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请外祖母

窗户上的剪影倒映出两具已经交缠在一起的身体，直到里面传来一阵阵不正常的喘息声……

隔在门外面的尚文芯，将里面的所有对话听在耳边，她的心瞬间像冰湖里的雪，冷的无法呼吸。

她明明是跑来找父亲救救母亲的，却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帮凶，甚至可能是主凶，这一切让她无法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信。

父亲对母亲那么好，明明看母亲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如果父亲不爱母亲，那样的温柔和坚持是需要多深的心机才能演的那么像？十几年的策划，需要多么大的耐力。

母亲至今嫁给父亲不过十二年，但是冯姨娘他们却相爱了那么久，尚文芯一直觉得父亲是深爱着母亲的，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她和母亲，却是这场戏里的傻子，把仇人当成亲人。

当她再次回到母亲的房间里，看着母亲依旧闭着眼，骨瘦如柴面色菜黄，没有一丝血气，尚文芯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报仇。我要报仇！

尚文芯看着自己的小手，她现在只有八岁而且在府上没有任何依靠，本以为可以依靠父亲对自己的疼爱来救母亲，却发现那些都是假的，想母亲死的人里竟然还包括了自己父亲。

以她现在的实力，想去跟呢些人对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忍，必须将仇恨忍下去，想想尚国君和冯元香可以忍十几年，那她必须就要忍得比他们更多，忍他们不能忍得。

除了忍耐，现在还有学会利用，要利用好父亲和冯姨娘对自己虚假的爱。

她的手慢慢的握成一个拳头，紧紧地捏着，咬着牙轻声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她的声音刚落，她就扬起袖子把一个茶杯摔在地上。

躺在床上的吕氏眼睛微微的睁开，看到是尚文芯来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

“娘，都是女儿不好，打扰了娘休息。”

吕氏的眼神里没有一丝责怪，只是轻声说：“没事，傻丫头，让丫鬟进来照顾我就行了，你快回去休息了。”

吕氏好不容易将话说完，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娘亲，您不要吓我好不好，我马上让人请大夫过来！”尚文芯一脸的担忧，恨自己一时冲动让母亲咳嗽的更厉害。

她大声的唤着桂嬷嬷，看着桂嬷嬷那慈祥温顺的脸庞，便想起她那日的冷漠绝情的嘴脸。

尚文芯为了不让自己失态，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压制下自己对桂嬷嬷所有的厌恶，因为现在，桂嬷嬷是母亲身边最得力信任的管事嬷嬷。

“三小姐，没事，你别慌，老奴马上就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桂嬷嬷，你赶紧去啊！”尚文芯一脸着急惶恐的催促着。

待桂嬷嬷一走，尚文芯便把许嬷嬷拉倒身边，对着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嬷嬷，您是我的奶娘，是我和母亲最信任的人，现在母亲重病了，我想您帮我去给外祖母带个口信。”

“好，小姐，只要是您交代给老奴的事情，老奴就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会办到的！”许嬷嬷坚定地回复道，甚至都没有问尚文芯给她安排什么样的事情。

“许嬷嬷，我要您通知外祖母，明天带一个医术好，但是没有为母亲看过病的大夫过来。”尚文芯贴近许嬷嬷低声道。

“小姐，你这是……”许嬷嬷很快就反应过来尚文芯的言外之意，虽然有些不明，但是马上就应承下来，“我马上就去办。”

“嬷嬷，这件事情，除了外祖母，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尚文芯谨慎的提醒道，此时此刻的她，丝毫没有一个八岁小女孩该有的神情。

“行，小姐，我明白！”

许嬷嬷话音一落，转身就走了出去。

尚文芯一直留在吕氏的房间守着她，陪她说话，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说有一次她瞒着母亲偷懒没去练习女红而是跑去踢毽子，结果把西苑的一处房瓦给踢坏了，有一次还没有练完字就跑去小厨房偷吃娘亲最爱的桂花糕，因为跑得着急而摔的四仰八叉。

吕氏微微闭着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翌日清晨，细雨过后，天空显得格外晴朗，但是尚府却一直笼罩在一层散不开的阴霾里。

尚文芯的外祖母苏氏用过早膳后便领着几个得力的丫鬟婆子来了尚府，尚文芯一听外祖母来了，披着头发就跑了出去。

今日的苏氏穿着特别朴素，淡雅的素色花纹配上藏青色的棉袄，唯一醒目的就是头上的赤金发叉，身形比尚文芯上次看到她的时候更消瘦些。

尚文芯一见到苏氏就一路小跑的扑倒她的怀里，小声的抽泣：“外祖母，您终于来了，芯儿好想外祖母。”

“芯儿，我的好外孙女。”苏氏心里满满的酸楚，看着怀里的小不点，眉头皱的更深了，忍不住大怒：“我的找许嬷嬷问问清楚，是怎么照顾我们家的掌上明珠的！怎么长的这么瘦小，一定是没用心！”

“外祖母，您就知道说我，您看看您，自己都瘦了那么多，那些丫鬟婆子肯定没有好好伺候外祖母。”尚文芯真想多点时间赖在外祖母的怀里，享受外祖母带给她的温暖。

苏氏听后，脸上露出满满的笑容，用手轻轻的指了一下尚文芯的额头：“你呀，就是知道贫嘴。”

没一会，尚国君和尚老夫人一起过了接苏氏进了主厅商议事情。

“母亲，您今天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尚国君面上一丝不苟，但是心里却极为忐忑不安。

“国君啊，我就是担心月如，昨个……”说到这里，苏氏的眼眶一酸，双眸中泛着泪花，有些抑制不住的悲伤。

“昨个？怎么了……？”尚老夫人上前问道，表示关心。

尚老夫人就是尚文芯的祖母，此刻的她穿着暗绿色的赤金褙子，搭配黑底波纹的袄裙，脖子上佩戴着足金的首饰，头上的饰品也是闪闪发光，满脸的春光满面，看不出一点悲伤。

这一切说明，吕氏的病情在尚老夫人这里，根本没有在担心的范围之内。

苏氏瞥了一眼，眼里的伤悲更加浓烈，心里也不由得着急，便低声诉说着：“做个我梦见我们家月如的身子骨快不行了，我这个做娘的心里跟针扎的一样的，难受啊！天一亮，我就赶紧赶过来了。”

稍微停顿了一会，苏氏继续说道：“亲家老夫人，你不会怪我这个老婆子一大早的就来府上叨扰吧？”

尚老夫人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亲家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月如现在病的不轻，这都是我疏忽，您要是有时间啊，可以再府上住些日子，多陪陪她，这样对她的病情也是有好处的。”

“亲家啊，我家月如还是要拜托您多多照看啊，要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我这个做娘的还怎么活啊……”说着说着，苏氏的眼眶有湿润起来，这完全是情之所至。

尚老夫人见此情景，连忙收起自己的心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安慰苏氏，要知道，苏氏可是丞相大人的嫡妻，虽然苏氏只有吕月如一个女儿，但是丞相也只是纳了一个妾室做摆设而已。

苏氏一边和尚老夫人聊着，一边走到了吕氏的房间。

互相安慰一番，尚老夫人和尚国君就把时间留给了她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