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像没有尽头一样,长蛇般向前蜿蜒,天色稍显暗了,两旁的灯也点亮了。师姐悄无声息的走在前面,不知从何时起,她手里提了一盏火烛。我伸手轻触她的后背,“师姐,还有多远到病坊?”
她回过头,我看见的却是娘亲的脸!我惊呼:“娘亲,你怎会来此?”
娘不回我,仍是朝前走去,我紧追上去,正看见地狱的大门打开,娘要被拉进去了!我叫了一声,她终于返身看我,她笑了出来。
“师姐,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我首先看见的是善师姐。
“这个嘛,”她歪头想了会,“我在前面走着,回头你就睡地上了。”
“师姐,你见我时,我有其他的症状吗?”
她又想了一下,“没有啊。”
她的话让我有些不相信,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未知名的病,那我又为什么会忽然睡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也许是母亲托梦了。
“你母亲得了什么病,我好叫人抓药给你?”
“失心疯。”我平静的回答。
她抬起头看我安慰道:“还可以治的,你别担心。”
“师姐你别安慰我了,这次我其实只是来讨要药方,我准备回家后就专心照顾娘亲,不再回长生门了。”
“你不回去了吗?”她呀道,“倒也好,少了这许多是非。”
她并未提及有何是非,不过我去意已决。“熟地黄、菟丝子、牛膝、龟板胶、鹿角胶、山药、山茱萸、枸杞子。辅料为:蜂蜜。这是药方,你回去照抓就是,有些药材精贵,你从这多带些回去吧,不够再来拿也行。”
我接过药方,朝她作揖,“这次能获得药方已是万幸,下次我就不来叨扰了。”
她叫坊铺取了许多给我,“下次见面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她说的无比伤感,只是听者无意,说者有心。
“师姐!”我临行前喊道。
她回头看我,“怎么,却是想再住些日子吗?”
“师姐说娘的病还可以治疗,可是唬我?”
她笑道:“师姐怎会唬你,你回去后照单做便是。”
我着急回家来不及通知师兄,上马车就朝楚州去了。回头朝山门看了一眼,只有师姐站在那里,他竟没来送我,他应该知道我此去就是诀别了。
得知我回来的消息,陈叔早早就候在了门口,见我到了他急忙过来扶我下车。几天不见他的额头又添了几道皱纹,头发也是白了些。“娘亲,娘亲还好吧?”我下车急问。
“小姐放心,夫人这几天很好。”
我松了口气,看来那个梦可能只是一种警告,不过如今我已经拿到了药材,相信娘亲的病不日就会痊愈。“陈叔你也别叫我小姐了,叫我兰香吧!这几日多亏你照顾了,我已经要到了药方,娘很快就会治好的。”
“真的吗,郎中们都说这病无药可治!”看来陈叔并不信我说的话。
“千真万确。是神剑山庄师姐亲口说的。你快按此方熬药,熬完拿来我服侍母亲喝下。”我把药方与药材一并给他。
“太好了,太好了,老爷,天不绝季家!”他一路边唠叨边赶去了伙房。
母亲正坐在花园中,前日见过的虎头鞋,她已经绣好一只放在桌上参样。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正好看见我,便嫣然一笑。“兰香拜见夫人!”我微歪膝盖。
“兰香啊,你家里事可处妥当了?”
“回夫人,妥当了。”
“陈叔说你母亲发病了,可好些了?缺不缺银子,我叫陈叔取些给你。”
我盯着她,“不用了夫人,母亲已经好多了,好在药方也取到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劳夫人为兰香着想了。”
“不是大病就行,有什么难事你就说吧。”桌上的线球被风吹落,我趁机弯腰擦干净眼眸的眼泪。
“夫人,该吃药了!”陈叔不知何时已经端着熬好的药站在身后。
“你看看,我只是偶感风寒,这管家竟整天催着我吃药。”我正想接过药碗,娘笑着抢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怎么今日的药与以往不同?”
“夫人,这是老爷另请的郎中开的药。”陈叔圆道。
“老爷?老爷回来了吗?”娘猛地站起来。
“不,老爷还未回来。”陈叔赶紧说。
她有些失落的坐下,“对啊,老爷哪有那么快回来,许是早忘了还有这个家吧!”也许她已经意识到了,爹已经不会回来了。
我正躺床上休息,陈叔闯进来了,“小姐,小姐你快来看看,夫人好了!”
我一个激灵起来,虽说我也曾想过母亲好了,但没想到如此快。母亲躺在床上一脸木讷的表情,不想好了倒像更坏了。我转身看着陈叔,陈叔则指向了母亲,“夫人,小姐来了!”
我等了一会,母亲终于开口说话了,“筱竹,你爹走了。”
她平静的声音让我有些担心,“我已经知道了,娘你可知自你得病以后女儿有多担心!”
“你爹他,让我照顾好你。”她看向我。
“娘,我很好,我已经不去修仙了,就留下来陪您。”
“好,很好。”娘的样子很奇怪,我甚至有些害怕。
出来后,我叮嘱了陈叔一句,“这几天多留意母亲的动态。”
陈叔点头后我才放心回房,师姐给的药材并不是什么珍异药材,娘的病能这么快好,一定有些我不知道的事。不管怎样这个晚上是我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你可救她?”一个声音问。
我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娘已经被小鬼架着要扔入地狱,我瞬间拔剑天沫此刻忽然发出隐隐的光,正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动弹不得,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早有两只小鬼控住了我的脚,我举剑刺向其中一只,却只是刺中一团瘴气,我捂住鼻子,身体还是吸入了部分,身体一下疼痛起来。
“你还救不了她?”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惊讶。
我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看见娘已经被拖进去了,门正在缓缓关闭,我伸手想够住其中一只,但什么也没摸到。
“你还救不了她。”
我大声叫唤起来,有谁有谁能来帮帮我!
醒来,陈叔在边上早已等的着急了,“小姐,你怎么了?出事了!”
我还是躺在床上,而不是在地上。“小姐,夫人她,她去了!”说罢陈叔哭了出来。
我目视前方,看着昨晚那扇地狱大门出现的地方,平静的说:“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