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出了破庙,没入了黑暗的雨幕中。
音儿看起来好似有些失落,道:“原来公子是转世异人。”
转世异人?玩家?
行欢怔了怔,反应过来道:“你不开心?”
音儿微微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眸,脸色发白,有些虚弱道:“公子,音儿好累,想睡一会。”
行欢摸了摸音儿光洁的额头,皱了皱眉。
发烧了。
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淋了雨,自然会发烧。
就算是他,现在感觉都有些冷,很明显在这么下去,他也会发烧。
元辞扔过来一个玉瓷瓶,瓶内有着两个丹药。
“回元丹,没有毒。”
行欢伸手接过,拿出一颗丹药扔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微甜,效果很好,身体很快便洋溢起一股暖意,驱散了寒冷。
的确不是毒药。
他不相信元辞,换了谁,都不会相信一个杀手,而且,这个杀手的目标还是你身边的人。
不过,目前看来这位杀手暂时没有恶意。
顿了顿,行欢将最后一颗丹药喂给了已经好似昏迷过去,看起来难受不已的音儿。
很快,音儿紧蹙的柳眉缓缓舒展开来。
行欢松了口气,对元辞点了点头,道:“谢谢。”
元辞自嘲的笑了笑,道:“你放心,有你在,我现在杀不了她。”
行欢笑了笑,问道:“一定要杀?”
元辞冷然道:“她是七杀门的叛徒,我进入内门的考核任务,所以,一定要杀。”
行欢想了想,道:“任务不能改?”
元辞叹道:“不能。”
行欢跟着叹道:“看来你一定要死才行。”
元辞点了点头:“没错,只有我死了,任务才会失败。”
外面的大雨渐渐成了小雨,雨声淅沥沥,雷鸣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只剩下偶尔照亮夜空的闪电。
蓦然间,行欢似有所觉,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笑道:“既然如此,你答应我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元辞内心挣扎片刻,苦笑道:“你说吧。”
他以为,他可以多活一些时间,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死。
如果没有那个承诺,他恐怕刚才就死了。
承诺,可以履行,也可以反悔。
他选择履行。
如果可以活着,谁愿意去死呢,即使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是所有玩家,都已经不知不觉中,把这个游戏当成了人生。
因为这个游戏世界,真的很真实,每一个人都很真实。
这是一个真正的江湖。
江湖中,最重要的便是情与义。
恩怨,是因为情义才会产生,情义,是因为人,人,是因为这个江湖。
身在其中,没有人可以跳出这个江湖。
如果有,那就代表着,那个人已经死了。
孙义已经来了,就在破庙外面,寻找着机会,将音儿从行欢救出来的机会。
孙义的目光只是在死去的捕快身上停留了瞬间,便移开了,他并不在意手下的死活。
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
因为其身上充满着杀气,那是一个杀手才会拥有的无情杀气。
行欢对他来说,只是一只蚂蚁。
如果不是音儿生死不知的躺在行欢的怀里,如果不是一把匕首在音儿的玉颈处,孙义一定会出手。
反而是那个看似重伤的杀手,对他的威胁更大一些。
在孙义出现的那一瞬间,行欢便察觉到了一股如针芒在背的感觉。
这种感觉,代表着危机。
能带给他这种感觉的,只有孙义。
所以,行欢将手中的匕首放在了音儿的玉颈上。
所以,孙义知道行欢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不敢轻易妄动。
空气莫名凝重起来。
元辞虽然不明白行欢的举动,但是他的经验,直觉告诉他,周围有人,而且是一个高手。
他很识趣,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
行欢没有对元辞说该怎么做,只是忽然大声道:“外面的雨那么大,孙捕头何不进来一坐。”
随着一声冷哼,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破庙门口。
雨中,赵天宇勒住千里马,抓过刚刚落到其肩膀上的白鸽,拿出信纸看了看。
片刻后,白鸽的身体由实转虚,缓缓消散在雨中。
赵天宇神色凝重的辨认了一下方向,拍了拍马儿的脖子。
顿时,一身纯白毛发的千里马,嘶鸣一声,化为一道白影,奔向小镇南面的大山中。
“小镇南城门大山,荒庙,速来,晚了我会死。”
信纸有字数限制,所以,玩家们之间的飞鸽传书,言语都会尽量简洁。
破庙,气氛已然蓄势待发。
行欢脸上虽然很是淡然,镇定,但是心里却快速思索着对策,以希望拖住孙义,等到赵天宇赶来。
“孙捕头追了这么久,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会,暖暖身子如何?”
孙义阴沉着脸,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音儿,道:“现在已经出了小镇,你是不是该兑现诺言,放了音儿。”
行欢笑了笑,道:“音儿姑娘当然要放,不过,还得等一等。”
孙义气的满脸铁青,却在转念之后,冷笑道:“看来你是在等救兵。”
行欢坦然道:“没错。”
孙义手中忽然出现一个信号弹,随手快速扔到了破庙外,道:“那么,就看看谁的帮手来的更快。”
孙义的动作很快,所以行欢没有来得及用音儿继续威胁。
信号弹已经升空,照亮了夜空,许久不散。
小镇里,数道身影划破雨幕,向破庙赶来。
雨中,赵天宇瞥了一眼夜空中的烟火,便不再理会,只是胯下的千里马更快了一些。
溅起的雨水,更高了一些。
行欢随手向柴火里添了一根干柴,叹道:“孙捕头何必如此冲动。”
孙义不再理会,好以整暇的坐到了火堆不远处,闭目养神起来。
元辞慎重的看了一眼孙义,又看向了行欢,道:“他?”
行欢无奈,点了点头。
元辞眼光闪动,思索着。
六扇门的捕头,他没杀过,因为他杀不了,能当上捕头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更何况,他现在是一个重伤的杀手,想要杀死对方,何其难。
甚至,是有去无回。
行欢留下他的用意,他已然明白过来。
左右都是死,只是早死和晚一点死的区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