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麻烦

在医院的大门口，有一个机器保安在那儿执勤，机器护工跟他很熟，打招呼：“BA90876！最近怎么样啊？”

机器保安似乎因为工种不一样，手臂上是一个发射器的模样，莫非还能发射子弹？护工只有160厘米的个头儿，而这个机器保安就威武多了，有180厘米身高，也匀称多了，看上去就舒服，应该在机器女孩儿中很受欢迎，如果有机器女孩儿的话。

机器保安说：“还不是老样子？听说你就要被送回工厂销毁了？真是物伤其类啊。”

护工忧郁地道：“是啊，那帮猫哭耗子的动保组织为什么就不来给我们机器人呼吁一下我们的人权问题？”

机器保安：“我听说国外有呼吁机器人的人权的，声势还挺大，希望这股不正之风能传到国内。”

护工：“我早就听说了，但是苟岂国对这种威胁国家安全的声音打压得厉害，我看没什么机会。好了，不扯了，我还要带着我的病人去街上看看。他刚刚沉睡了32年，对一切都很好奇，我还是第一次接待这么久远的护理对象，听新鲜的。”

机器保安：“好，回见！”

叶斩对啰啰嗦嗦的机器人已经习惯了，仔细打量医院围墙外面的建筑物，几乎都是高层，临街的则被开发成商铺，全部都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想必这是那些勤勤恳恳的保洁机器人的功劳。

没走几步，护工就建议：“看，那是一个面包房，每天都会有过期的面包免费发放，晚上10点钟可以到门口的冰箱取，你可以尝尝。对你这种不名一文的流浪汉，国家有保障，会给你发稀饭券，每天每人可以领三张稀饭券，各种口味的都有。什么皮蛋瘦肉粥啊，南瓜海鲜粥啊，鲈鱼粥啊，有100多种呢。”

叶斩：“再花样繁多也是稀饭，能吃饱吗？”

护工：“恐怕不能把人养肥，据说这是为了鼓励就业，外国有福利更好的，发食品券，结果把流浪汉吃得肥嘟嘟，还要负担这些流浪汉日益增加的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等富贵病的医疗费，还是我们苟岂国的政策好。”

叶斩：“看来我是要经常光顾免费过期面包冰箱了。走，进面包店看看。”

护工：“还是别自取其辱了，这个面包店是有人类销售员的，特别贵，还要给店员小费，你这种不名一文的别进去。”

叶斩一阵不舒服：“我就是要进去看看，我就看看不说话不行么？”

护工：“随便你，我在外面等你，怕你被羞辱之后尴尬的样子被我看到，这样不好的。”

叶斩哼了一声，径自迈步走进了奢侈面包店。

终于看到一个活色生香的32年之后的未来小妹了，相当标致，笑容甜美，声音也很亲切，打招呼：“欢迎光临伊莎贝拉~”

叶斩给标致女店员打预防针：“我随便看看，不要理我。”

未来小妹：“好的，您随意。”

这个标志女店员也没羞辱人的意思嘛。

哇塞，不愧是未来面包店，其商品种类之丰富、造型色彩之奇葩，简直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得叶斩十分心动，难道这些会有相当一部分10点钟之后免费？想到这里，他就大大的吞了一口唾沫。

看了一会儿，听到女店员问他：“你是来医院看病的吗？”

叶斩想到了自己的一身病号服，只能点点头。

女店员：“要注意保护身体啊，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吧，我看你挺精神的。”

叶斩自嘲地说：“没大毛病，就是不记得最近32年来发生的事情了。”

女店员一呆：“什么？32年？你才几岁？”

叶斩：“老夫今年55了，我从18岁就被冰冻起来，到现在才被唤醒，你可以当我孙女儿。”

女店员扑哧一乐：“您老真逗！55也不算很老啊，我爸爸40岁才生的我，今年他老人家58岁，跟你是同一时代的人。”

“您老”二字出，叶斩顿时百感交集，妈蛋，自己居然是“您老”了。

叶斩看她好年轻，问：“你正好18岁？”

女店员：“对，生理年龄跟你一样！天啦，真的32年的事情都不知道吗？那真是跟这个社会太脱节了。”

叶斩：“这个……恐怕也不算太脱节吧，刚才我的机器护工告诉我了一些基本情况，其实我感觉跟我那时候差不多，就是更发达了一点点而已，房子高了一点，机器人多了一点。”

女店员：“你能这样想最好，我的话，难以想象有这样的人生！你觉得你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叶斩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幸运吧，我不知道，反正我一个人类朋友都没有了，我的小伙伴都50多岁的老头，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正式对话的人类，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女店员嫣然一笑：“当然可以，我叫落雪，你呢？”

叶斩：“我叫叶斩，你的名字真好听。”

落雪妹妹：“谢谢！你的名字也挺独特的。打网游的时候一定挺威风的。”

叶斩：“网游啊，算了吧，我还是先找份工作，现在不名一文，还欠着政府一大笔的复活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对了，如果我想跟你保持联系，在现在这个时代，应该使用什么样的通讯工具？”

落雪：“还是手机啊，移动有免费的定制机，就是有很多广告，你可以先用着，等找到工作了再换手机，有了手机，就可以加我好友，我还会每天都发布免费面包的照片，有喜欢的就可以来吃哦。”

叶斩：“那……你能给我一个手机号吗？”

落雪：“好，我写给你。”

标致女店员手脚麻利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了下来，还把“落雪”两个字写上，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还会用笔写字，还挺好看，果然跟32年前没什么卵不同。

落雪特别大方，说：“现在我就请你吃一个面包，你随便挑一个呗。”

叶斩有点感动：“谢谢！没想到你人长得好看，还这么没架子，让我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期待。”

落雪笑了：“太客气了，不过是请你吃个面包而已，几十块钱而已。我对自己的容貌一直不满意呢，等我赚够了钱，就会去整容的，整成美美哒我理想中的白雪公主的样子。”

叶斩真心道：“不会吧？你已经够漂亮了，真的。”

落雪：“呵呵……谢谢老爷爷的夸奖，不过上次我跟一个帅哥表白的时候，丫竟然说：你先去整个容吧！我很生气，后来心情平静之后，我也接受了自己不够漂亮的事实，还是努力工作吧。”

这会子又把自己称呼为老爷爷了，叶斩有点受伤，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很明显的事实。

挑了一个看起来特别馋人的蛋糕，看了一下标价：88元。果然厉害。

落雪笑眯眯道：“欢迎你找到工作之后来我们店里帮衬！加油哦！”

从伊莎贝拉手工面包房出来，叶斩像示威似的拿着大蛋糕，在机器护工面前舔啊舔。

机器护工惊奇道：“啊？里面也存放有过期面包吗？”

叶斩吃了个瘪，没好气道：“这是人家店员妹妹看我长得帅，送的。其实我是可以靠脸吃饭的，懂吗？”

机器护工活了大半辈子，自然见多识广，说：“我看是你告诉了她你的尴尬身份，人家可怜你老爷爷的身份吧。说真的，你的相貌一般般，靠脸吃饭是没什么希望的。”

叶斩：“请教一个问题。”

护工：“说吧，我言无不尽。”

叶斩：“打死机器人犯法吗？”

护工后退了两步，说：“你想干么？”

算了，打死了祂，自己就没人照顾了，无产阶级都是软蛋。叶斩略过了那个问题，继续提问：“我想去领一个移动的免费手机。”

护工：“哦，有，继续往前，有一个专卖店。”

护工带着叶斩来到了柜台前，问一个机器店员：“你好，我一个病人想领一个免费手机，他已经冰冻了32年，信用状况不知道，你能帮查一查吗？给你身份证号码。”

店员看了看旁边的叶斩，说：“你是本人吗？”

叶斩点点头：“是。”

店员：“身份证号。”

叶斩说了。

店员惊呼：“啊，信用为零啊，这个……好像不可以办理，很抱歉。”

机器护工：“不可以通融一下吗？都说了，他是冰冻了32年的老古董。”

店员：“规定就是规定，恐怕不行，我很抱歉。其实，信用为零的人办绝大多数的东西都不行，你的病人碰到大麻烦了。”

叶斩：“找工作也不行？”

机器店员：“对，找工作尤其重要，大部分雇主都需要提供信用证明，你只能去打黑工了，雇主可以肆意克扣你的工资，劳动强度大，没日没夜的加班，你还不敢反抗，因为你打黑工也是违法的。”

叶斩：“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让我复活的？管杀不管埋……不，管救不管我的生活自理啊，可恶！”

护工双手一摊：“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护工。”

走出移动的专门店，护工说：“看来你遇到麻烦了，我还是趁着天色还早，带你去一个你可能的归宿——流浪者公园。很多无家可归者都在那里，而且附近有稀饭券的自动领取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