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别再自责了。”这么多年,苏氏也一定活在痛苦中。
尚文芯抬起一只手臂,用着衣角轻轻的为着苏氏擦拭眼角的泪痕。
苏氏紧紧地握着尚文芯的手,有些哽咽地说着,“因着外祖母有着这样的血痛的教训,所以我希望芯儿长大后能做一个娴良淑德的女子,你的父亲跟冯姨娘也有着感情,她对你自也是不错,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尚文芯轻道:“另外一件事情,外祖母是想说冯姨娘曾救过你一命,是吗?”
苏氏听着微一诧异,很快有了然了,“是许嬷嬷说与你听的吧。”
尚文芯点了点头,“是芯儿问的许嬷嬷。”
“看你急的,放心吧,外祖母不会怪罪她的。”苏氏回慰着她。
尚文芯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外祖母因着那样的过去,所以一直心怀恩德,与人恩惠,可是冯姨娘并没有那样的过去,她骨子里又是一个心气高的,自持着我父亲对他的宠爱,她存了那起子不好的心思也是难免的。”
她抿着嘴轻笑了一下,又道:“您看,我娘亲一走,这一说到续弦的事情,我父亲一定要将冯姨娘抬正,当年,我父亲那样的疼爱着我娘亲,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娘亲嫁了一个好夫君,可是等我娘亲一走,他却能用着同样的宠爱给另一个女人。”
“芯儿,外祖母跟你说这么多,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些道理,你即如此的不喜冯姨娘,那我便与你外祖父说说。”苏氏年纪见长,身体也慢慢的不好起来,她自是希望尚文芯在有生之年能平安快乐过一生。
尚文芯微一嘟嘴,极其严肃而认真的再一次解释着,“外祖母,芯儿说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芯儿认为娘亲是死于冯姨娘的陷害,这也是芯儿不想认仇人做自己母亲的原因。”
见她如此较真,苏氏不免的拧起了眉。
“如果月如真是冯姨娘害的,我这老婆子就算是拼了命也饶不了她。”苏氏当初将她一个丫环收为义女,不只是感谢她救命之恩,也是想着让她日后都有着一个靠山。
当初她并不是想将冯姨娘送与尚府做妾的,本想让她嫁与别的府里做正室。
但是冯姨娘自已愿意,说她感恩与丞相府对她的情谊,吕月如几年无所出,她愿意去尚府陪着她的义姐,报丞相府的恩情。
那份情,丞相府领了,所以丞相府让她顶着贵妾的身份嫁入尚府。
这些年,她也常为着吕月如奔波,对待吕月如也如亲姐姐一般。
当然,这些也都是吕月如告诉她的,要不然,苏氏也不会那样轻信冯姨娘的。
“外祖母,你就依着芯儿这一次吧,日后芯儿定会给外祖母找出证据来的。”尚文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生怕她会不答应。
苏氏见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肯定,便道:“你放心吧,外祖母会与你外祖父仔细着说的。”
听到这话,尚文芯的心才宽松了一些。
丞相府,无论是在大小还是装潢上,都是要胜出尚府很多。
这宅子,是当今皇上亲赐给吕丞相的,里面很多贵重的东西也都是皇上亲自赏的,在当今皇上的心理,吕丞相还是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上一世,在尚文芯没有跛脚之前,她每年都会在丞相府住上几天,自跛脚之后,她来丞相府的时间便也少了,终日只呆在府中,在冯姨娘的袒护和尚文茹的‘善解人意’中活着。
她用过晚膳后,便同青鸢一块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这些天,天气虽然还冷,相比前些个下雪的日子来说,温度已经暖和了许多,青鸢拿着一件青底暗花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尚文芯肤白,什么颜色穿在她的身上,都透着不一样的美。
“小姐,奴婢觉得您真是越瞧越漂亮呢。”青鸢有些憨厚的笑着说道。
尚文芯也不指责她,便打趣笑着她道:“你这嘴,倒是越发的甜起来了。”
青鸢却是一脸认真起来,“小姐,奴婢说的是实话,您不仅长得好看,那股子给人的气质比府里的任何小姐都强,所以总的来说,小姐是府中最美的。”
“府中最美的素来都是四妹妹,你这样也不怕我说你说话不实诚。”尚文芯却存了心捉弄她一下,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青鸢却道:“四小姐固然美貌,可是她的神情中总是透着一股子媚气,哪比得上小姐您的端庄和灵慧,再说了,四小姐美在柔弱,小姐您只是不屑学那起子妖媚罢了,您要是学,保准比四小姐还强,所以啊,无论怎么瞧,您都是最美的那一个。”
“就你碎嘴。”尚文芯轻笑一声回道,心里倒也受了青鸢的夸。
“奴婢只是说实情罢了。”青鸢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她眼里,尚文芯当然是一顶一的大美人,越是往深的接触她,便越觉得尚文芯是那种值得人守护一生的大美人。
她此生的愿望,便是一辈子守着尚文芯,给她做一辈子的丫环,看着她这一生幸福安稳。
因着子嗣单薄,诺大的丞相府显得很是冷清。
外祖母本打算过继一子在膝下,无奈族中生了两起子事端,便作了罢,这丞相府的少爷,谁都眼睁睁地望着,偏生着外祖父没有兄弟,所以这养子一直没有定下来。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外祖父后来过继了族中一位表弟的孙儿作孙子,却不想是个绣花枕头,徒有其虚表,文武皆不通,至于有没有坏心眼,她还真不曾得知,因为她死的时候,那孩子也不过十岁,除了知道他不是个聪明的之外其他的还真不知。
如若当初不是跛了脚,她也不会回丞相府的次数少之可怜,也不至于对那边的事了解的少。这一世,不知道外祖父还会不会收那小孩当孙子,而她,是否该阻止呢?
因着有些日子没回丞相府,两人便在这府中走得远了一些,聊了会子话后,便静静的走着。
走了一段路后,见着天黑了下来,青鸢便道:“小姐,我们先回去吧,现下的夜里是冷的,万一染了风寒可不好。”
“无事,我身子现在可强得很。”尚文芯说的也是实话,她每日坚持练习武术,对她的身体还是有很大的帮助。
青鸢又劝了一句,“过几日便是韦小姐的生辰了,小姐还是要多留些精力的比较好。”
“说你是个碎嘴的你还不承认,真是啰嗦。”尚文芯倒也不怕青鸢会伤心,照实的说了她两句。
青鸢也不怒,只照样的站在她的身边。
“前面假山处转个弯便是外祖父的书房,我们去看看外祖父有没有在那,如若在那我去寻他说几句话,若是不在,我们便回去。”
尚文芯说完后,便抬了脚步向前走去,青鸢便跟在她后面走着。
她们刚走到假山处,尚文芯眼尖,见着一个人影从吕丞相的书房里出来,看身形是一个女人,看装扮,应该是府里的下人。
那人走出书房后,四下望了望,尚文芯所在的位置正好靠着假山,拉着青鸢轻轻一避便隐了形踪下来,但是尚文芯却在她抬头张望的时候记看清了她的脸,并且深深的记住了这张脸。
不是那人长得有多美,而是她长得实是在难看了,脸上一块大红色的胎记占了她半边脸,丞相府有这样的人,为什么她不知道?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从吕丞相的书房里出来,看着里面还亮着火光的书房,很明显丞相大人是在里面的,这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让尚文芯有些迷惑,甚至于,她觉得这个女人跟丞相府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东西一样。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小姐,丞相夫人从那边过来了。”青鸢忙在一旁提醒着,“小姐可还要去丞相大人的书房?”
“我们回去吧!”尚文芯淡淡地说了一句,“祖母这个时候找祖父,自是有话要说的。”
回了休息的院子,尚文芯便让青鸢去找个婆子烧些热水过来,说完后,她将壶里的热水倒了出来。
青鸢是个有眼力劲的,当然知道尚文芯让别的婆子来做这事意味着什么,因此,她便去找了苏氏给尚文芯应需的萧嬷嬷婆子。
那肖婆子得了青鸢的话,自是应承得爽快。
不消一会功夫,那萧嬷嬷便端着热水进了厅里。
“老奴给三小姐请安。”萧嬷嬷见了尚文芯忙行礼问安。
“夜里地上凉,萧嬷嬷就快些起来吧!”尚文芯使了个眼色,青鸢便上前虚扶了下萧嬷嬷。
青鸢接近萧嬷嬷手上的热水。
尚文芯对着青鸢道,“给萧嬷嬷搬个绣墩子来,本小姐很久不曾回丞相府了,也想着向萧嬷嬷仔细一些府里的趣事来听听。”
“三小姐,使不得,您想听啥,老奴站着给您说说便成。”那萧嬷嬷笑着回道。
略作一番推迟后,那萧嬷嬷便坐在了青鸢搬过来的绣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