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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作者:一粟红尘 字数:10237 更新:2024-08-11 03:24:45

许家的祠堂,人靠人,人挤人,到处是黑压压的头颅,可是却没有半点声音,一片静谧。

夏日的烈日炎炎,众人汗流浃背,可是每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有的只是沉默,还有羞愧许氏一族居然出现这样失德之事,怎么不令他们羞愧,无地自容。

祠堂前的千年古树,幽幽屹立,却仿佛也羞愧般的,在烈日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树冠。

金翰林负手站在古树下,风吹过,乌发漫卷,衣衫飘飘,仿佛要踏风而去,只是他的周身却带着淡淡的疏离之气,每一个瞧着负手而立的清俊男子,都忍不住叹息一声:也难怪他这般,谁遇到这么个事情,只怕心情都不会好的毕竟他现在才是威远侯府的掌舵人。

像是感受到众人的注视,金翰林抬头,却是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继续低头,陷入某种沉思中。

众人的心,瞬间都为那清越一笑,而皱了起来,心中越发对金翰林所处的尴尬之地怜惜了起来,自然对许老太爷,叶氏越发的痛恨,若不是这两个不知廉耻的,怎么会让天朝第一才子,落得这般为难的境地。

族长走到金翰林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翰林,让你受委屈了。”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现任家主的名声是肯定会受影响的。

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不管金翰林是如何严令禁止威远侯府的下人将此事传扬出去,还是他如何严令族里的人走漏风声,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论他们如何的隐瞒,都不能百分百的让这等丑事烟消云散,更不能保证就没有人知道。

这么多人,谁知道哪天会走漏了风声,总不能将知情的人都打杀了。

族长只要想到这二人带给族里的耻辱,这火气就往上冲:“来人,这二人失德无耻,给我打。”

他若是不狠狠地教训教训这样无耻之人,给族里众人树立一个反面教材,岂能让那些心思龌蹉之人心中生怕!

叶氏和许老太爷没有料到,到了族里,还没来得及喊冤叫屈,就是一顿打,忙哭着喊着说冤枉。

“金翰林,你这个孽障,你不孝忤逆设下如此毒计,我我族长,族长,我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人在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了脸面,许老太爷瞧族里的架势,只怕饶不了他了,此时也只得咬牙坚挺,他虽然风流,可是却不笨,此时袭上心头的是恐惧和绝望,他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所以他胡言乱语,奢望能得一条活路。

金翰林淡淡的说道:“老太爷,事实俱在,族长亲眼所见,你到了这时候,还想嫁祸与我,说这样违心的话,现在族人皆在,你敢说你与叶氏是清清白白的,你敢说许诺家不是你的骨血,你敢说你没有在许诺家的灵柩前,和叶氏做出失德之事,还是你敢说,你对得起他,没有给他戴绿帽子?你若是敢说没有,我就认下你的栽赃嫁祸,也算是为许家尽点心意。”

他敢说吗?

为了活下去,他有什么不敢说的,许老太爷刚准备开口说话,却听见族长怒喝一声:“畜牲,到了此时,居然还想给我信口雌黄,根本是不思悔改,给我打,狠狠地的打!”

族长差点被许老天爷气的冒烟,若是他此刻能悔改一二,他或许还能饶得他一二,让他少受些活罪,毕竟是年岁大了,可是瞧他样子,哪里有一丝半缕的悔改,这样的人,若不将他打怕了,他就是黄泉路上都不肯老实。

许老太爷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顶,他想得清清楚楚,今日的事情根本就是金翰林的圈套,可是众人却被他所骗,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他一辈子将人玩弄于掌心,却没有想到临了,却被他算计,这让他如何甘心,猛地挣扎身子,从拖着他的二人手中逃脱,扑向金翰林:“你这个孽障我真恨当年怎么就没活活掐死你我是瞎了眼了,居然让你这条毒蛇认祖归宗,我”

好在族里之人,身手灵活,下一秒就再次钳制住许老太爷,未让他伤到了金翰林。

“老太爷,当年你这是什么话?我都说了,只要你说没有做出失德之事,没有和叶氏通奸生子,我自然愿意认下一切罪名。”金翰林神色不变,淡淡的说道:“你不敢说,却又要迁怒与我,再说了,今日的事情,是族长和宗老们的决定,你却一个劲的推到我身上来,到底是何用意?”

金翰林骤然一惊,目光看向一旁似是魂飞天外的许泽:“难道老太爷是要除去我,而让四弟,五弟当家,还是”他摇头,不肯再说下去,脸色却不好看,喃喃自语:“老太爷用心良苦啊!”

许老太爷被金翰林这浅浅的一句话,激怒的无法控制,努力的挣扎着,扭动着,要去撕烂金翰林的嘴,这孽障句句含着深意,字字藏着恶毒,故意激起泽儿对他的恨意。

然后,许泽猛地恶声:“你给我消停点。”

族长更是怒得给了他一个巴掌,将他的那张老脸打得顿时肿得老高,许老太爷猝不及防,一下子都懵掉了,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族长。

“你闭嘴,到了这时候,还不死心,还想将脏水往翰林身上泼,你是不是非要闹得天下皆知,世人皆知,才心满意足?是不是非要让许氏一族人人受人唾弃,你才肯罢休?”

说完,他对着那钳制许老太爷的两个大汉瞪了一眼,那两个大汉打了一个寒颤,想起族长对他们二人的交代,脚下飞快的将许老太爷拖了下去。

叶氏原本还有胡搅蛮缠的打算,可是瞧着许老太爷都落得这么个下场,哪里还敢再出声,乖乖的被拖了下去,挨着板子。

疼,实在是太疼了,到了这时候,叶氏和许老太爷心里都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这族里的板子,落在人的身上,那一下子都是伤筋动骨啊!

许泽在一旁看的眼睛都发直了,他是没想到,死前还有活罪,不过这心里却吐了一口浊气,暗暗的叫着痛快,碍于孝道,即使许老太爷睡了他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也不能将许老太爷怎么着,现在族里将他这般狠打,实在是让他出了口恶气了。

许老太爷到底年纪大了,没挨了多少下,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一个劲的求饶,他这般没骨气,更让族长生气因为叶氏一个女子,此刻却在咬牙忍着,你说你一个大男子汉,这般哭哭啼啼,像什么啊,难不成他们许氏的男子还比不得一个弱女子吗?

族长狠狠地瞪了许老太爷一眼,目光阴霾,举手,止住了对二人的杖责。

众人瞧着族长的动作,都屏住呼吸,他们知道,对许老太爷和叶氏的宣判,即将开始。

族长的声音,如同带着冰棱般:“执家法,送许氏地十六代长子许明天上路,报官,暴毙!”

许老太爷当时就吓得浑身酥软,瘫倒在地上,他没有想到自个儿最后落得暴毙的这样一个下场。

其实这很正常,他与媳通奸生子,可谓罪大恶极,若是族长不这样做,如何杀鸡儆猴,如何对族人交代?

他心神未定,就听到族长又声色严厉道:“将叶氏这个贱妇浸猪笼,让全族人都看看不守妇道的下场。”

许老太爷才不管叶氏怎么死呢,那些以前的柔情蜜意,那些山盟海誓,此刻都早已抛在了脑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如何活命:“族长,饶命啊,饶命啊”

叶氏此刻也大叫着,开始求饶,她的骨气没有撑到最后,她和许老太爷哭成了一条腔,拼命的求饶,一个劲的认错,只求能换得一线生机。

尤其是叶氏,不管屁股血迹斑斑,却忍着疼痛,爬到许泽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哭着:“老爷,老爷,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不要杀了我,我以后一定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但是许泽却一脚将她踢了开去,就好像叶氏在他的眼里就跟瘟疫一样,恨不得离开十万八千里才好。

“贱人,被脏了我的腿。”

叶氏被许泽这冷冰冰的话吓了一大跳,她知道许泽恨她,可是却没想到居然恨到这般地步,可是她看了眼,那放着几块大石头的猪笼,她依旧爬上来,抱着许泽的腿,苦苦的哀求着。

许泽心里恨死了叶氏,再次一脚将她踢飞出去,这次刚巧撞在了金翰林的脚步。

金翰林只是低着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静静地的看着,眼神轻蔑,如同在看一只垂死的虫子,这样的轻视,这样的不屑刺痛了叶氏的心。

她仿佛又看到那华贵优雅的女人,高高在上,用一直施舍的眼神在看她。

叶氏的思绪早已飘远,她一心爱慕的良人,兴高采烈的一心迎娶着那个女人。

她的良人,在年幼时,她以为温文,俊秀,文武双全,几乎达到女子心中所有的幻想,她怎么甘心就那样放弃。

她用眼泪,用柔弱打动了男人的心,她成了男人的外室,可是她的心一直不甘,她不甘心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就那样被那个高贵的女子夺去。

他们成亲的那一日,她躲在人群之中,看着十里红妆,看着那大红的花轿,还有那骑在高头骏马上的男人,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这对天作之合的男女。

就是在那一日,她终于看清楚了自个儿的心,看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脸上挂着她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不时的回首看着那大红的花轿,好像生怕那花轿走丢了一般,她失魂落魄的跟着人群,一直到了威远侯府,见他笑的傻傻的将花轿的帘子撩开,直勾勾的看着她,笑容从每一个角落溢满出来。

他就那样傻傻的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她,直到一旁的轻笑出来,他才回过神来,涨红着脸,将她扶下轿子,那么的小心翼翼,就仿佛他扶着的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他牵着她,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时的低语,说些什么,应该是让她小心脚下,二人的背影,在一片喜庆的炮仗声中,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这一幕,永远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中,那一日,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他安置她的别院,一连睡了三日,再想过来的时候,她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男人新婚燕尔,自然不会想起独守空房的她,她见不到男人,就变着法子开始打探男人的消息,以及那个高不可攀女人的消息,她开始想方设法的想要靠近男人。

她的功夫并没有白费,有一天,她的别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知道这个不速之客,在叶家的时候,她见过他几次,每一次,他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虽然时间十分的短暂,可是她却能感受到。

正是这不速之客目光短暂的逗留,让她看到了难得的机会。

于是她媚笑着,以红热的唇吻上不速之客的唇,一点一点将衣衫解尽,以身体为代价,换取不速之客的怜惜,其实这些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第十日,男人神情紧张地过来,她微笑着告诉他一切安好,再用身体安抚了他的情绪,在激情袭击她,理智离去的时候,她差一点就问出口:你如此紧张,是担心你的父亲对我不利,还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会传到那个女人的耳里。

她是在两个月后,被诊出有来了身子,她欢心的心都缩了起来,可是那个男人却失魂落魄,只是呆坐着,一直到太阳西下,都不曾开口,说要给她一个名分。

她强忍着的眼泪,一直到他离开之后,才落下来。

之后,她生下儿子,却依旧是个外室,而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到最后似乎难得来上一回,即使诺家都不能让他注目,因为那个高贵的女人怀孕了,还生下了他的儿子,他欣喜若狂,早已忘记了在寂寥的别院,还有一对母子在等着他。

她不甘心,于是她带着儿子,巧妙的出现在那高贵女人的面前,那高贵女子在知晓她的身份时,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暗淡起来。

那颜色,怎么看,就怎么的漂亮。

而,关于她和男人的流言,开始在京城蔓延。

后来听说,他们夫妻反目成仇,那高贵女子再不肯让他踏进房门一步。

她知道的时候,特意买了酒,狠狠地大醉了一场,这结果她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在她的打探中,她早就知道那高贵女子是什么样的性子,这般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件好事那些流言正是她命人撒出去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男人也没有来找他,倒是不速之客再次光临了,而她依旧用身份招待了他。

之后,不速之客光临的越发勤快,每一次到来,都恨不得将她压死在床上,而她只是媚笑着承受,妖娆着扭动着身体,只让不速之客恨不得死在她的身上。

她要进府,她要让不速之客离不开她的身体,她要依靠不速之客走进那对男女的世界。

她不要这般永远的呆在角落,偷偷看着他们的幸福,于是她缠着不速之客,手段用尽,终于缠得不速之客点头。

于是,威远侯的老夫人生病了,需要血肉做药引子,那位高贵的女人自然不肯舍了她高贵的血肉,而她在不速之客的帮助下,一路冲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割下自个儿手臂上的血肉。

在血肉脱离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虽然疼,可是她却觉得再值得不过,因为她看到了男人眼里的动容。

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进府,虽然只是妾室,可是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和那个高贵女子平起平坐。

她静谧着,讨好着,在不速之客和男人之间周旋,在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她得到除了高贵女人之外,所有人的喜欢。

她做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用计算计了高贵女人的儿子,她恨这个孩子,所以她让人将他扔到了乱葬岗。

这件事情让他们彻底的反目成仇,也让自个儿成为他的平妻。

而这也是她做的最愚蠢的事情,若是她知道,这个孩子日后会带给她这么多的打击,说什么都不会多此一举,定然会直接给他一刀。

可是世上却没有后悔药吃,她就是悔青了肠子,悔青了肺子,也不能让时光倒流。

“贱人,淫妇,死有余辜!”叶氏实在臭鸡蛋,烂菜叶的砸打中,醒过神来。

她就这样死去,就这样在这个高贵女人的儿子面前,如一条死猪般的被拖进猪笼,带着最不堪的名声,以最屈辱的姿态死去。

不,她不能这样死去,即使她要死,在死前,她也要让这些仇人痛苦,让这些仇人生不如死。

这个同样高贵的男人不是最爱他的妻子吗?她知道自己下在那个女人身上的醉梦,已经被解了,那么那个女人这辈子应该很难再有子嗣了。

自个儿的子女,不能由最心爱的女人生下,这种滋味一定很苦吧。

听说这个高贵的男人,已经爱那个女人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地步,只是倘若这辈子,她都无法生下孩子,他还能不能做到。

当年,他的父亲可也是应了他的母亲,这辈子只娶她一人,只守着她一人。

这个高贵女人的儿子,不是最瞧不上自个儿父亲的背信弃义么?当他成为他最痛恨的那类人的时候,那种滋味也定然不好受吧!

叶氏定定的看着金翰林,带着丝满足的笑意,冷冷的说道:“我就是死了,也满足了。”

金翰林的眼睛微微的眯着,面色有些难看,他听明白叶氏话中的深意。

叶氏因为激动,喘息着,失声笑了起来:“你不是最瞧不上老爷应了你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最后纳了我么,我伤了朱锦好那个贱人的身子,她以后再难以有子嗣。哈哈我倒要看看,一个不能替你生下子嗣的女人,你能爱她多久?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能坚持多久?哈哈许家的男人,都是些薄情寡义的东西”

众人被叶氏的话惊呆了,倒抽了一口冷气,族长暴跳如雷:“毒妇你个毒妇”

金翰林倒是面色不变,淡淡的说道:“可惜,你看不到,没有子嗣又如何,许氏一族,人口庞大,难不成还找不到过继的孩子?”

想起锦好那稚嫩的身子,那白嫩柔滑的腰肢,自个儿一双手拢着就能将其我再其中,那么的纤细,那么的盈柔那么的小,那么的单薄!

让她这样的幼嫩身子孕育子嗣,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去!

他舍不得,如果在她和孩子之间,只能选一个,他的选择向来只有一个。

叶氏被金翰林的宣言惊到了,心中又羡慕又嫉妒,同样是女人,为何她生下的,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而那个女人生下的,却是这样长情,精明,能干的。

在叶氏的不甘中,她被塞进了猪笼,四肢捆绑,嘴巴被塞得紧紧地。

金翰林很好心的将她送到岸边,眯着眼睛,淡淡的看着叶氏,突然蹲下了身子,靠在笼子边,轻笑着,低低的说道:“谢谢你,我一直不想她早早有了身子,却又舍不得她喝那些苦苦的避子汤,你倒是帮了我的忙。只是可惜啊,日后她会为我生下很多很多的孩子,有男有女。”

叶氏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金翰林,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似乎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金翰林面色平和,眼中却是一片阴寒,慢腾腾的说道:“既然你要死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应该知道天朝有个”鬼医“,医术出神入化,可是性格怪异,救人只凭自个儿喜好,连死人都能救活,行事乖张,行踪飘忽,向来只以鬼面示人,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你说你这醉梦,他能不能解开?你也说了,她只是伤了身子,很难有孕,你说鬼医能不能调理好她的身子?”

在叶氏越瞪越大的眼睛中,金翰林嘴角的弧线越来越大:“这几日,你就没觉的不对?”

叶氏怔了怔,不对?是的,是有些不对,若是真的无法在孕,他们的态度实在是太平和了,但是那是醉梦啊,要解醉梦必然会伤身子的,对不对有什么要紧的。

金翰林紧紧地盯着叶氏的眼,一字一顿:“我自从被养父所救,就跟着他学医,因为天资过人,医术大成,不过却最爱研究毒物,十三岁时,救了断气之人,一举成名,我就是世人嘴里的鬼医,你说有我在,她怎么会生不出孩子?我敢解了醉梦之毒,伤了她的身子,那是因为我有持无恐。我们会儿女双全,我母亲会活的白发苍苍,子孙满堂,而你只能这般顶着淫妇的罪名沉潭,你的儿女会活在众人的白眼之中,死去的孩子的后事,也只会冷冷清清。你这辈子永远都可能比得过我的母亲,一辈子只能仰望着她。”

他的声音醇厚如暗哑的大提琴声,却透着冰冷的感情:“你这辈子苦求不得的东西,我母亲却是弃之糟粕,你爱的男人,她却早已不看在眼里,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实在可笑。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可怜虫,你听明白了没有?”

叶氏怔住了,呆呆的看着金翰林,她怎么能想到世人嘴里医术出神入化的“鬼医”,行事乖张的“鬼医”会是以出尘飘逸闻名于世的状元郎。

她的眼神渐渐的绝望,灰败了下去,慢慢地失去了光彩,没有了焦距,然后她疯狂的扭动起来,金翰林看着她疯一般的样子,眼中的笑意越发的冷酷,缓缓地站起身子,伸手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翩然离去。

叶氏在绝望之中,被抬上了船,一直到湖中央才被扔了下去,窒息死亡的滋味绝对不好过。

五日后,她的身子才被捞了上来,已经被水胀的看不出人形,因为她不被许氏一族承认,所以只得落得被扔在乱葬岗喂野狗的下场,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而,许老太爷的运气要比叶氏好多了,他因为是伤心孙儿逝去,才暴毙而亡,故而能风光大葬。

于是,威远侯府在匆匆忙忙安葬了许诺家之后,就又忙起许老太爷的丧事,而锦好作为威远侯的女主人,此时终于也清闲不得,要回府主持许老太爷的丧事,许老太爷可不同于许诺家,她若是再偷懒,只怕这名声就真的不好听了。

在她离开相府的前一日,朱三爷叫了她去书房,父女两个一边下棋,一边闲谈。

“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了。”

虽然朱三爷说得风轻云淡,可是那神色之间却多了一份郑重,锦好心下一凛,不由得多了份上心能让朱三爷放在心上,用这般语气说出来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前些日子,和几位大人吃酒,席间谈起莫家的事情,说是莫家的人在流放的途中,莫老夫人身子弱,没走多远就没了,莫老太爷倒是坚持了一半,只是年岁到底大了,终是没熬过去,得了热症没了,莫二老爷和莫锦冉却在后来路上遇到了强贼,落得个身首异处,倒是莫四老爷一家,福大命大,倒是从强贼的手下留得性命,安然无恙。”朱三爷语气微微轻飘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还好莫四老爷等人无恙,这莫家还能落下一支血脉,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特意帮莫四老爷一家求了恩典,免了他们流放之苦,让他们回山谷镇,也算是回报当年,黄氏对你的照拂。”

这简单的几句话之中,包含了太多惊人的消息,以至于锦好被惊到了,瞪大着眼睛,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莫家除了曾经对她照顾有加的四房,全都没了,这若是不让她多想,实在是见鬼了。

“是不是你”锦好张口结舌。

“不是我。”朱三爷果断的打断了她的话,摇头,说道:“我派去的人迟了一步,去的时候,莫家已经这样了,这件事情”

他露出满意的一笑:“真没想到,这小子和我心意如此想通,这样也算是绝了后患,你回去要好好的谢谢他你也莫要有什么妇人之仁,他这般做,不过是一劳永逸,省的那些人到处败坏你的名声。”

许三爷冷哼一声:“若不是他手快,我的人也会做的干净利落。”

他半点没有掩盖自个儿的打算,莫家的这些人,死有余辜,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一路咒骂锦好和姚丽娟,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两个女子,是他掌心的宝,容不得别人玷污一丝一毫。

也是,对比起叶氏和许老太爷的事情,这般行事也的确是自个儿丈夫的行事风格。

况且,除了眼前的父亲和他,还有谁肯为自个儿担这样大的风险,为自己出头?为自己永绝后患?

她心里没有难过,更别说责怪金翰林的意思,对莫家,她早已成仇,更没有什么血脉之情,甚至,听到他们的死讯,她的心情居然是痛快的。

锦好的鼻子有些发酸,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那男人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将所有可能威胁她的,一点一点的拔去,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也不管事情若是败露,他会有怎么样的罪名?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对你是真的一心一意,我这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日后,你就和他好好的过日子。”

朱三爷目光柔和的看着锦好,轻轻的说道:“长公主是个好相处的,许泽那混人经过这番事情之后,只怕元气大伤,也没精气神再闹腾,余下的那三两只小猫小狗,以你的手段,根本翻不出浪来你回去之后,就照着自个儿的性子过日子,谁若是不想安生日子过了,你尽管出手,反正那小子会替你兜着。”

锦好轻轻一笑,父亲这是她婚后第一次表达出对金翰林的赞赏。

朱三爷冷哼一声:“就算他兜不住了,还有朱府在这里。”

看来金翰林对莫家人的处理,让朱三爷很满意,其实她也很满意。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半点同情,再说了,她现在姓朱,莫家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就如同今日若是异地相处,死的人是她,只怕莫家的要拍手称道,欢天喜地一番。

这样也好,日后就淡忘莫家的那些人吧,就好好的当个朱家的小姐,金家的新妇。

锦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父亲和丈夫的双重保护,没心没肺的,陪着朱三爷下着棋。

朱三爷边下棋,边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神色自然,显然已经没有将莫家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终于从莫家的那些龌蹉事情中走了出来。

锦好自个儿没有察觉到,她看是冷情,可是最重情义,莫家三番四次算计她的性命,她嘴里说着不在意,面上表示着很淡然,可是那心里,却总是藏着伤,对人不自禁的多了一份戒备,非是亲近之人,不能察觉。

这也是他决心除去莫家人的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只要莫家人在,她就一天走不出血脉圈下的牢笼,一日不能自在,而现在,他细细的打量了她,她是真的放下了。

也不枉,那傻小子苦苦做了这么多的安排莫老夫人和莫老太爷的确是自然死亡,而莫二老爷,莫锦冉的死,就有些值得思考的地方了。

朱三爷嘴里的那傻小子,此刻正在肃清内宅,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低头垂目的管家,许久之后,才背着手,走到他的面前,声音刻板冷硬的吩咐道:“我不管你是真心投靠,还是假意投靠,我都将这府里的事情交给你。少夫人是个心慈手软的,可是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绝容不下有异心之人。”

管家忙躬身道:“老奴定然一心一意,帮着少夫人将内宅整理好,不敢有丝毫懈怠。”

金翰林沉默了一下,微微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那就好。你给我记住,少夫人的话,就是我的话,少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管家躬身应下。

金翰林又缓缓的开口:“叶氏和老太爷之事,知情者,杖毙,秋水的家人,给我赶出去京城,许诺西身边的丫头全都给卖掉,许诺其,许诺新身边伺候的人,也都给我换掉。”

金翰林阴冷的吩咐着,管家恭谨的答应着,金翰林抿着嘴,半响,盯着管家,接着吩咐道:“少夫人回来之后,有些事情,该闭嘴的就让人闭嘴,否则这府里可容不下嘴碎的奴才。”

“是,老奴记下了。”

管家知道,金翰林嘴里的有些事情,是指少夫人伤了身子,难以有孕的事情。

管家暗暗感叹,没想到自家的侯爷,还是如此深情之人,这点倒是不想老爷,反而像长公主。

金翰林这么一番动作,可算是让威远侯府清静到不能再清静了,那些不安分的,杖毙的杖毙,赶出府的赶出府,现在的威远侯府,可算是全是他的人,对锦好是恭敬的不能再恭敬了。

所以许老太爷的丧事,锦好虽说第一次办,那也是得心应手,顺畅的不得了。

她办事仔细,心思缜密,应付得体,倒是令来吊唁的宾客心里暗暗赞叹不已,对朱家执意将她收入族谱,也终于明了这样七巧玲珑心的女子,日后绝对能成为朱府的助力。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锦好错觉,总觉得长公主看她的目光,有些心疼,怜惜,还有一丝丝的同情和羡慕。

再三被自家婆母用这种诡异的目光缠绕之后,某一日缠绵过后,她就躺在自家丈夫的怀里,悄悄地将这话当成耳语说给他听。

金翰林身子先是一绷,随即又舒展开来,笑吟吟的说道:“你多心了,母亲这人哪里有这么的心思?”

说完,双唇就覆盖了下来,锦好就有些不乐意了,虽说许老太爷至于她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到底占着长辈的名声,也不能太过分了,被人知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样子还是做做的。

虽说皇帝夺情,金翰林依旧在御前当差,可是这还放了假期,让他在家中守孝,他倒好,时常拉着她在床上厮混,若是传扬了出去,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锦好总觉得,这次回来之后,金翰林在内宅之中放松了许多。

金翰林见锦好恼了,也不敢闹她,他本意不过是想要哄她转移了注意力,现在目的达到,倒是笑了起来,笑吟吟的拉着她起身:“这些日子,你为了忙老太爷的丧事,也伤了神,我最近又不用当差,不如我带着你出去散散心。”

锦好先是一喜,随即又垮下了脸:“咱们现在是大丧,若是被人知晓,对你不好。”

“傻瓜,别人对我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我活着又是为了给他们看。”金翰林冷哼了一声,对着锦好却又是抿嘴一笑,亲昵地抱着锦好吻了吻她的鬓角:“我好不好,只要你明白就足够了。”

这人现在的嘴巴绝对是抹了蜂蜜,这话说得甜的,她心尖都裹了蜜了,整个像是掉在了蜜罐中。

挨不住金翰林的甜言蜜语,锦好终于点头应下,心中却品味着他对自个儿的好,因为知道她这些日子被家中的事情,闹得心情不好,所以想要让她散心,逗她开心。

莫家的事情,至今她没有说破,至亲至疏是夫妻,她明白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了,说破了反倒不美。

莫家即使断了血脉之情,可是到底不同寻常,哪有做人家女婿,灭了妻子的生身父亲的,只是他对自个儿的好,锦好却牢牢的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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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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