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走了之后,尚文芯露出了几分笑意来,对着尚老夫人开心地道:“祖母,这道人看着还真像个得道的,他不似那些个求财的道士,他不收取分文,只求一个缘法,这才是修行之人该有的品性。”
“是啊!”尚老夫人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要是那道人开口跟她多要些银两,或许她这心里头还有会有怀疑,偏这道士一文不收,他的话便让她更加的深信不疑。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得依着好道人说的来做?”尚文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尚老夫人似是有些疲倦起来,挥了挥手,“你先回院子里歇息吧,这些事情祖母自会处理的。”
“是,祖母好歇息着,孙女先行告退。”说完,尚文芯便行礼离开尚老夫人的院子。
在回院子的途中,尚文芯见着有几拨丫环婆子凑在一块碎嘴,见着尚文芯经过,连忙陪笑着行礼问安,那神情比起以前更是谄媚讨好,她与青鸢也隐约听到她们说的一些子话。
她们说的便是今日那道士来府之事,还有四小姐尚文茹被拉出尚老夫人院子的原因,消息自是走得快,不出片刻功夫,府里许多人便知道了尚文芯是个福泽命贵之人,而四小姐则虽貌美天仙,却是个红颜祸水之流。
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人对待这尚府四小姐会有怎样的看法,那些个高门大户是否还会求娶这尚府‘才貌双全’的四小姐。
尚老夫人自那道士离开之后,内心便总是平静不下来,斟酌了许久,思虑了许久,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越快办越好,便命了李嬷嬷去找了二姨娘跟冯姨娘商量事情。
提到冯姨娘时,尚老夫人的脸色明显阴冷起来。
尚老夫人将今日那道士所说的一些话告诉了二姨娘与冯姨娘。
冯姨娘在来之前,便得知那道士给府里的三小姐和四小姐看了面相,将三小姐说成了福贵之人,她的女儿成了那祸水,因此,她对那道士便隐隐的上了,因此,对于尚老夫人的问话,她自是要持着反对的意见,要不然,怎生为着她女儿洗刷冤白呢。
她上前行礼,慢慢的说道:“依卑妾之见,将三房赶出去,实有不妥。”
“怎生个不妥法?”尚老夫人尽量让自己语气听上去怨气少一些。
冯姨娘解释道:“三房要是离了府,那对大老爷的官声不好,若是有政敌抓着此把柄说大老爷虐待庶弟,官声便会受辱。”
扯出大老爷,那便是最有利的,至于杨姨娘那边,她也不忘好言相语,“现在杨姨娘怀着身子,这五小姐又是个咳得厉害的,那便让她们一房人搬离了去,也免得惊了胎气。”
尚老夫人虽然也明白冯姨娘的话说得也是对的,可是她此刻却是个听不进去的,“你说的也是有理,可是那道人也说了,如若阴气不除,咱府内不得安宁,并且还会压着尚府的荣华富贵。”
二姨娘是极赞同将三房的人赶出去,所以立马笑着附和,道:“老夫人,依儿媳来看,那道人确是个得道的,您想啊,他可没收半分文银,说的有在情在理,这些个月来,咱府里头就没个平静的,三房闹出来的事情也是不少,所以儿婢妾得可以让三房的人出府,只是这出府,咱做得好看些便是。”
尚老夫人一听这个,便开心了些许,“将三房的人赶出府,你有什么好的法子没?”
现在杨姨娘怀着身子,三房的人若是搬离院子,那必须就是她们房旁边的空院子,依老夫人性子,断不会让他们去住原来老太爷常栖之地的附近,这道士的到来,真是帮了她一个天大的忙,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呢。
“老夫人,那五小姐现在不是病得厉害嘛,这日夜咳得人心慌,咱不如借机让三房的人去庄子上养病调理身子,打发几两银子便是,庄子上虽贫寒了些,但吃穿总是不愁的!”二姨娘眉开眼笑地回道。
尚老夫人听着这个建议,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这五小姐病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三房的人念其女儿不易,陪着去庄子上养病那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这样一来,既赶走了三房的人,又能顾全了尚府的脸面名声,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外面对于五小姐的病多少有些猜忌,也因着这份猜忌,也没有人赶上来求娶五小姐,如若真是送到庄子上去,也算是直白的告诉了外面的人,这五小姐就是得了痨病,这样一来,五小姐就一辈子也别想嫁入好人家,三房也永远都别想翻身。
想到这些,尚老夫人更是满意了起来。
冯姨娘却是有些不死心,只得道:“老夫人可否要再仔细一些,万一那道士说的话不真,那可不就……”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心里有数。”尚老夫人不客气地打断了冯姨娘,有些不满地道:“你啊,平时也是个懂事的,我念你这些年在尚府也算是安守本份,在大事上面,对你总比其他姨娘高看几眼,所以小姐的事情,我暂且先放一放,只是日后让她多念念经,待议亲的时候找个普通人家,保得一世平安不愁即可。”
尚老夫人能说这样的话,还真真算是对冯姨娘格外高看了一眼,要不然,如若换作是其他庶女,她铁定是会在府里建个家庙让其修习一生,免得给尚府带来灾难。
二姨娘听着尚老夫人这样的决定,脸上虽对冯姨娘表现也一丝不忍,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府里最出挑的命里只适合嫁个普通人家,日后议亲,那她们房的二小姐便是最金贵的了,对此,二姨娘更觉得那道士是他们的贵人。
冯姨娘听着尚老夫人的话,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便忍了下去,只得忍气应下:“卑妾会督促四小姐每日抽出一些功夫来念经祈福,但愿能化解这不祥之气。”
虽这么应下,但冯姨娘压着的一股子气却如翻江倒海一样在腹内滚动着,只是今日这时机并不适合为四小姐开脱,要不然尚老夫人对四小姐会更加不待见起来。
尚老夫人见她应得很是爽利,心下便对她宽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温和了些,“你能这样想,便是个好的。”
这冯姨娘要不是个丫环出身,就凭着这份沉忍的力量,还真端得起大家闺秀四个字。
二姨娘见冯姨娘如此这般,心里既是不屑又是幸灾乐祸,尚府里的妾,也就属冯姨娘最得意,这些年,在某些事情上,竟然能跟她平起平坐这么多年,看这情形,也是该倒下的时候了。
想到这,不由得笑了一下,对着尚老夫人道:“老夫人,三房的人想到法子解决了,那这喜又该怎么冲呢?”
尚老夫人也没有顾忌冯姨娘,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依着我看,这大老爷续弦就还按照规矩来,先紧着丞相府的意思,如果他们愿意从族中挑选适龄的闺女嫁入我们尚府,那便是最好,如若丞相大人让我们自行挑选,那就得花些心思相看相看了。”
二姨娘笑得很灿烂,附和着尚老夫人,“老夫人这样想,确也是对的,那我们府可就得抽个时间见一见丞相夫人才行,了解一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就着这件事情聊了起来,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的冯姨娘,也没有人说这续弦是不是可以提携冯姨娘,两个人似是很有默契的对冯姨娘如无物。
她们骨子里都当着冯姨娘是个扶不正的姨娘,或许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冯姨娘扶正。
如若不是看在冯姨娘是吕丞相义女的份上,尚老夫人是怎的都不会将家里的一些管理权力放任给冯姨娘管着。
冯姨娘在一边听着,也不应话,手指甲抠在手心,痛得她的神经能暂时的忘却怒火,从而脸上的神情才能镇定自如。
两人聊了好一会,二姨娘像是反应过来,忙笑着陪道:“看我这脑袋,差点忘了冯姨娘在此了,冯姨娘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冯姨娘却是微微一笑,轻声道:“卑妾当然都是听老夫人和大老爷的意思,卑妾自会谨尊本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尚老夫人眯着眼轻笑了起来,“我就是你这一点,你有一双儿女,只要好好的遵守你的本份,尚府自不会亏了你去!”
“是,卑妾谨记老夫人的话。”冯姨娘恭敬的行礼应承。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话才散了去。
尚文茹的院子里,四处散落着被她摔在地上的碎片,这一次,她怎么都忍不下去,摔了不下十个杯子两个大瓶。
冯姨娘来到她院子的时候,她正举着第三个青花大瓷瓶,冯姨娘见此,厉声道:“如果你想你的父亲也厌器你的话,你尽管把这青花瓷瓶给摔下去,如惹你想再刚烈一些,摔了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第二天去求了老夫人,让她在这府里修一个家庙,好让你带发修行,这一辈子你就可以安心的老死在尚府。”
听冯姨娘道出这样的话,尚文茹有些难以抑制地哭了起来,冯姨娘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丫环见状,便连忙从尚文茹的手中将那青花瓷音瓶拿了下来。
冯姨娘也不安慰她,任着尚文茹哭着。
见着丫环将那破碎的东西收拾好,便让她们退了下去,叮嘱着烟花看好院子,若是来了人就说四小姐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一众丫环退下后,冯姨娘才慢慢的走近尚文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