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没来之前,我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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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七点，凌蒙是被亓月的“河东狮吼”叫醒的。

“蒙蒙，你电话！”亓月扯开嗓子在客厅嚎了一句。

凌蒙揉了揉眼睛，从被子里爬出来。

“来啦！”凌蒙耷拉着拖鞋打开房门，走到沙发上拿起手机。

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凌蒙纳闷，接通电话：“喂。”

一个略带磁性的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冷昱宁。”

凌蒙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她的号码的？想了想又释然，他既然在她家公司上班，知道公司高层电话很正常。

凌蒙忘了一件事：冷昱宁现在打的不是她的工作号，而是私人号。

凌蒙一边打哈欠一边问他：“什么事啊？”

“你没有发现你东西掉了吗？”冷昱宁声音低沉，带着点好笑。

凌蒙皱着眉想了想，她掉什么东西了？

“你如果是说那个手机的话，那么可以不用还给我了。”凌蒙想了半天，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

电话中传来按动鼠标的声音，凌蒙挑了挑眉，他在忙？

“你如果在忙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那个手机我说过了，不用麻烦了，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说完，凌蒙就打算挂电话。

“你的论文很多地方都有问题，我在帮你修改。”冷昱宁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凌蒙娇躯一震，下意识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论文有问题？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的论文写得不好？”

冷昱宁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解释道：“那天送你去医院，你的U盘掉在我车上了，我捡到了就打开看看，不然我也不知道是你的东西。至于你说的我凭什么认为你的论文有问题，那么我告诉你，你的指导老师，昨天向我探讨了一下关于他带的一个学生的论文。而恰好，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学生。”

凌蒙：……

想了想凌蒙问他：“你怎么认识我们导师的？”

冷昱宁轻笑出声，沉默几秒后回答：“他是我博导的学生。”

凌蒙：……

挂断电话之前，冷昱宁报了一个地址，让凌蒙过去拿U盘。

一路上凌蒙恨得牙痒痒，明明他是她家的员工，搁古代他就是她家的人了，她就是小姐，他难道不应该自动自觉自主的将东西双手捧到她跟前吗？居然敢让她一个千金小姐亲自去拿东西。哼，好气啊。

冷昱宁将地点约在一品轩对面的咖啡厅，凌蒙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那里了，身边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

凌蒙没好气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伸出手：“东西呢？”

冷昱宁优雅的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凌蒙，说：“不急，先喝点东西。”

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凌蒙吹了吹，感觉不烫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朝冷昱宁伸手：“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冷昱宁显然被凌蒙这独特的喝咖啡的方式吓到了，看着凌蒙半晌没说话。

凌蒙面无表情看着冷昱宁，等着他将东西给她。

冷昱宁突然将笔记本推过来面对凌蒙，声音清淡：“你先看看，我帮你修改了几个地方。有什么不懂得可以直接问我。”

凌蒙恨不得将脚下的高跟鞋脱下来砸他脸上。

面上静如处子内心动如脱兔，凌蒙面无表情的伸手端过笔记本。

笔记本是银灰色的，金属外壳摸起来有些冰凉，上面的键盘触感十分舒服，凌蒙用余光扫了一眼冷昱宁端着咖啡杯的白皙修长的手，脑海里闪过那双手在笔记本上敲键盘时该是怎样的一种雅致。

凌蒙按动鼠标，认真看着她的论文，这才发现冷昱宁被她老爸看中不是没有原因的，确实是有真才实学，他将她的一篇中等水平的论文只改动了几个论据，瞬间变得高大上了起来。凌蒙滚动鼠标，一页一页往下拖动，竟有些佩服他起来。

看完一篇论文，凌蒙感觉从未有如此酣畅淋漓之感。

在凌蒙看来，一篇好的文章，就应该令观者酣畅淋漓，意犹未尽，否则就不是一篇好的文章。

冷昱宁杯中的咖啡已经喝完，正悠闲的靠在对面的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凌蒙扁了扁嘴，然后说：“我看完了。”

冷昱宁剑眉微扬：“还有什么问题吗？”

凌蒙摇了摇头：“我觉得改的很好了，我整理的都未必有这么好，你确实很厉害。”

冷昱宁优雅的起身，然后当着凌蒙的面将那篇论文删了。

凌蒙一愣，大脑当即陷入死机。

几秒后凌蒙的大脑开机重启：“你为什么把它删了？”

冷昱宁扬了扬眉：“既然你都懂了，那你回去自己整理。你放心，你之前的那篇我备份在U盘里了。”

凌蒙：……

骂人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行为！

凌蒙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并深呼吸几口，将肚子里满腔怒火压了下去。

拿到U盘，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亓月正摊在沙发上作烂泥状，见凌蒙回来，终于有点人形。

烂泥——不，亓月爬了起来，问凌蒙去干嘛了。

凌蒙将包包往沙发上一扔，将之前的事跟她简略说了一遍。

凌蒙一向知道亓月好色，但她不知道亓月如此盲目好色，凌蒙说了半天，到亓月那只剩下两句话——

1.凌蒙去见帅哥了；2.凌蒙去见帅哥没带她。

凌蒙嗔了亓月一眼，然后打开笔记本打算趁着自己还有点记忆赶紧将冷昱宁给她修改的论文记下来。亓月一把扑到凌蒙身上，眼神发亮的看着凌蒙：“蒙蒙，你们喝完咖啡就没有去别的地玩玩？”

凌蒙忙着开机，看都不看她：“没有。拿了U盘就回来了。”

亓月扁了扁嘴，朝凌蒙发来鄙视：“难得可以和帅哥单独相处，居然不知道把握，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

凌蒙暗自翻了个白眼，无视亓月。

正修改论文呢，凌蒙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凌蒙推了推身边的亓月：“帮我拿一下手机。”

亓月从凌蒙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她，凌蒙看都没看接通电话。

“喂。”

“是我。”

凌蒙一愣，眼中瞬间带了笑意：“沈阳，我跟你说，我的论文——”

“凌蒙，我们分手吧。”电话那头，沈阳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啪嗒”一声，凌蒙的手机落在了地上，屏幕炸裂。

“蒙蒙，你…”亓月下意识开口：“怎么了？”

凌蒙抬头，木然的看着亓月，张了张口：“我和沈阳，分手了。”

“啊？”亓月震惊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分手了，他提的？”

凌蒙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我靠，沈阳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这么好的姑娘他居然不要你了？”亓月当即破口大骂。

凌蒙没说话。

“我说蒙蒙，你是不是搞错了，沈阳我虽然就见过那么几面，但怎么看也不像是眼瞎的人啊。”亓月有些不解的问凌蒙。

凌蒙摇了摇头：“我没有搞错，也没有听错。他刚刚，亲口跟我说的。”

亓月张了张嘴，想了想说：“那也可能是沈阳在跟你开玩笑呢。”

凌蒙一愣，看着亓月。

亓月连忙点头：“肯定是这样，他肯定是逗你玩的。”

凌蒙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会的。沈阳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亓月：……

不知过了多久，凌蒙吸了口气，语气坚定：“亓月，我决定了。”

“啊，你决定什么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猛然听到凌蒙说这么一句话，亓月立即看着凌蒙，等着她说话。

凌蒙站起身，一字一句道：“我要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亓月想了想，说：“好，我陪你去。”

“不用了”凌蒙摇头，说：“我一个人去就行。”

出门前，凌蒙用亓月的手机给沈阳发了条信息：我有些话要当面问你，就在我们经常去的那家茶餐厅，你没来之前，我不会走。

看着短信成功发送的提示音，凌蒙将手机拿给亓月，径自出了门。

一路开车到了约定的茶餐厅，凌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以便第一时间看到沈阳。

有服务生过来询问凌蒙需要点什么，凌蒙看了一眼对方，要了杯白开水。

服务生点了点头，下去了。

凌蒙一共喝了7杯白开水，沈阳还没来。

服务员过来将空了的纸杯收走时，目光已经有些不屑，凌蒙淡然的不理会服务员的态度，她从小就知道什么该理会，什么不该理会。

从上午十点等到十二点，再从十二点等到下午四点。凌蒙固执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无视服务员小声的议论。

“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在我们店里坐了一天了，除了白开水啥也没喝。”

“啊，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应该不像是喝不起一杯咖啡的人啊。”

“谁知道呢，现在这世道，假装有钱人的多了去了…”

“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

“……”

晚上九点。

茶餐厅经理客客气气的走到凌蒙面前，语气十分和善：“这位小姐，对不起，本店就要打烊了，您看…”

凌蒙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声音清冷：“很抱歉，耽误你们做生意了。”

凌蒙说完，目不斜视的出了茶餐厅的门。

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开始模糊路人的视线。

走出茶餐厅，凌蒙抬头看了看细细密密的雨丝，身子一僵，看着马路对面的人张了张口：“沈阳…”

马路对面的路灯下，年轻的男人身形纤瘦，如雕塑一般静静站在绵绵细雨中，看着凌蒙的眼神晦暗不明。

凌蒙吸了口气，看了一眼川流不息的车道，现在一旁等着绿灯亮起，并立即从包里拿出雨伞。

第一次，凌蒙觉得红绿灯那么难等，她和沈阳仿佛成了银河两端的牛郎织女，隔着遥远的银河遥遥相望。

绿灯终于亮起，凌蒙一喜，就要过马路——

“沈阳，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马路对面突然响起一道女生的怒斥声，凌蒙刚刚迈开的步子一顿，停住脚步看着对面。

沈阳依然站在那个路灯下，只是他不再淋雨。

因为有一把伞，已经在凌蒙之前，撑在了他的头顶。

凌蒙缓缓收了伞，看着沈阳略显苍白的脸，一步一步踩在微微湿润的斑马线上。

那仿佛是一段漫长到无法衡量的距离，凌蒙一步一步朝沈阳走近，可是她心里却蓦然明白，她和沈阳，回不去了。

终于来到两人面前，凌蒙看都不看沈阳身旁的季诗诗，盯着沈阳的眼睛问：“沈阳，你是真的要和我分手吗？”

沈阳原本僵硬的脸色缓缓变化，最后，又归于平静：“是。”

尽管已经知道了沈阳的回答，凌蒙感觉自己的心依然不可抑制的裂开了一点点。

“好，好，好。”凌蒙笑着连说三个好，眼眶渐渐湿润，凌蒙想，老天爷待她不薄，知道及时的下场雨，以免她的泪被沈阳看见。

凌蒙缓缓吸了口气，看着沈阳说：“沈阳你听好，当初追你是我自愿，如今放手……是不得不愿，但我要告诉你，我凌蒙……决不会爱上同一个人两次。”

一句话说完，凌蒙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辆黑色小车缓缓停在凌蒙身旁，冷昱宁按了按喇叭：“上车。”

凌蒙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依然不声不响的在雨里走着。

冷昱宁看了眼后视镜里依然站在路灯下的两个人，打开车门走进雨里，一把拉着凌蒙的手腕就要往车上塞。

“你放开我。”凌蒙下意识挣脱，原本湿润的眼睛此刻通红，早上画的淡妆也已经被雨水浸染，变花。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冷昱宁莫名来了火气，对着凌蒙大吼一声。

凌蒙一愣，木然看着冷昱宁。

半晌后，凌蒙笑了笑：“呵，我就是没出息，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给我赶紧上车。”冷昱宁才不管凌蒙怎么回答，总之就是一句话——给我上车。

“我不上去…”凌蒙死命去掰开握住自己手腕上的大手。

“放开她。”

一声怒喝从冷昱宁两人身后传来，沈阳面色阴沉，站在雨中看着冷昱宁。

“沈阳你…”季诗诗打着伞，小跑着追上沈阳。

冷昱宁没有回头，依然紧紧攥着凌蒙的手腕。

蓦然，凌蒙挣扎的手突然停下了挣扎，看了一眼冷昱宁身后的两人，声音冰冷：“你放开我，我上车。”

冷昱宁“嗯”了一声，走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让凌蒙上车。

上车前，冷昱宁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雨中的那对男女，然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直到小车消失在雨帘中，沈阳终于动了动嘴角：“蒙蒙…”

季诗诗撑着伞的手一僵，喃喃开口：“沈阳你…”

沈阳没有回头，而是看着小车远去的方向，声音冰冷：“你满意了？”

季诗诗一僵，脱口而出：“是凌蒙自己不要脸，背着你——”

“你住口！”沈阳突然转过身，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季诗诗：“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说完，沈阳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季诗诗被沈阳最后的一句话惊的目瞪口呆：“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