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快亮了,我问小二:“现在是何时刻?”
“客官,已经是卯时了。”小二毕恭毕敬的答道。
我拿起桌上的剑,推开门,路上已经有很多卖菜的人挑着扁担朝城里走去,他们默契的小声交流,丝毫不敢打破此刻的宁静,我走上街融入人群中。
“明师妹,这么早,你是往哪去?”不知什么时候沈二也起来了。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正倚在窗边看我,“师兄也起的早啊,我想早些回家,师兄不用跟来,我自己回就行了。”
“明师妹好不客气,我也许久没出来了,正好逛逛楚州城。”我还想摇头让他别跟来时,他已经从窗台上跳下,我们正派要求是尽量不在平民面前展露武艺的,但周围的人似乎并没看见一般,没有一人驻足。
我木讷的看着他,他忽然说:“师妹,你要再不抓紧,时间就不够了。”
我缓过神来,只好带他一起进入楚州城内。城里的店铺还忙着开门,街道上已经有些吆喝的小贩,城里不比村中,尽管时间还早,但是路上可以看见有人流。沈二突然停下说:“明师妹你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的人,这个人表面上看是个男子,但根据我的经验,她是女扮男装。他们好像也注意到了我们,眼睛也是盯着我们看。
“他好像条狗哦!”沈二指着的原来是他们后面的乞丐,说完沈二大笑,我认为这不合礼数就想制止他,回头正看见那对人走进了妓院中,我嫌弃的撇开眼神,沈二却顺着我的目光看着他们,我看他的表情严肃,仿佛发现事情的不寻常,但我怎么看也只是伤风败俗的行为。
路过季府时,我抬头看向大门,一个下人正出门倒水,看见我停在门口便问:“姑娘,你找谁?”
我说:“我要找的人已不在世上。”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姑娘要早些来说不定还能见到老爷最后一面。”
我问:“夫人还好吗?”
他答道:“夫人昨晚伤心欲绝被我们拦下,已经哭晕好几道了,现在正在房内安睡,不方便接待客人,姑娘不如进去喝一杯茶,休息休息也好。”
我弯腰鞠上一躬,说:“既然夫人不便见我,我还是改日再来拜见,还请代我传达哀意。”
他亦还上一礼,答:“姑娘的好意,我自会传达。不知姑娘芳名?”
我犹豫了一下说:“明绣。”
“她撒谎!”后面的沈二喊道。
我惊恐的看着管家,沈二他又何必此事揭穿我的身份。但那管家好像并未听到,他说:“我家老爷头七过后就下葬,姑娘如有时间就过来吧!”
我回头想征求沈二的意见,却感觉手脚冰凉,忍不住颤抖起来,我害怕的大叫起来,但怎么也看不见沈二的身影。我猛地想起,沈二从未叫过我明师妹,或许他从未跳下那栋客栈,更从未和我说过话。
模糊中我慢慢睁开眼,床边坐着正是我娘。我激动的起身一把抱住了她,娘显然也惊呆了,她也抱着我说:“姑娘,已经没事了。”
我松手,静静地看着她,“娘,你怎么了?我是筱竹啊,你的亲生女儿!”
娘却一脸平静的说:“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女儿还未出世。”她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摸,“你感受到了吧?”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娘,疯了。
管家也不说话,站在一旁任由娘说话。见我流着眼泪,娘伸手帮我擦干说:“姑娘,你想家了吧?”
我埋头边哭边说:“是,婆婆你和我娘长得好像。”
娘把手放我头上说:“你别哭,等会我叫我夫君送你回去。丁香!快拿些衣裳来,给这位姑娘。”
娘的贴身丫头叫丁香我认识,我也许久未见她了,我歪头却看见管家离开,过一会果然拿了衣服来,正是我旧时穿的,但却未曾见到丁香。
“你快些换上,待会来正厅吃饭。”娘笑着对我说。她离开后,我扔下衣服抓起剑,问管家:“我娘怎么了?”
管家低头小声说:“夫人已经疯了。”
我慢慢放下剑,怎会这样,怎会这样。我说:“其他人呢?”我虽已猜到答案还是说出了口。
“走了。季府如今只剩下我了。”
“你为何不走?”
“我走了,夫人怎么办。”
我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此刻全都堵在了胸中。如今该怎么办,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想了良久,决定留下照顾母亲,考虑周全以后我出门,想让师兄帮我带个口信回去,我修仙时间虽不长,但也叫了那么久的师傅与掌门,总不能不辞而别吧!
看见沈二的时候,他正走到青楼前,“楼下的那位公子,可否帮忙捡起这位姑娘的香囊?”那楼上喊话的正是刚才我见过的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
沈二低头确有一个牡丹香囊在脚边,沈二把它交给身边的老鸨,这时我走过来说:“沈师兄,我娘得了重病我恐怕不能回山上了,请师兄代我转告师傅、掌门和师姐。”
“你娘病了?可是和你一般的病?”
“不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娘疯了,“娘是得了更重的病。”
“既然这样,我会转告的。”沈二什么都没做让我有些失望,他离开时忽然转身说,“听闻狐狸成仙后身上有个名贵药材,可治百病,我此次下山正要铲除一只狐仙,不知师妹可愿与我同去?”
我有些欢喜的抬起头来,我正愁娘的病治不好呢!“好,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我刚想回去,却仍放不下心还是多问了一句,“不知是哪个名贵药材,我好询问医师,可有作用。”
沈二沉默了一会,才说出,“狐心。”
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抬头正与那位姑娘的眼神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