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wxc`p``p`*wxc`p`丁氏是有些薛姨妈的人品,不管青红皂白的,只紧疼着自己的骨肉,当初闻得淇国公府的一个小妾害了亲外曾孙,就想给思仟出气来着,可是儿子媳妇都不支持,淇国公府颇有权势,不是一个伯爵可以撼动的,才忍耐下来,因此反对思仟多一份怜惜,力主说和思仟思伽两姐妹,现在听着思仟的话,想着那几天思仟苦苦哀求,娘家的确不肯为她出头,对思仟又有点动容。
陆瑅把丁氏的神情看在眼里,转头向着思仟,缓声道:“二姑奶奶慎言,大姐夫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完全是被人污蔑。皇上明察秋毫,若大姐夫真失了文人的气节,沈家怎么前前后后的打点,都无济于事,挽回不了圣心。至于四姑奶奶,韩家容下她,自然是她诚心服侍公婆,侍奉丈夫而得的体面,沈家还不是金字招牌,到哪儿都顶用。二姑奶奶自己要是行得正,淇国公一介贱妾,和二姑奶奶天壤之别,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
若不是自己贪利,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焉又此祸。以德报德,以直报怨,陆氏兄妹自家行事都是如此,以己度人,实在同情不了沈思仟。
赵甯讥讽道:“二姑奶奶小心言辞,你的措辞已经连累了四姑奶奶,存着此心,小心大姑奶奶也要遭了你的荼毒。”
什么叫大姐夫科举舞弊那么失节?何景年如今在翰林院处境艰难,再不能出一点纰漏了,要是小姨子把这话往外一放,又是一条攻击何景年的流言了,到时候思伊比思伽更惨。
思仟怔了怔,慌忙看着丁氏疑狐的眼睛道“我没有这样的心,我的意思是,你们都看不起我,嫌我是个庶出的。”
“当然嫌你,却不仅仅因为你是庶出的!”思伽见丁氏要开口,赶紧抢话道:“二姐总觉得自己除了出身一条,处处比人强,所以才一直不服气。可是你撇开出身不论,你哪处比人强了,才不服气我们。”
思仟炯炯的看着思伽道:“我的相貌才学,琴棋书画,针凿女红,有哪一样不比你强,只是没你的好运气,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而已。”
“各花各入眼,你尚不是倾城之姿,我也不是不堪入目,你凭什么觉得你就比被我美貌,何况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呢。”思伽以前顾着姐妹情,不与之缠斗,现在也不用留口德了:“琴棋书画是一个正经女子的立身之本吗,韩家沈家前院的家妓,琴棋书画哪一项不比正经的小姐学得精通,好好一个姑娘家学姨娘的做派。”
“你”思仟涨着脸厉声道。
思伽直视着逼近思仟高声道:“至于针凿女红,咱们这样的家族,是嫁女儿,又不是嫁绣娘,与之匹配的门户会在乎这个?除了这些,你的智慧,胆识,气度,胸襟,哪一处当得起高门大户之媳的风范,配人家破了嫡庶之别来求娶你?从严州府至贵州,你就一直折腾,只顾自的折腾,还说着是为家族寻助力,你要是能成为助力,父母怎会不成全了你,两厢得意。你太高看自己了,出去不过是丢人!在家时管得严,没让你丢出去,出嫁了管不着你,你就一次次的丢人!”
思仟苍白的脸涨红了起来,强辩道:“你胡说!要不是你们对我不管不顾,要不是你不顾姐妹情谊,我何至于失了沈家的颜面。”
思伽阻止其他人掺合,和思仟针对道:“我不顾姐妹之情?是我嫁进了韩家,不是你嫁进了韩家,你别一个劲的往上凑!你和你的丈夫背靠着崇安侯府经营前程去,嫌崇安侯府的大树不够凉快,想往信国公府的枝桠上栖?挑得篮里便是菜吗?韩家可没有那么不讲究,谁的投诚都接!”
崇安侯府几年来还是老样子,不上不下的,连着三年只按爵得着定例的恩赏,额外殊荣一概没有,在皇上跟前没有站的位置。因此,思仟的丈夫冯顺,总是往韩昭旭身边凑,而崇安侯府也想借着沈家的拐弯亲朝信国公府靠拢。韩昭旭自视甚高,和冯顺不是一票的,信国公府一向随皇上的风向行事,也不想搭理崇安侯府,外面传嫁得好的妹妹不肯帮扶落后的姐姐,此言不假。帮衬思仟很麻烦呀,后面拖着整个冯家,不比帮衬思伊,何家人口简单,又不贪心。
思伽冷冷瞧着思仟道:“说娘家对你不问不管不顾,不给你撑腰,何必说娘家,你直接指着我说事不就完了,我和身后的韩家为什么要给你去淇国公府出头?我没有倒找你的不是,已经是放你一马了。你嫁来京城多年,早年怎么不放高利贷,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我嫁到了韩家,执掌了韩家的庶务,在韩家站稳根基开始的。一个没落的侯门庶子媳妇,还不敢明火执仗的犯法违礼,你假借了谁的虎威?在你的心里,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你生而高贵,那几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家无关紧要,你自己不怕地狱阴司报应的,我怕着呢,你别带累了我。怎么了,出事了,就想我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扪心自问,你一直以来,对我有几分姐妹之情?你一边厌恶着我,一边又想仰仗着我,我得多贱呀,一边被你消遣了,一边给你擦屁股,不想擦了,没擦干净,还是我的错,以致你如此怨怼!”
赵甯近前来拉开思伽道:“好了,不必和她歪缠,别气坏了自己。”
“我不是和他歪缠,我是说给你们听听,我到底有那里对不住她。”思伽正话反说的道。
思仟被思伽挤兑的脸上毫无血色,知道博不了别人的同情,只泪眼婆沙,气息低哑的倒在丁氏脚边哭泣,思伽亦隔着数仗远,看着丁氏。像思侬说的,处置了思仟不足惜,顾念的是老太太,老太太要是扯不清楚,是孙儿们的不孝了。
丁氏看向沈葳和赵氏,他们一直不发话,不过是怕发了话,丁氏护着才拖着。
丁氏不是不通情理的,知道思仟这次是犯了众怒,就是自己,也恨她的行事带累坏了妹妹,拖累了沈家的名声,一边是一个人,一边是一群人,老太太自然有抉择,恨下心肠道:“我和冯太太说去,既然你不会说话,就不要再出来说话,崇安侯府里有个庵堂,你进去修修身,修修心,在神佛面前,想想你这几年,都干了什么!”
思仟已经是冯家妇,沈家其实没有监禁思仟人身自由的权利,赵氏和冯家冷淡着,这件事情还得丁氏出头料理。
“祖母”思仟肿着双眼惊恐的道:“我不服”关进了冯家的庵堂,还不被冯家的里里外外笑话死,而且,还不知道进去之后,多久才会放出来。
“我也不服!”思伽看着丁氏平静的道:“要是佛祖真能度化人心的怨念,洗涤灵魂,天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是非了。”
内宅里,总是把吃斋念佛作为一种惩罚,思伽从来看不上这种惩罚,所以才执着的打官司,把人送大理寺。
思仟止住了眼泪,回头看思伽,脑袋空白。
“韦三奶奶现在已经多舌被休了;许楚儿那样的,这辈子别说二房了,连做丫鬟也没有人要了;许家官身被革,永不录用;安庆大长公主年后也要退回汴京。作为流言的始作俑者,念念经就抵消她犯下的罪过了吗?依沈思仟今天的言行,谁知道她在佛祖面前是怎么忏悔的,还是直接了断的好。”
思仟瞪大了眼睛,慌张的回头抓着丁氏的手,尖叫着哀求道:“祖母,救我”
直接了断!沈思仟一下子想远了。
“除族!”思伽撩衣,跪在地上,身杆挺着,一双眼睛深沉的像一湖静水:“我要沈思仟除族,从今以后,她再不是沈家的人!”
“伽儿”丁氏哀惋道。
思伽惨呼一声,紧拽着丁氏的手,恐惧的道:“祖母,我是你的孙女,我是沈家的人,你不能不要我!我知道,我坏了沈家的名声,我改,我都改,我一定在佛前悔过,我再也不这样了”思仟回头,看到思伽漠然的眼神,甚至不敢对望,再朝丁氏求助道:“祖母,代我向四妹求求情,我错了,这回我真知道错了祖母,你怎么不说话?”
屋里一片静寂,丁氏的眼睛看着沈葳,思仟追着丁氏的目光看到沈葳,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宇间稍有凝结,思仟已经恐吓出了一身冷汗,爬到沈葳身边,满脸泪痕的抓着沈葳的袖子道:“父亲,四妹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你的骨血呀。我有不懂事的,凭父亲打骂训斥,没了沈家,我我该怎么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葳才低头,看着思仟悠悠的道:“沈家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从来如此。一个出身,就划尽了几乎所有人的命途。你心比天高,可你的心性,一直落在地上,却狂妄自大,二十年了,没一天明白。你永远觉得母亲冷漠了你,我忽略了你,兄弟姐妹因为你是庶出的,而轻看了你,其实,最轻看你的,是你自己,你轻看着自己,也轻看了沈家。你和伊儿伽儿的最大不同,便是她们心里永远装着沈家,而你,你自己清楚。你的心里没有装着沈家,那你就自去吧!”
“父亲!”思仟眼睛赤红,脸色惨白发青,心如被刀绞碎:“没了沈家,我与死何异!”
沈葳手隐在袖子下,叹息道:“你被沈家除了族,冯家必定容不下了你,京城你待不下,严州也没有你容身之地,若你愿意,沈家在汴京的郊外,置办了一处房舍,你可去那里安身,从此,你是你,沈家是沈家,再无干系。”`p`*wxc`p``p`*wx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