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说,楚大夫不说,有谁知道五丫头得了痨病,成亲那日,将她打扮得光鲜一点,出嫁前好好的补品供养着她,难不成她还能病怏怏不成。”尚老夫人此刻只算计着怎么利用好尚文琪最后一点价值。
如果尚文琪真是个痨病鬼,她因此没得成乔大人的亲事,那日后更没人敢来求娶,她还得多养着一个嫁不出去的孙女,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亏,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着她还看着像个人,养一养便赶紧嫁了的好。
李嬷嬷转了转眼珠,便笑着道:“老夫人这样想,确实也是对的,如果五小姐没病那自然是最好,要是有病,我们先将好补品休养着,出嫁后那便是乔家大太太,如若有什么不好,咱们尚府便可以先发作人,说他们府里阴私,好好的一个姑娘被磨成这样子,到时候,咱尚府还可以借着这个让乔府理亏。”
只要尚国君在官一天,那尚府也不是好欺负的,相比乔府,尚府还有吕丞相这个靠山,谅乔大人也不敢乱来,更何况,这痨病好好的养着,乔大人还是可以享用几年美人的。
尚老夫人听后,心情开朗了几分,只道:“等会就去库里给五丫头挑几支好的人参,让她平日里好好的调养着。”
李嬷嬷应道。
“真真是便宜了那个贱丫头了。”尚老夫人一想到日后要用金贵的东西好好调养着尚文琪,不由得低声嘀咕了一句。
李嬷嬷只当没有听见,对于尚老夫人的性子她是了解的,这个时候去劝尚老夫人要想得开那些金贵东西那是无用的,所以得了尚老夫人几句叮嘱后便去办事。
深冬里的夜晚,各个主子都早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有的绣花,有的练字,有的看书,有的算帐……当然,也有早早就睡下歇息的。
亥时一到,府内的主子便陆续的卧榻歇下。
尚文芯捧着一本《博物志》继续看着,青鸢进屋,换上一点暖胃的夜食,又换上一个暖脚的汤婆子。
“小姐,您看了这么久的书,让眼睛休息一下吧。”青鸢关切的嘀咕道。
尚文芯望着青鸢关切的眼神,便将手放在了一边。
“你这每晚都给我准备了夜食,是想让本小姐吃成一个大胖子吗?”尚文芯望着那一碗银耳羹和两个小小的却非常精致的白面馒头,眉毛不由得微皱,心里却是一阵温暖。
“小姐,就您这瘦弱的身子骨,每天练功消耗那么大,不吃一点怎么行。”
青鸢不由得说道起来,“再说了,依着您的性子,一定会看书看到子时,现在距离子时还有好几个时辰,您要是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到时饿起来身体会难受的。”
其实尚文芯是不爱吃银耳羹,但是青鸢呢总是会时不时做一些,她说吃这个对皮肤好,并且还易消食,最最重要的是她体质偏虚,而银耳又是体虚者的补品之一,相反那些人参等金贵补品反而不适合尚文芯,这也是她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所以,青鸢照顾她饮食时,总是以粗粮为主。
好在青鸢变着花样给她做出不一样的美味,慢慢的,她便也习惯了银耳的味道,确实,银耳于女子食来非常的好,于她的体质也有益。
吃完夜食,青鸢便将东西收拾下去。
这守夜的活,基本上都是青鸢,偶尔换上青莲,夜里的一些小事情都是青鸢亲力亲为,而其他的丫环,尚文芯都是不让在院子里呆着的。
等到青鸢回到卧房时,尚文芯的手上已捧着书在阅着。
见此景,青鸢虽感无奈,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得将烛火抬了抬,使得房间里亮一些,另外就是窗户封得严一些,这样外面就看不到里面有光,这是尚文芯自吕氏去世后一直保持的一个习惯,因为她不想外面的人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间歇息的。
青鸢也是一个刻苦的人,每每这时,她或在一旁静静的练字陪伴着尚文芯,或者绣上一些花样子。
时辰在尚文芯一页一页翻着纸张中溜过,看着沙漏,青鸢发现已是子时,站起身来,柔声地轻唤:“小姐,歇息吧,都子时了。”
尚文芯低声地呢喃一句,“真快。”
虽然她舍不得放下书,但是她还是将手交给了青鸢,毕竟足够的睡眠同样重要。
当青鸢将书摆在架子上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不大,却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突出。
青鸢停止着手中的动作,又仔细着耳朵听了一下,好像是脚步声。
“小姐,让奴婢去看看是哪个大胆地丫环。”说着,青鸢正准备向外走去。
尚文芯却道:“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是丫环,我陪你一道去看看。”
说完,尚文芯便从榻上站了起来,青鸢忙上前劝道:“哎呀,小姐,您就别起身了,现在天气冷着,您若是着凉了……”
尚文芯忙打住青鸢的话,“你不用说了,我们一道去吧。”
不管怎样,尚文芯现在身体还是比较健康,又有了一些防身武功,万一遇着了什么事,她也能帮着点青鸢,更何况,这么晚了来她院子的人,她比青鸢更好奇。
见熬不过尚文芯,青鸢便拿起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青鸢走到尚文芯的前面,还未出门,便听见一声低低的敲门声,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害怕别人听到还是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俩人听到敲门声,相视对了一下眼神,青鸢去开门,尚文芯手上拿着一根马鞭在门的一侧,以防万一是坏人。
当门打开时,一个黑色的东西迅速倒了进来。
青鸢跟尚文芯同时一惊,好在没有发出声音,见倒进来的一个人影,青鸢望着尚文芯,有些急切地道:“小姐,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这平白的倒进来一个人,看身型还是个男子,这可是会毁了女子名声的,若是让人知道,尚文芯这一辈子就是毁了。
尚文芯用脚踢了踢那具身体,只见没什么反应,便对着青鸢道:“可能是受伤了,将他翻过来看看。”
青鸢听令,将身体一翻过来,只见烛光下,一张白中微带着青色的脸,那双深邃的双眼紧紧地闭着。
“是他……”
“是他……”
二人同时认出了躺在地上的人,也同时低声地惊道。
尚文芯没有犹豫,便做出了决定,“快,把他扶进去。”
当人扶进去的时候,尚文芯望了一眼门外,见没有人,地上也没有血迹,便将门栓上。
“小姐,他好像中毒了,嘴唇慢慢变黑了。”青鸢说话的声音有些擅抖,“他……会不会死?”
尚文芯将手指放在他的鼻息下面,还有气息,那说明还有得救。
没有再说什么,尚文芯顾不得男女之防,迅速的解开他的衣襟,只见他的左侧胸口偏上位置有两根银针,此刻,银针上已经乌黑一片,这是沾了毒的暗器。
好在毒并没有进入他的心脉,应该是还有得救。
当然,尚文芯并不知道,楚墨枫的身体被进入银针时便封住了穴位,所以毒素才没有很快的进入他的心脏。
尚文芯将银针拨出,只见黑血向外涌。
楚墨枫的神情微动,拨出银针时也带给了他身体一些感应。
尚文芯对青鸢道:“你去取一些解毒的药丸来,我记得一直有备用的。”
“我知道在哪,奴婢马上去取。”
青鸢说完,正准备走,只见着尚文芯低下头去,正准备将楚墨枫身体里的毒素吸出来。
“小姐……万万不可……”青鸢急忙阻止道。
这样的事情,绝不可以让尚文芯来做,男女大防先不说,万一出了事情那才是要她命的。
尚文芯冷声地打断她的话,道:“别啰嗦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情况特殊,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算要做这事,那也求小姐让奴婢来代替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奴婢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青鸢急得差点要哭出来。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拿解毒的药丸过来,而我不知道药丸放在哪。”
尚文芯望着那张此刻失去了往日神情的脸,轻声地补充一句:“更何况他救过我的命。”
尚文芯没有再去看青鸢,而是直接的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青鸢见尚文芯说得也在理,又无法阻止她,便急忙去拿解毒丸,一边跑着一边心里暗道,要是尚文芯真出了什么事,那她就陪着小姐一块。
尚文芯贴着他的肌肤,用力的吮吸着,然后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汁。
再度将头埋下去,然后又吐出黑色的血汁,就这样重复着,直到吐出来的血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这个时候,青鸢已经找到了解毒药丸,然后将它喂进楚墨枫的嘴里。
尚文芯此刻有些虚弱的躺在一边,青鸢急切而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说完,青鸢也将一粒药丸喂进了尚文芯的嘴里。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尚文芯侧过脸望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楚墨枫,淡淡地道了一句,“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救他一命。”
“小姐,他嘴唇差不多恢复了正常颜色了。”青鸢见着他在转好,不由得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但是,你看他的脸色,依旧带着青色,要是挺不过去,应该凶险。”尚文芯不由得一皱眉,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握着青鸢的手,说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领着你去暖房看那株萝兰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