》之类的古书看一看。那天正读到《魏风·硕鼠》篇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我坐在偏课堂里的榻上，就看见一个白色的团球跑了进来。

只看见是一团白绒球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

“嘿，在小爷我眼皮子底下躲猫猫是吧。”起初我还以为是谁家的波斯猫跑了进来。

我用书敲了一下桌子，希望能够用声音吓它出去。谁想到，那白团球竟然径直窜到二楼去了。我穿上拖鞋走过去一看，那家伙背着身子缩在墙角。

“谁家的波斯猫，跑到小爷我的卧室来了？”我蹲下来一看，发现并不是猫，而且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这个东西的背上竟然“镶嵌”了一个约莫半个大拇指大小的祖母绿宝石。这真是奇怪了。

那宝石不仅大而且光泽很好，一看就是宝石里的上品。那宝石就像是长在那白团球的肉里一样，简直浑然天成。

看它缩着不动，我就想把它拎起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家伙。

它通透雪白，短短的毛看上去和一斤的兔子差不多，可是却没有尾巴。

我从它的后脖颈那里把它拎起来一看，这家伙竟然是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