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世间最无药可救的不是毒药，而是爱情。”算命先生看完李一宸的手相如是说。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身边的几个随从叫嚷道，“在你面前的可是扬州城李府的三公子！”

“怎么，公子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来修仙了？”算命的也看过了大场面，脸色是丝毫不惧。

由于随从的大嗓门，周围的小贩很识趣的收拾东西让了开来，赶路的路人也不免停下了脚步围观这场闹剧。李一宸稍稍侧头看见官府的衙役竟也走了过来，“什么事，你们想干嘛？”为首的衙役问道。

看见衙役的到来，随从也少了几分霸气唯唯诺诺的站在李一宸身后。“没事，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不劳几位大哥费心了。”他抱拳微微鞠了一躬。

“切，还以为有好戏看了呢。”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衙役也无趣的走开，临走还抱怨了一句，“耽误老子抓犯人。”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小镇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叫卖声，车马声又恢复往常。李一宸朝身后嗔道，“往日是如何教你们的，外面不是扬州城，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也保不住你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过是算命的瞎说的。”

谁料那算命先生还未曾走远，竟回头朝李一宸说，“公子命不久矣，还是好生照看好自己吧！”然后大笑朝前边走边喊，“占卦算命，指点迷津！”

“少爷，我看这人不简单啊！会不会是山上的高人？”一个随从附到李一宸身边说。

“只不过是胡诌瞎扯而已，不足为挂。”李一宸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脉，缓缓进入深思。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李一宸的袖摆，“这位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斩妖除魔就靠你了，我这里有本武林秘籍，我看与你有缘，三两银子卖给你怎么样？”

真烦，现在的乞丐都是这样要钱的了，要搁以前的李一宸早就让随从们打他一顿了。可现在。。。

“少年，你也是上山去拜师的吧？”

“嗯。”难道这个乞丐知道怎么上山么？李一宸来到长生村五日了，仍没找到上山的路。

“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前来拜师了，大部分的人都悻悻而归了，你一个孩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回家？绝不！当初赌气出来拜师，定要让其他人看看他李一宸才不是纨绔子弟。“我不回去，按你说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回去了。。。”

“没错，”乞丐打断道，“还有一部分人已经死了。”

李一宸害怕了，拜师不过是一时的赌气，回去承认自己认输了，他还可以吃大鱼大肉，约约邻府的姑娘，将来说不定还可以继承遗产，山上的生活可不好受，听别人谈起也是如此，修仙难难于上青天。

“老人家，您知道怎么上山么？”一个声音在李一宸的背后响起。那是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样貌好像比他要小一点。

“这年头修仙的都是乳嗅未干的小孩吗？哈哈。”乞丐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求您告诉我。”那个小孩真是难缠，别人都说了不知道，他竟然还缠着乞丐，这种不知礼节的事实在与他的服装不符。

乞丐回头瞄了他一眼问道，“少年，你为什么要上山？”

“凡人修仙无非就是两个目的，功成名就斩妖除魔，长生不老看尽人世繁华。”

“哦，你倒是老实，那敢问公子，你是出于哪个目的呢？”

“当今世上除了邪教，能排上名次的只有三大门派，我来此地拜师，自然是为了。。”

“长生不老！”乞丐大声讲了出来，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对。”那个小孩真是恬不知耻，世人修仙总是要找个理由，骗不了自己，也要骗得了别人。他竟然承认了。

“长生不老不过是个传闻而已，生老病死乃天地自然的规律，没有人能长生不老，没有人，”乞丐抬起头看着山顶，“能逃过死亡。”

“你骗人！”小孩还不死心，“早就有传闻，长生门的始祖玄青禅师没死，已经高寿1000岁以上了。”

“哈哈哈哈哈，那不过是传闻，他早就死了，否则四十年前的圣战他就该出现了。”

小孩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了，他一人呆呆站在那里，眼里竟然像要流出眼泪来。李一宸慢慢靠了近去，“我说你也不要灰心，长生不老有什么可稀罕的，等老了还有人叫你老不死的，就像我爸那样，身边不只有多少人希望你早点死呢！斩妖除魔多有意思。我说你是哪里人，我们可以顺路一起回啊！”

“不，我对什么妖怪邪魔不感兴趣，他们要杀人要吃人，就随他们去好了，与我无关。”

李一宸被这句话惊到了，自从四十年前圣战后，正派损失惨重，世间妖魔多了许多，不少村庄被屠戮杀尽，那个人竟敢说与他无关。想必哪天妖魔杀到他家门口时他才会害怕吧！

那小孩向着乞丐的方向跑了过去，“求您告诉我上山的路径！”

乞丐无奈的摆着手，“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那孩子跪在地上抓住乞丐的脚竟不让他离去。眼见围观的群众慢慢变多了。乞丐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我的确不知道怎么上山，不过你可以去洗马潭边看看。”

“你，你可是骗我的？”那孩子喜道。

“我从不骗人。”乞丐看着他们说。

“喂，你叫什么名字？”李一宸追了上去。

那个小孩停了下来，“我？我叫季小竹。”

“怎么听上去像个女孩的名字？”李一宸笑道，“季兄，你去长生门可是去拜师？我们可以同路一起上山，将来拜入同一长老门下，共求长生不老。”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我赶时间不想和你再多说了，兄台，”季小竹鄙夷的看他一眼，“后会有期了。”

说完季小竹轻轻一跃，竟直接跳上了树梢，他临下望了李一宸一眼，他的影子印在晚霞中，这一望竟把李一宸看呆了，等他醒过来时季小竹已经离开不知多久了。

李一宸独自一人回到酒家时已经是黄昏了，询问过店家季小竹没有回来后，他想也许他也应该去洗马潭边看看，长生村只此一家酒家，季小竹没回来，他该去哪里过夜。像他们这种富家少爷，怎可去荒郊过夜。他正兀自想着时，一双手拍到了他背上，“一宸，可算找到你了。”李一宸回头一看却是他的哥哥，这真是又惊又喜。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莫非你也是来。。”

“不，我来这里不过是奉了父亲的命令，”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齿，“你快收拾东西，明早我们便回，母亲知道你安全回来定会高兴的。”他的语气又平缓些了。

李一宸知道哥哥向来都是害怕父亲，向着母亲的。但如今他正打算明天去洗马潭边找找那个季小竹呢。“怎么？这个地方有什么牵住你的魂了吗？”哥哥好像能看出他的心事一样，“是不是看上哪位姑娘了?”

“不，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姑娘，哥哥你可别开这种玩笑。我听你的便是，现在我就收拾东西。”

“如此便好。”

（一宿无话）

第二天清晨，哥哥便把李一宸抓了起来，“马车走的慢，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

李一宸笑笑没有反抗，马上又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了吗？才下到楼下，李一宸便发现楼下围了一大波人。

一个捕快模样的站在了最里面，手上拿着一张通缉令，“喂喂，大家看看，有没有认识此人的？”

“官爷，这人犯了什么罪啊？”

“偷窃，此人深夜潜入县太爷府里，被逮住后又给她逃走了。谁抓住此人赏金十两。”

李一宸仔细一看，通缉令中的女子却是像极了昨天的季小竹，他正惊讶时，旁边的一个渔夫却说：“我见过他，就昨天下午，他跳湖自尽了。”

什么！李一宸差点叫了出来。“你可看仔细了，是这人吗？”捕快问道。

“好像又有点不像，那个跳湖的可是个男的。不过样貌像极了画像中的这个人。”

“你是不是老花眼了，这分明是个女的。你再乱说我就要把你抓到衙门去了。”捕快怒道。

没错，肯定是她，怪不得名字像个女孩，原来她本就是女儿身。李一宸慢慢退了出来，追上刚才的渔夫，小声问道：“老人家，你可以告诉我昨天那个跳湖的人是在哪里跳的吗？”

“你，你是什么人？”

李一宸伸手拿出一两银放入渔夫手中，“那人是我兄弟，没想到他会如此想不开，我想去祭拜祭拜，求您帮帮忙。”

渔夫收下那一两银子，笑道：“既然是他兄弟，我又岂有不帮之理，就在那仙峰旁，我带你去便可。”

李一宸也不管哥哥了，跟着渔夫便走了。

“就是这了么，老人家？”李一宸问。

“就是这了，他乘我的船到了这后，突然喊我停下，然后跳了下去，我回过神来时，已经看不到他了。小兄弟，这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李一宸看向湖中，这里与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同，可季小竹喊停渔夫，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难道真如乞丐所说，这里是上山的路径吗？长生门自从上次圣战之后便与世隔绝，三大门派中最为神秘，影响力也逐年递减，仿佛要退出修仙门派了，难不成湖底有一条路上山？

李一宸昨天看过季小竹的功法了，她肯定不简单，那么她一定没死。李一宸猛地站起，也往湖中跳了下去。

李一宸睁开眼睛，怎么这里就是长生门了吗？怎么和酒家一模一样。“一宸，一宸，你可算是醒了！”这声音是哥哥，怎么哥哥也上山了吗？

“何郎中，你快看看，我弟弟怎么样了？”

“无妨无妨，吃我这副药，不消一周便可痊愈了。”

渔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公子吉人自有天象，大难不死真是神仙保佑啊！”

这下李一宸明白了，他并没有上山，这里是长生村，不是长生门，他之所以还活着是渔夫救了自己。那季小竹她。。。难道她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