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侯听那李御医这么说,脸色愈加不好看,没办法医治,那他请他来干嘛!
“李御医,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端侯不甘心,沉着脸试探地问他,脸上的暗示之色已经十分明显,这李御医实在太不识抬举,他客气请他来看病,可不是想要这样没用的答案。
“请侯爷恕罪,李某不才,确实没有办法。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七小姐既是受到了惊吓,导致的失声,那么还得七小姐自己解开这个结才好,不然多少药也没用。”李御医似乎也听出了端侯的不悦,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惶恐地朝他拱了拱手,解释道。
端侯听了这话,一脸怒气地转身,朝一旁的三个丫鬟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受到惊吓?你们是怎么照看小姐的!?
那三个丫鬟从来没有遇到过端侯如此生气的样子,一个个吓得腿都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端侯目光阴鸷地扫了地上的三个丫鬟一眼,最后目光锁在静秋身上:“静秋,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前日小姐还好好的,怎么昨日就得了风寒,还有,小姐受了惊吓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派你来照顾小姐,你就给我这么一个结果吗?”
静秋被端侯一连串质问声吓得脸色惨白,不过到底是经过训练的暗卫,对于突如其来的情况,还能招架的住,其他两个丫鬟夏雪和海棠就显然不行了,两人吓得瑟瑟发抖,头伏在地上就没敢抬起来过。
“回侯爷,静,静秋不知。”静秋一边紧咬着双唇,低着头。强迫让自己镇定起来,一脸羞愧地答道。小姐的病来的突然,她同样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雅在床上,看着静秋因自己而受罪。心里也隐隐有些惭愧。海棠对自己有异心,被端侯训斥,无所谓。她巴不得端侯治海棠一个服侍不尽心的罪,把她撵出小院。但对于静秋,沈雅还是挺矛盾的,她服侍自己倒真的是尽心尽职的,比海棠和蕊珠不知好了多少去。虽说她是端侯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她也确实挺无辜。
“哼,好个不知!”端侯冷哼一声,一双眼睛似寒冰一般攫住她,冷然道:“既是这样,本侯就按府中规矩处置,来人,去叫管家过来。”
外面一个跟着端侯过来的奴才听到端侯命令。连忙恭敬地屋里回了声“是”,便匆匆出了院子,去找端府大管家藏青。
夏雪和海棠一听端侯要找管家来。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连呼“侯爷恕罪”,找管家,那意味自己可能要遭受重罚,要么被卖出府,就算是轻一点的处罚,一顿挨打是免不了了。
沈雅自己也知道端侯此番是要动真格,将心里的怒气,都撒在她几个丫鬟之上。想到自己装哑,要害的几个丫鬟遭到处罚。她于心不忍。
夏雪也忍不住想沈雅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沈雅心里也暗暗着急,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几个丫鬟,能免受这样的处罚呢?
正当沈雅为这件事暗伤脑筋之时,外面突来传来沈琰清润的嗓音:“阿姐起来了吗?”
“回三公子,小姐已经醒了。刚吃过午膳。”回他的,是丫鬟冬春。
沈雅闻声,心里顿时一喜,有沈琰在就好办了。端侯对沈琰,向来疼爱,有他求情,想来能帮这几个丫鬟免除一些责难。
沈琰进屋的时候,见到地上跪着的三个丫鬟,以及一脸怒气的端侯,先是愣了愣,然后往沈雅的床方向望去。
沈雅正躺在床上,拼命与他眨眼睛。
沈琰心知沈雅一定有事,敛了脸上惊讶的神情,淡漠地与端侯行了一个礼,便快步走到沈雅床边,唤了一声“阿姐。”
李大夫在一旁,默不作声,尽可能让自己成为一团空气。
沈雅装的是哑巴,自然不能对沈琰的呼唤有所回应,只朝他点点头,然后轻拍了一下床,示意他坐下。
端侯见到儿子,原本暴怒的情绪,略微平缓了一些,脸上,似有什么古怪的情绪一闪而过。
三个提心吊胆的丫鬟见端侯脸色稍缓,都忍不住在心中松了口气。刚才的情形,实在太吓人了。
不过三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就听外面奴才朝里喊道:“侯爷,我把管家找来了。”一颗心,再一次被紧紧捏住。
“让他进来。”
大管家藏青是端侯一手提拔出来的,与暗卫首领天葬一样,是端侯的左右手。
“老爷,三公子,七小姐。”藏青一进屋,略微环视了一下周围,一见到地上跪着的三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很快明白端侯找他来是做什么。敛容恭敬地走上前,朝端侯,沈琰,还有沈雅分别行了个礼。
“嗯。”端侯此时怒气已渐平,他心里清楚罚了静秋也无济于事,但他既已经找了管家过来,自然不能就这么让他回去,想了想,觉得警告一下也好,便朝管家道:“传我的命令下去,雅苑里一等丫鬟,照顾主子不周,各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二等丫鬟,罚去两个月月银。”
端侯话刚落,地上跪着的丫鬟海棠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雅苑一等丫鬟,只有她和蕊珠,其余的,都是二等丫鬟。
静秋没想到端侯最后的处罚竟然是这样,猛地抬头,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端侯脸倒是没什么表情。
沈雅没想到端侯有这么腹黑的一面,诧异之余,心里早已笑翻了过去。他倒是个护短的人。
“是。”管家得到端侯的命令,恭敬地应了退下。
不一会,便有几个奴才进来,拖了海棠下去,院子里,同时也想起了蕊珠撕心裂肺的叫喊,哭求饶命。
屋子里,无一人替她们求饶。静秋和夏雪,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侥幸逃过一劫。
尤其是夏雪,她刚才被端侯吓得心跳差点停止。幸好,幸好端侯没有盘问她。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端侯严厉盘问下,道出一切实情。
端侯惩处完几个丫头,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一双子女,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只说了句:你好好养病罢,便带着李大夫出去了。
沈雅看着端侯离开,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怎么沈琰一来,就完全没了刚才的气焰呢?
沈琰至始至终坐在沈雅一旁,抿着唇没说话,不过眉头倒是皱的十分紧。
父子两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沈雅等到端侯一走,便挥手让静秋和夏雪出去,这才转头瞪着沈琰。让他老实交代。他和端侯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沈琰心知任何事情瞒不过阿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门边,吩咐了丫鬟不准进来打扰,便关上门,重新走到沈雅床边。望着沈雅,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昨晚,我去找过他。”
虾米?沈雅听沈琰这么说,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琰儿会去找端景,实属奇闻。
“为,为什么?”沈雅有些结巴地问。
“因为你的病。”沈琰眼神定定地看着沈雅。严肃道。
“我的病?”沈雅仍是不解。
“阿姐,琰儿想问你,昨日,你为何想到要为我把脉?”沈琰盯着沈雅,一字一句地道。
沈雅听他这么说,心里反倒一惊。是啊,她为何突然想起要为他把脉?是因为自己差点着了人家的道,所以她怕琰儿也遭府里奸人所害。就是这么简单的心理,却还是被直觉敏锐的琰儿察觉出来了。
“我一直在好奇,为什么阿姐好端端的,突然会病了,哪怕你是装病。可,又为何要装病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沈琰步步紧逼,将沈雅逼得,苦笑连连。好强的洞察力!
“琰儿,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沈雅苦着脸,在心里忍不住感慨,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子。端侯当年十八岁中状元,脑子已经够聪明了,但她感觉,沈琰比他还要聪明十倍啊!!
“阿姐,你回答琰儿。”
“是。我确实差点被人毒害。若不是我对草药精通,可能,你的阿姐,现在已经是哑巴了。”沈雅被沈琰逼得无奈,只好正视这个问题,老实交代。
“果然么,与我猜的一样,所以,你才会怀疑我是不是也被人下了毒,这才替我把脉?”沈琰听沈雅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冷芒。沈雅因忙着感慨她的弟弟太聪明,没看到沈琰脸上一闪而过的寒意。
“嗯。”沈雅低着头,老是承认。
“琰儿,你没怪阿姐没告诉你实情吧。”沈雅说完,抬头见沈琰脸色不太好,于是有些惴惴地问道。她发现,沈琰只要一生气,那脸上的表情十足的吓人。
“没有。我知道阿姐是为了我好。”沈琰闻言,朝沈雅淡淡一笑,那笑,仿若千年寒冰融化,让沈雅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松气之余,她又觉得奇怪:琰儿最近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可是细想又想不起来。
“对了,你去找端侯谈什么了?”沈雅想了想,未果,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所以换了个话题。
“让他放你离开。”沈琰淡然说道。
“啊?”沈雅闻言,惊得长大了嘴巴。
“我只是告诉他,若他不能保护你在府中的安危,那就请放了你。他真正想要的是我,不是么?”沈琰略带嘲讽地道。
沈雅闻言,反倒沉默了。过了半响才道:“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府中?”
“阿姐这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沈琰知道沈雅不愿丢下自己一个人在府里,可一想到府中处处都是危机,心里十分着急。
眼下大周朝朝政动荡,党派林立,端府早已不是表面这般一派繁荣的景象。端景为保端侯一世荣华,参与党派之争,与三皇子谋和,妄想夺位,兵行险招。若是三皇子胜了倒也罢,端府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荣极一时,然若是他倒下,那牵连的,将是整个端府,包括他和沈雅。
这些,阿姐都不知道。而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这些。
他很清楚,在未来的不久,整个京城,都将陷入混乱,皇位争夺,势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沈琰虽只有十五岁,却有着强于别人百倍的洞察力,他能感受到京城近日来的紧张局势,也很清楚,此刻的祥和,不过是一场幻觉,很快,将会有战乱发生。
“琰儿,你别说了,阿姐是不会走的。况且,你以为他会简简单单就放我走?娘不在,我是牵制你的最好棋子,你以为他傻么?”沈雅虽然表面装糊涂,心里却清晰如明镜,她很清楚,哪怕她的嗓子哑了,端侯也不会放她走。
沈琰听到这,也默然了。确实,昨晚的谈判,他失败了。端侯不肯答应放沈雅走,说已经公布了身份,她就是端府的人,不可能再让她离开。但聪明如沈琰,又怎么会不知道端侯的打算。除去沈母,阿姐是沈琰另一个软肋。
“好了,别想了。我在这里,至少能和你并肩作战,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府里,多没意思。”说完,沈雅朝沈琰调皮一笑,半开玩笑半真地道。
沈琰闻言,只好苦笑。
“来,把这颗药丸吃下,这样,你体内的毒就全解了,以后三年内,也不用怕遭人暗算,再中毒了。”沈雅也不管沈琰苦着脸坐着,拿起挂在床头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取了一颗丹药给他。
“三年内百毒不侵么?”沈琰接过药丸,仔细拿在手里看了看,喃喃道。
“嗯。还多亏了雪球呢,不然这次也没那么快就炼制好。快吃了吧。”沈雅一边说着,一边笑呵呵地抱起躺在床里侧睡懒觉的雪球,摸摸它的小脑袋道。
沈琰略觑了一眼雪球,心里对它更加敬畏,想着阿姐到底哪捡来的动物,为何这么厉害?
当然,他是绝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若说他最怕的是什么,首选就是雪球。哪里敢对它的出处妄加评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