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德馨女子学院的入学批文由德馨女子学院的报喜者专门送了过来,同时还送来了学院的常服。
姚丽娟喜得重重地赏上了报喜者,客客气气的将那报喜者送走,那人前脚走,后脚姚丽娟就迫不及待的让锦好换了那身常服给她看,邱如意也是拍手,直嚷着让锦好换来。
锦好心里虽然也挺好奇,不过瞧着那常服的颜色实在提不起劲来,和那日领路的学子一般,都是墨黑色的常服,想到那学子穿在身上时,她当时心里还嘀咕挺像庙里道姑穿的,没想到今儿个这道姑服就轮到自己了。
双拳难敌四手,扭不过姚丽娟和邱如意,只好穿起来,没想到这常服看起来不怎么的,穿起来倒也舒服,锦好倒也不那么嫌弃了。
她不嫌弃了,姚丽娟却瞧着顺眼了,虽说自家的女儿天生丽质难自弃,不过这常服是不是太素净了点,女儿家的,半点花色没有,怎么能行,姚丽娟越看越顺眼,索性让锦好转上几圈,到最后直接决定,由她这个母亲亲自动手,在衣摆出绣上几朵花花草草的。
锦好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拉住姚丽娟:“母亲,这可是学院的常服,哪里能让人在上面绣花绣草的,若是这般,这家绣朵花,那家绣棵草,再有人绣个啥的,那还能做常服吗?”见姚丽娟脸色不虞,又劝到:“人家能穿,我自然也能穿。”
姚丽娟听了,依旧是不快:“穿自然是能穿,可是这么穿着,实在是难看,我怎么瞧,就怎么像个道姑似的,天下哪有小姑娘穿这样衣服的?”
锦好一听,心里就有些忐忑了,难不成她穿在身上,也跟那学子一般,忙走到镜子前,只见镜子的里的少女,穿着墨黑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纱衣,看起来倒也算的上朴素大方,不过在自家母亲的眼里,怕是太过单调。
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即使她很不想承认,却也否认不了,实在是和道观里的道姑常服相似度极高。
不过,聊以安慰的是,她面色清秀,体型柔软,再加上年纪小,倒也没有道姑那等死板,反而多了点空灵之气。
还不算太糟糕。
锦好从镜子瞧着邱如意已经捂着嘴巴,偷笑个不停,见她从镜子里瞧她,吐了吐舌头,又笑了起来。
她自个儿也笑了起来,回头,正色道:“母亲,我觉得还不错,您想啊,学院是念书的地方,又不是比美的,这常服虽然颜色素净了些,可是您摸摸看,这料子可是正宗的绸子。”
姚丽娟被锦好转移了注意力,伸手摸了把,常服的料子,脸上多了份满意,不过瞧着那死气沉沉的颜色,依旧嘀咕道:“还说学院里皇家的公主,郡主们还在读书,也不知道这衣裳弄成这般,公主,郡主们怎么就乐意穿的,还不如咱们府上丫头穿的好看。”
随即叹了一声:“也罢,只要你觉得还行就成。”
锦好听了心里一动:公主,郡主们就读,相比定然不满意这常服,若是自个儿承担德馨女子学院的一年四季的常服,这一来赚银子,二来,自然可以打响玲珑绣坊的名声。
德馨女子学院什么不多,就是贵人多,那些就读的学子,几乎都是出自名门,只要能让她们满意,日后在京城建一个玲珑绣坊的分店,还愁没有生意不成?
锦好似乎看到眼前无数银子向她飞来,越想越觉得自个儿的法子不错,就连这墨黑的常服,瞧在眼里都有几分满意了。
锦好心中有了赚钱的计划,这就坐不住了,让邱如虎寻了谢明覃到茶楼,就商议起常服的生意。
“你想将德馨女子学院的常服接手过来?”谢明覃眉头微皱:“据我所知,德馨女子学院的常服是有方家的如意绣坊提高的,这方家是皇贵妃的娘家,只怕这事比较困难。”
谢明覃的意思很明显,方家的后台是皇贵妃,想要抢了这笔生意来,机会微乎其微。
锦好寻思,若是为了一点生意,就要对上皇贵妃,实在是犯不着。
于是,那份兴致也淡了下来,钱可以慢慢赚,这命没有了,可就什么都谈不上了,虽然这般想,可是面上的神情却少了几分生气。
谢明覃瞧着锦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那双往日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此时黯然失色,心里却异常不舒服起来,脑子中,就寻思着怎么不着痕迹的将方家的生意给抢过来。
入学前一天晚上,锦好跑到姚丽娟的房里,母女二人躺在床上,说着闲话。
“你在外面,不比家里,多带点银钱防身。”
锦好窝在姚丽娟的一侧,从母亲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熟悉而温暖,让她放松之余,昏昏欲睡。
“不用带多少银钱,学里什么都提供,我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倒是家里,才安顿下来,什么倒要花钱。”
姚丽娟却不肯:“这事情,你听我的,还是多带点银钱好。”
锦好见她态度坚定,只好应了下来,却有些不满的嘀咕:“母亲现在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姚丽娟是个耳尖的,听了在她额头点了一下,轻哼道:“你现在也越来越没规矩了,连你母亲我都能消遣”
说完,又伸手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你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娘,现在送你去念书,虽然知道是个好的,可是我这心里”
锦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抓住姚丽娟的收,放在脸颊上:“母亲,我只是去学院念书,又不是要远行,您放心好了,只要沐休,我就回来看你。”
其实锦好的心里何尝舍得离开姚丽娟,离开家,可是事情已经跨出第一步,她就不能后退,而且机会如此难道,怎么能不珍惜?
姚丽娟另一只手,在锦好的腰上轻轻的掐了一下,声音有些沉闷:“我不就是舍不得你嘛?咱们母女从来就没分开过,现在一下子,你就要离家,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随即又道:“还好你当初让母亲收养了你大哥和你小妹,虽说你大哥时常在外,不常着家,可是你妹子却是时时能陪我,也不会算太闷。”
“锦好,要是沐休了,就早点回来,母亲在家做你爱吃的等你。”说到这里又问了一句:“国子监的沐休和学院的是同一天吗?”
锦好笑道:“嗯,是同一天,到时候我让李安仁和我一起回来。”
“不行。”姚丽娟顿时收了沉闷的语气,开始教导道:“你是个女儿家,可千万莫要落人口舌,虽说李安仁日后可能但是,你小妹现在年纪还小,这事情到底成不成,一时还说不清楚。就是成了,他也是你妹夫,哪有姨子和妹夫同进同出的道理?”
锦好在姚丽娟唠叨声中,渐渐地陷入昏睡之中,姚丽娟的声音在耳边似远似近的响起,却比往日更显得温柔几分。
锦好的心里涌起阵阵的酸涩,在没有在姚丽娟面前的兴奋劲儿,如同离家的孩子一般,惆怅万分。
她本是个重情之人,尤其是姚丽娟几乎是她重生之后的精神支柱,在母女二人的相互守护之中,她已经渐渐地忘记前世那种寂寞,那种孤寂,而姚丽娟在锦好的心中,就是家的根本,是她依恋的源泉。
此时,忽然要离开姚丽娟,半个月才能沐休回家,而且此时,姚丽娟的肚子已经大了,眼看着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产,她何尝又能放心?
这一晚,母女二人躺在一张床上,你依着我,我拉着你,共枕着一个枕头入睡,若不是姚丽娟的肚子,只怕锦好非要如八爪鱼一般缠着姚丽娟了。
想当然,第二日母女二人起的就有些晚了,这行色就有些匆匆。
因为学院只允许每个人只能带一个丫头,所以锦好只带了云燕一人。
锦好寻思着,雪兰家里人都在,若是跟了过去,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家里人会惦记,而云燕却是个没爹没娘的。
而且,锦好的心里,云燕也比雪兰机灵多了,学院那是什么地方,贵女云集,带着雪兰这么一个炮仗去,谁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大祸来,若是冲撞了什么贵女,锦好担心自个儿来不及救她。
雪兰的娘刘婆子不知道锦好的用心良苦,还对着雪兰嘀咕,说什么锦好偏爱云燕,不待见自家的女儿,被雪兰说了几句,才闭上嘴巴,一张脸却还是沉得难看,心里怨恨自家的女儿是个傻的,居然连争取都不知道争取一下。
那德馨女子学院是个什么地方,到哪里念书是个什么概念,莫要说达官贵人了,就是她们这些平民百姓都知道,若是雪兰能跟着进去,虽说是做个贴身的丫头,可是出来后,那也是身价百倍,日后寻亲事,那也是拿的出手的
可是,这个死丫头居然将这么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不说刘婆子那满心满腹的抱怨,单说邱如虎和邱如意送锦好和李安仁进学院。
国子监和德馨学院也不过一路之隔,门对着门,而李墨白手里的事物不少,早就将自家的儿子交到姚丽娟的手上,自个儿做了甩手掌柜,那等随意洒脱,落在锦好的眼里,实在是大为叹之就是萝卜不值钱,可毕竟是自个儿地里刨出来的,这李家老爹是不是也不将这萝卜当一回事了。
其实,锦好不知道,李墨白走南闯北,识人本事最是一流,见过姚丽娟和锦好等人的行事后,越发觉得这一家子日后的福报绝对不小,尤其是锦好,虽然年幼,但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气韵,怎么瞧都不是池中之物,自家的儿子与这等福贵人家交往,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再说了,不是还有个谢公子在吗?天塌下来,还有谢公子顶着呢?
德馨女子学院的门口,今日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最德高望重的谢博士和最严谨的江博士,今儿个一早就守在德馨女子学院的门前,垫着脚尖,朝路口看,瞧他们那望眼欲穿的模样,也知道是在等什么人。
若不是学子们都知道这两位最是清高,从不溜须拍马,还以为今儿个有什么贵人要来。
不过,不少人心下对这两位要等的人,都暗暗好奇了起来,是什么样的人,能劳动这两位的大驾。
不说,德馨学院的学子们好奇,就是国子监那边,学子和博士们都暗暗称奇,不少人都暗中观察这二人。
博士们和这二人多少都有些交情,知道能让二人如此作为的,定然是什么天才之辈,心下有了一两份的紧张。
国子监和德馨女子学院时常进行文斗,若是德馨女子学院出现什么女天才,对国子监来说,那可是大大的威胁。
所以不知觉的,对这异常现象都多了一份关注。
当一辆朴素平常的马车进入众人的视线时,众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却见谢博士和江博士双眼放光,二人面露喜色的,如同天上掉金元宝一样,上前两步,而离他们较近的人,还能感受到二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众人见二人如此神情,自然明白这车里就是二人等的人,一下子,那辆不起眼的马车,立马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等车到了门口,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灼灼的顶着那车帘子。
车帘子撩开的时候,众人神色一怔:德馨女子学院什么时候收男子了?
还是此人是女扮男装者?
饶是邱如虎脸皮够厚,这么一下子诸多目光,盯在他的身上,而且还一副恨不得将他衣服拔掉,查看一番的神色,他自然也受不了。
邱如虎在众多如狼似虎的目光中,打了一个寒颤,不着痕迹的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忽然,帘子又是一挑,众人心里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正主,谁知道,又跳下来一位少年,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还穿着国子监的常服。
众人心里疑惑:德馨女子学院的博士们,什么时候这么友爱,居然热情欢迎国子监的学子了?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那车帘子里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嫩白如玉,纤细柔滑的素手,没有精心修饰过的指甲,也没有凤仙汁染过的蔻丹,腕上也任何饰品,只是一截子墨黑色的衣袖正是德馨女子学院的常服。
众人对德馨女子学院的常服,从来都瞧不上眼,可是不知道为何,这等沉闷的色彩,覆盖在那只玉手上的时候,顿时就让人生出一种遐思出来。
众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浮想联翩,美人如玉,芳华国色,当锦好搭着邱如虎的手,下了马车的时候,众人的脑中顿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也只有眼前的少女,才能配的上那么一只完美无缺的手。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好一位,国色天香的佳人,即使身着那墨黑色的常服,也一样明艳不可方物。
“莫锦好,你来了。”谢博士爽朗一笑,迎上前来,身后的江博士也笑着点头。
锦好忙恭敬的给两位博士行了礼,二人领着锦好跨进学院的大门,就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将文人的豪放发挥的淋漓尽致。
锦好瞧着这二人出现的莫名其妙,走的同样莫名其妙的,心里居然升起荒唐的念头:难不成,这二人是专程守在门口等她的?难道,他们担心她不来?
锦好甩掉这个荒唐的念头,忙追上领路学子的脚步,往学院的宿馆去。
锦好以为荒唐的念头,却不知道其实就是真相,谢博士和江博士自从面试了锦好之后,那可谓是春风得意,想到国子监近两年来,每次文斗必胜,将个德馨学院打击的面目全非,现在忽然冒出一只黑马来,怎能不欣喜若狂?
在加上,二人的书画,受锦好的启发,都有了突破,心里越发看重锦好,不但心情好,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不少。
等到今日新学子入学,居然心里都有些担心,那只黑马不肯来念书,不约而同的到门口守株待兔了,等瞧见锦好来了,一颗心放下,自然离去。
锦好跟着引路的学子,和云燕二人拿着行李,走到一处院门敞开的四合院,门口坐着一位仆妇,锦好将入学批文给那仆妇看了一眼,那仆妇就说了一句:“一九九。”
锦好不解,倒是那引路的学子听明白了,领着她到了西边一排房子前,走到门头写着一九九的房间,然后对锦好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锦好将这间屋子打量了一番,十分的满意,是个有厅有卧的小屋子,而且打扫的很干净,家具摆设都很齐全。
“小姐,德馨女子学院不愧是皇后督办的,这宿馆的环境都这般好。”云燕赞叹出声。
锦好点头附和:“真是不错,清新雅致。”
主仆二人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云燕就去内室铺床收拾,锦好闲着无事,就将镂花木窗打开,极目远眺,却见对面一座高楼,窗子打开,上面正站在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夜负起而走的叶若铭。
锦好心中一动,却还是扯开笑脸,挥手示意,叶若铭似乎感受到他的好心情,还跟着挥舞了手臂,随即似是觉得这个动作不妥,手臂一僵,举在半空,不知道是放下,还是继续挥舞的好。
锦好瞧着他难得无措的模样,捂着唇笑了起来,叶若铭见她如此,清冷的面孔上,目光似是柔和了几许。
“小姐,你在笑什么?”云燕从内室出来,见自家的小姐一人痴痴发笑,有些莫名其妙。
锦好回首看了云燕一眼:“没什么。”再回首看那窗子,却见那窗子已经关了起来,叶若铭的身影已经无迹可寻。
云燕站在锦好的身边,看了一眼,道:“小姐,奴婢已经将内室收拾好了,咱们出去吧,大少爷和三小姐,还在马车上等着我们一起用餐呢。”
锦好闻言笑了起来:“好啊,这一次一定要让大哥好好请我们吃上一顿好的。”
想到邱如虎那肉痛的模样,锦好原本就不错的心情,就越发的好了起来。
云燕自然也晓得自家公子的德性,也笑出声来:“只怕大少爷要心疼的晕过去。”
二人说说笑笑,出了房间,却见左右两边同时走出两个少女来,其中一人就是当日对锦好面露友善的少女,还有一人同样熟悉,正是那位黑胖美人朱丹凤。
锦好暗暗道了声,冤家路窄,却还是面露微笑的点头,然后等着云燕落锁,主仆二人不在说笑,只是小声的侧头低语。
锦好可是打听过了,这学院的规矩很大,若是在外高声喧哗,那就是失仪。
朱丹凤瞧着锦好一个无官之女,居然真的进了学院,有些气愤难平,对着锦好的背影,瞪了两眼,才肯罢休。
锦好主仆出了学院的大门,李安仁已经上了马车,几人就等她了。
锦好打定主意,要让邱如虎破财,自然挑了一家很不错的饭馆,要了雅间,点上了一桌价格不菲的菜。
可是,让锦好觉得意外的是,一向小气的邱如虎今儿个居然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结账后,对着锦好嘀咕了一句:“这家东西口味还没母亲做的好吃,居然还敢收这么贵,我瞧着离关门不远!”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人家不过被他吃了一顿,赚了些小钱,就诅咒人家关门大吉,果真的生财有道啊!
不过,锦好在笑过之后,心里倒有了些模糊的概念:开个饭庄,应该不会得罪什么皇贵妃吧?
几人站在马车旁边说笑,没注意到一旁有几位少年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那人见到锦好,先是闪过一道惊艳,再瞧见邱如虎时,目光就有些古怪,似是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几眼,这才确定,表情一顿,多了几分嘲讽的神色。
“哟,这是谁啊,若不是天要下红雨了,叫花子都能装成爷了!”
邱如虎听了这话,顿时面色一白,而邱如意脸色瞬间也白的如雪,没有半丝血色:他们以为离开了山谷镇,曾经的往事,也会被留在山谷镇,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的被揭开。
锦好瞧着邱如虎和邱如意这般模样,心里升起浓浓的怒意,怒视那人一眼,不顾避嫌的拉着邱如虎和邱如意就要绕道而行。
那马家公子见美人居然拉着邱如虎的手,还怒视了他一眼,这心肺都快气炸了,邱家那个叫花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哪里比的上他,小美人居然有眼不识金镶玉。
“咦,这不是如意姑娘吗?”马家公子眼珠子一动,伸手就去抓如意,手还没碰到如意,就觉得手下一痛,当下痛得叫了起来:“啊”
却原来,李安仁一手抓住他那欲行凶的手,狠狠地一捏,就让他疼的哭爹叫娘。
那另外的几位少年,见马家公子挨打,一愣之后,全都叫骂着一拥而上,邱如虎见此情景,也甩开锦好的手,冲了上去。
锦好瞧着眼前几人打的扭成一团,场面混乱不堪,却没有劝架的打算:有些压抑在心底的东西,时间久了,就会长成满地的杂草,吞噬了人的心底。
邱如虎和邱如意虽然一直一来,极力表现出对过往的淡漠,可是锦好却能察觉二人因为乞讨的经历,而藏在心灵深处的自卑。
这不是他们的错,没有人在经历过哪些事情之后,可能完全的忘记,记忆不是墙壁,弄脏的部分,只要轻轻粉刷,就可以焕然一新。
既然今天有人不长眼,自动跑上前来,充当钥匙,她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这后续工作,她可要好好的想想,瞧着跟在马家公子身边的几个少年,看样子有些来头,她可要想个妥当的办法来。
至于马家公子,锦好心里倒是不太在意,当年,她让姚丽娟收养邱如虎,邱如意时,早就将这二人的事情打探的清清楚楚,就是马家公子与邱如虎兄妹的仇怨,她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为难的不是马家公子,而是他身后的几位不知底细的公子。
还没等锦好想出什么好的对策,地上已经躺倒一片,马家公子和那几位顾家公子已经被李安仁和邱如虎解决掉了。
邱如虎见马家公子已经被打倒在地,却还是不解恨的又一脚踩在马家公子的脸上:想当初在山谷镇乞讨时,这马家公子见如意容貌清秀,居然生出不轨心思,想要捉进府去,逼着如意签下卖身契,还是他听了消息,带着如意躲起来,才逃过了一劫。
新仇旧恨,恨不得将马家公子打死了才甘心。
“好了,大哥。”当邱如虎又一拳打在马家公子的腹部时,锦好终于出生制止,若是再打下去,怕是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邱如虎喘着粗气,收回自己的拳头,站起身来,看着锦好,目光有些幽暗和愧疚:到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惹麻烦了?
锦好给了他一个安慰性质的笑容,语气自信:“不就是打了一只蠢猪吗?妹妹还能帮你摆平。”
锦好看着一脸苍白的邱如意,又扭头对着邱如虎道:“大哥,你看三妹吓得,你先带着三妹上马车,我和李大哥一会儿再上。”
邱如虎听了锦好的话,很听话的点头,自家妹子的聪慧和手段早就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既然妹子说有法子,定然就有法子。
等到,邱如虎扶着邱如意上了马车,锦好才蹲在嚎叫的马家公子身边,轻声的道:“马公子,我若是你,就不会再惹我大哥,别忘了,他现在可是我的大哥,我母亲的义子。”
无辜的挑起眉:“想问我是谁,我母亲是谁,对不对?”
马家公子挨了这顿揍,瞧美人都没有什么好心情了,张嘴就骂:“老子是想知道你和你娘两个贱”
人还没来得及说,就见锦好猛的抓的一把地上的尘土,塞进了他的嘴里,目光清冷,如同一把寒刃划过他的脸上:“你嘴巴太脏,我用尘土帮你洗洗”
“你”马家公子有些跳起来暴揍锦好一顿,却见一旁的李安仁目色一沉,他刚刚可是感受过李安仁的厉害,到了嘴巴的咒骂,立时咽了下去。
“你给我听清楚,我和我母亲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你欺凌的邱如虎了,现在他不但是我姚家的大少爷,更是八皇子的座上宾,叶大公子好朋友,你说,你惹得起他吗?”
不顾,马家公子不敢置信的眼神,轻藐的看了他一眼:“其实就算没有这些贵人们撑腰,我大哥也可以收拾了你。你若是聪明的话,就好好安抚这几位公子,今日的事情我们就算了,你若是非要犯蠢,我想,你父亲一定很想听听我大哥将几个小故事。”
马家公子鼻青脸肿,虽然色彩斑斓,但锦好却能依稀分辨出来,他的脸色又青了一分,却还嘴硬道:“什么故事?我不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啊?”锦好的眉眼弯弯,笑得越发灿烂,只是笑意不曾达到眼里,浓密的睫微颤,端凝的如同冰雪刻成的,带着一丝持别的冷寒:“那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香姨娘!”
香姨娘三个字一出,锦好非常满意的瞧着对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不等马家公子答复,锦好便站起了身子,对着李安仁眨了眨眼睛,神情轻松的走向马车。
她知道李安仁听见了,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而她也无心瞒着李安仁:有时候,适当的展现自己的实力,可以让别人更加的信服。
锦好上了马车,邱如意就担忧的看着锦好问:“二姐,大哥和李大哥将那些人打的那么惨,日后他们会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我和母亲时常在家,倒也无碍,大哥和李大哥是个男子,也还好说,倒是你,一个女儿家,又单身在外,我担心,他会找姐姐下手。”
还有一句话,邱如意没好意思说出来,何况自家的姐姐长得像个天仙似得,马家那混蛋连她这等姿色,都不肯放过,何况二姐姐呢?
锦好淡笑着摇头:“没事,刚刚我给马家公子道了歉,他说今儿个这事就算了。”
这话一说,邱如虎,邱如意全都用惊奇的目光看向锦好:什么时候,马家那混蛋这么好说话了?
而,李安仁亦睁大了眼睛,见过说谎的,没见过睁眼说谎话到这等地步的,而且这谎话说得半分水平都没有,如意兄妹与那马家公子相处过,那人是个什么性子,怎么会不清楚,又怎么能信她的话?
只是云燕面色不变,沉静的看着锦好。
半响之后,邱如意发出一阵欢呼:“就知道二姐姐最聪明,什么事情都能摆的平。”
“砰”,马车里传来一阵巨响声,似乎是什么磕碰到的声音。
“李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少女柔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怀:“没事吧?”
“没事没事”
云燕略带同情的瞧了一眼李安仁:这位李少爷大概还不清楚自家小姐在家的权威。
莫说这等瞎话了,就是小姐现在指着李少爷说,他是女扮男装的,只怕三小姐顿时就会要扒了他的衣服,给他换上女装。
马车渐行渐远,锦好放心之余,却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一言一行,都落在别人的眼里。
锦好刚刚用餐的酒楼,二楼的某处窗子打开,锦衣玉带,气宇轩昂的叶若谦和妖孽绝美,芳华无边的谢铭佑正站在窗前,将刚刚的一幕从头看到了尾。
二人神色莫名,让人看不出丝毫端详,只是瞧着那马车的目光,越发的灼热如阳:美丽的女子易求,可是聪慧而美貌的女子却越发的难求。
叶若谦不着痕迹的将叶若铭的神情看在眼里,笑着试探道:“表哥,母亲给我定下的平妻是不是异常聪慧?”
谢铭佑回首,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份妖艳入骨,却冰冷异常的笑意:“你的平妻?”声线上扬,似是含着一丝讥讽。
叶若谦心中一凝,他向来自傲,眼高于顶,可是对这位表哥,却不自觉的生出畏惧。
世人都说二皇子风姿世间无人能及,京城里大家闺秀更是趋之如鹜,但是他看到的却不是这位表哥的绝好的容貌,而是那妖孽般容颜背后的阴鹜和暴戾。
德馨女子学院旁某条偏僻的街头
锦好和邱如虎,邱如意三兄妹在车上,李安仁和云燕已经被赶出去放风。
“大哥,三妹,你们很在意那段过往吗?”
锦好的话落,二人的眼神顿时变得昏暗无光,片刻的沉默之后,邱如意断断续续的道:“我我想到曾经怕怕没饭吃怕被人抓回去”
而,邱如虎至始至终却是一句话不说,让锦好的心越发的沉重:能说出口的,就不是最糟糕的,而无法宣之于口的,才是最难的。
锦好抬头看着邱如意,眼角的余光却注意邱如虎的脸色。
“三妹,你告诉我,你在山谷镇乞讨之时,可有偷过,可有骗过,可有抢过,可有做过有愧于良心的事情?”
邱如意似乎被锦好的话,吓到,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可能?父亲从小就教我们知礼守法,怎么可能做那等龌龊之事?”
锦好又问:“那你们的乞讨,可有伤害过别人的?”
“自然没有。”邱如意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家这个聪慧的姐姐,此时居然问出这等怪异的问题:她和哥哥不过是讨口饭吃,怎么就伤害了别人?
锦好听到这里,猛的一拍车壁:“那为何那马家混蛋一说,你们就一脸羞愧的样子,害的我以为,你们当初乞讨之时,做出过什么见不得人的错失?”
她声音越来越高,甚至有些激烈:“你们两个一不偷,二不抢,又没有伤害到别人,为何怕人说?难不成,就因为做个乞丐,所以无法见人。”
她嗤笑了一声:“皇帝还有出生乞儿的,又什么见不得人,比起哪些道貌岸然的,你们可是清高多了,那马家的混蛋有什么资格笑你,你们可知,他做过什么事情?”
邱如虎此时已经被锦好的一番话说得抬起头来。
锦好见他肯抬头,心里一喜,越加的卖力:“我告诉你们,那马家混蛋的父亲,有位宠妾,那混蛋色迷心窍,趁他父亲不在家时,欺辱了那位宠妾,最后怕那位宠妾对他父亲告状,还杀人灭口,将人扔进院子里的荷花池,造成失足落水。”
“大哥,三妹,人都有落魄的时候,曾经的苦难,不过是磨练我们的意志,古人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她语气柔和,如同春天的风吹进人的心田:“所以我说,大哥日后必成大器。”
邱如虎怔怔的看着锦好:“二妹,你觉得哪些是老天爷对我的磨难,是为了让我成器?”
锦好重重的点头:“嗯,我一直都相信大哥日后成就非凡,大哥头脑聪慧,意志坚定,心胸宽阔,善于与人交往,才入商场半年的时间,就站稳了脚跟,大哥能做到这些,何尝与你曾经的磨练没有关系?”
邱如虎的神情先是发愣,随即就是一阵释怀:是啊,若不是曾经有过乞讨的经历,他怎么能观察入微,若不是曾经有乞讨的经历,他怎么能看人看物,入木三分?
邱如虎一下子,从滴水成冰的寒冬,跳跃到万物复舒的春天他神情激动的看着锦好,像是立誓一般:“二妹放心,日后我定然放开心胸,成就一番事业。”让两位妹妹和母亲依靠。
锦好做了邱如虎兄妹的心灵导师之后,这才放心的领着云燕回了德馨女子学院的宿馆。
刚刚进门,那文守门的仆妇就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甚至有些卑躬屈膝。
“莫小姐您可回来了,二皇子正在小姐的房前等小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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