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伽回到院子,先去看了那几个蹴球,有犀牛皮的,水牛皮的,黑牛皮的,有内置响铃的,因为是给女子玩的蹴球,都挑轻的买,内里都是空心的,有用动物膀胱吹的,有用藤竹编的。此外,还有十几套从脚腕到大腿的护具和一箱子球套,丝带等装点物。现在蹴鞠有直接对抗,间接对抗,白打三种形式,直接对抗类似于后世足球的玩法。间接对抗,和白打都是偏向个人玩耍,带着观赏性,前者有球门,后者不用球门。女子玩蹴鞠一般钻研白打,以把球踢高,踢出花样为能事,和踢毽子似的,不过明显不一样。思伽可是很会踢毽子的,用同样的方式找了一下脚感,结果只能接一下,蹴球就满屋乱滚,看来不是想当然能琢磨出来的,的确要找个女师傅教一教。不同的玩法对蹴球的弹性重量要求不同,思伽后来就自由发挥了,没有脚感,找手感,用排球,皮球的方式抬着玩,拍着玩。
韩昭旭倒是喜欢思伽这样的孩子心性,还给思伽接球,捡球,递球。而吨吨看到这些球,早高心坏了,思伽玩起来的时候,吨吨就抬起前蹄做拜拜的姿势,这是讨东西的意思。思伽也很大方的给了它一个玩。
思伽摸了球,少不得缠着韩昭旭用真正的蹴鞠方式玩给他看看,韩昭旭不得不秀了几种腿法,踢,抬,勾,缠,连,韩昭旭的腿上好像塞着地心引力似的,球和脚,如影随行,一次也没有掉在地上,直有半盏茶的功夫,最后准确无误的踢到球筐子里。
思伽看得痛快,拍着手叫好,一激动就扑到韩昭旭身上,眼睛亮闪闪的,勾住他的脖子压下来,啵了一口,真心赞叹道:“太帅了!”放未来,就是足球明星的气场。屋里立着的几个人很有眼色的悄悄退了。
韩昭旭顺势搂着思伽的腰,低头寻住思伽的唇,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屋中间,唇舌相交,呼吸相混,完成了一个长吻。
“蹴鞠在前朝可是风靡一时,周徽宗因此玩物丧志,荒废朝政,宠信奸佞,大周国力日衰,不到二十年就亡国了,我朝太祖皇帝有鉴于此,曾经明令,大梁宗室,勋贵之家禁止蹴鞠。所以,蹴鞠一度绝迹于上层,也就时间隔的长了,大家都选择无视,这几年,蹴鞠才重新兴盛起来。”韩昭旭还是和思伽抱在一起,感叹道。
思伽脸埋韩昭旭的肩处,嗅着这个男子由内而外散发的阳刚的味道,扁扁嘴道:“我是信奉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的。玩物丧志,此乃大谬!人要先丧失了志向,才会沉迷玩物。就说,周徽宗吧,他志早不在朝政了,没有蹴鞠,他依旧沉迷在诗词画作和宫里宫外一群女人的怀里。球是好球,好好的一颗球,莫名其妙地被人泼了几十年的脏水。你看汉朝的卫大将军,霍嫖姚,都是蹴鞠的高手,就算千里奔袭漠北,还不忘忙里偷闲的搞一场蹴鞠赛。可你看,汉庭一代代武将,只有他们完成了扫荡匈奴的志向。”
“你说的很是,那些归咎于玩物的人,不仅丧失了志向,还推诿左右,连承担失败的勇气都没有。”韩昭旭想着近日朝中之事,压下心里两般思绪:“我太忙了,平时都没有多少时间陪你,接下来可能更没有时间陪你了,你要是想玩什么,想做什么,都告诉我,我去弄来。”
思伽以为所谓的更没有时间,就是外面应酬增多的意思。在官场上混的,除非是立志当孤臣的,太独,是混不好的,没有社交的人,也不算是个成功人士,思伽也不放在心上,道:“你忙你的,我不懂外面的事,也不会给你添乱,我就安坐在家里,你回来了,我们就时时在一处,你出去了,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明天我还要给咱们院子后面的那几株葡萄疏果,这样结的葡萄才甜呢,前几天,我又用各种花瓣拼接做了几十张书签呢,现在还压着收水分,也不知道这次能成功几张,等干透了,你先挑好看的用。”
之后,两个人一起在书房消磨时光,韩昭旭写字,思伽看书,到了点就歇下了。这对夫妻刚开始是男外女内睡的。多年的习惯,不是意志可以控制的,思伽睡在外面,潜意思里想着,总是不断的往韩昭旭的方向挤,韩昭旭再怎么退她还是挤。还有就是各人睡眠习惯了,思伽多是一睡到天亮的,睡熟了一点警醒意思都没有,中间不用起夜解手喝水,有一次,韩昭旭起夜,再回床上,看到思伽把他的位置占了,就躺在了外头,从此,就改成了男外女内的位子。
天气渐热,韩昭旭身上火力大,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细葛棉裤子,思伽穿了一个肚兜,因为不玩情趣,也没有绣什么花样,枕着韩昭旭的胳肢窝上,一只手放在他的胯骨上,韩昭旭一只手环过来,一下一下的扫着思伽圆润的肩膀,另一只手罩着浑圆,不是为了挑起彼此的**,仅仅是因为我们是真正的亲昵,就算不行房事,肌肤本身也渴望相触。
“二郎,我今日看汪家姑娘,似乎落魄了些,她那身衣裳,料子是贵重,可是洗过多次了,色都退得很明显了,四太太娘家当年怎么也该和伯府匹敌,怎么连一身新衣裳都穿不起?”思伽问道。思伽当然不会因为一身旧衣裳就看不起那位桐姑娘,只是,家里怎么也是多了个外姓人,了解一下是必须的。
韩昭旭早有意给思伽说说汪家的事,闻言也要慢慢道来:“当年韩家和汪家结亲的时候,她家世袭着陕西平凉州卫指挥使一职,汪家在平凉州也是大族。四太太是汪指挥使家唯一的嫡女,她还有一个嫡出的哥哥。这门亲事自然是门第相当的。只是元兴八年的时候,陕西都指挥使上书弹劾汪卫指挥使隐瞒屯田数量,漏报粮食产量,倒卖倒买军粮,三年内累计六万石,请朝廷严惩并治自己的失察之罪。就是奏折送到御前的同一天,汪家求上门来,求到父亲那里,帮忙开脱罪行。随后,御史风闻言事,上了七八道奏章弹劾父亲包庇亲眷,甚至伙同倒买倒卖边地的军粮。”
“人红是非多!”思伽忍不住插嘴道。八万石,差不多是八万两银子,这还是总数,还要入伙的分脏,信国公府,对皇上的忠心先不论,这点子钱也看不上吧,要真是沾了脚的,三年就倒出六万两,这手笔,也太小气了,少说也得十六万才能显出公府的气概。这绝对只能是汪家自己瞎闹的,做点小偷小摸的勾当。有人抓了汪家的把柄借机打压韩家。
韩昭旭一笑置之,接着道:“随后,陕西按察提刑使亲自去平凉州查这个案子,汪家之罪,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父亲怎么还会替汪家求情,还上书自请失教亲眷之罪。当年一战,北辽彻底衰弱,多年不犯北境,各地的卫所对于各项事务已经开始松懈废弛,皇上正要找只鸡来杀一杀,汪家不是撞上了吗。汪卫指挥使,也就是四太太的父亲问斩,连着下面还有几个人也是问斩。家产充公,家人流放。本来,汪家也是要流放的,当年,三老爷四老爷给三太太四太太挣下了三品诰命,四太太上表皇后求情,才免了汪家流放之刑。不过,汪家也是一贫如洗的寻常百姓了,这几年,四太太常常接济娘家。”
思伽着急问道:“这事,当年,没有正面波及到我们家吧。”影响是绝对有的,只是问问明面上有没有牵累韩家。
韩昭旭笑笑道:“韩家圣心在握,岂是这点小事动摇的了的。不管是御史台的奏折还是父亲的奏折皇上看过就算了。对于汪家的处置,父亲没有出手帮助,家里老祖宗,老太太也没有出手求情,不过,也因为这样,家里对四太太的行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计较那点钱。汪家这几年具体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了,你明天也打听一下汪姑娘的事吧。”
之后,一宿无话,第二天,思伽送了韩昭旭出门,就让莫嬷嬷出去打听情况。莫嬷嬷早就先行动了,把后半截接上。
“二奶奶,现在汪家的当家人是四太太的兄长,且汪家败落后,就分家了。这位汪老爷三年前丧了原配,今年续娶了一房。这位汪姑娘在汪家还没有败落的时候,就定下了亲事,败落之后,男方也没有马上退亲,直到孝满后,以汪姑娘失母为由退了亲事。”
那家人倒是会做面子,其实应该早存了退亲的意思,只是汪家刚刚败落的时候,处在舆论的焦点,立马就去取消婚约,太引人瞩目,太容易被人扣上嫌贫爱富的帽子了。再者,应该是男女双方都还小,先拖着。之后,汪姑娘又遇上丧母了,就加重了退亲的砝码,又过了几年,风声过了,退亲的影响也小了。退亲,对男女双方都不是好事。
思伽点点头,很能理解这种人家的做法,自己的大姐,第一次定的还是自己的外家呢,沈家没落了,脸还不是翻了就翻了。
“那么汪姑娘这个时候,来国公府常住是为了什么?”思伽估摸着也能想出一二,只是懒得整理。
莫嬷嬷神情是放松的,道:“说句冒犯的话,这世间上有几个继母是真心实意好的,汪姑娘在继母手下讨生活,能比在亲姑姑身边自在。再说了,这位亲姑姑可是国公府的夫人,且这位亲姑姑寡居,无亲子亲女,能不疼爱外甥女嘛。还有嘛,可能是为了给汪姑娘加护的意思,好歹在国公府养过的,再说起亲事来也体面些,条件估计能往上走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宅斗不是宫斗是家族之间权利的角逐了吧
韩家在这个位置眼红韩家的人是很多的
就想时时叮你一口日积月累把你拖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