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走上高台,看着眼前的北地人军团中的士兵们,他们正在不停地鼓掌,因为他们相信自己。
带着信任,马林开口:“你们,你们这些年轻人在前些年的时候跟随着你们的父辈来到卡特堡,那个时候你们穿得单薄,你们流着鼻涕,而我给了你们的父辈以工作,你们长大,你们成年,你们最终选择投身我的厂卫队,并最终接受改编,成为我的士兵,我的!”
士兵们在欢呼,这些士兵非常喜欢马林将他们称之为马林的士兵。
因为这样,才能够将他们与北方的士兵区分开来,因为只有这样,那些狗仗人势的宪兵,才不敢将鞭子落在他们的身上。
更是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如果他们的父辈不南下,那么如今就是他们在面对绝望。
“我带着你们回到这片土地,是让你们带着荣耀回到故乡,是为了为这片土地尽一份力而来,我知道你们讨厌贵族,我知道你们讨厌这片给你们带来痛苦童年的土地,我知道我本不应该让你们为了这片没有公理的土地而战!但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它的名字叫混沌。”马林看着台下的士兵们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带着你们打退了混沌,我本以为大敌当前,我们同为人类,本应该合作对敌我却没有想过,哥本哈根城里的那些老爷们,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将屠刀高高举起。”
“大人,我们要怎么办!”台下,托金斯宾塞大声地喊道。
马林看向台下的士兵们,这些士兵都是当年因为各种原因南下的农奴与自由民的后代。
他们的父辈或是因为被身为主人的贵族出卖,或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破产,为了不至于妻离子散,他们举家南下,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太多因为失去希望而倒毙在路边的尸体,但是他们的父辈忍受住了一路行来的痛苦。
所以,他们有了长大的资格,有了在公学里读书的资格,更有了加入工厂与厂卫队的现在。
他们在等马林给那些他们所憎恨着的贵族们一个审判。
既然是审判,马林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一下。
正在窃窃私语着的士兵们一起停下了低语,他们看向高台,看向马林,等待着一个他们迫切需要的答案。
所以,马林给了他们答案。
“我会带着你们去审判所有贵族,希望城里的路灯够多,要不然我还得花自己的钱去给罪有应得之辈购入足够多的路灯杆子。”
一句话,让士兵们之中爆发出了欢呼声,马林看到有兄弟拥抱,有同伴哭泣,更有人低着头,将最为珍贵的物件放在唇边亲吻。
但还是有一些士兵逆流而上,马林看着一些年轻人挣扎着想要撞开宪兵的阻挡。
“让他们过来。”马林的命令被贯彻了下去,宪兵们让开,年轻人们中的一个首领走到了高台下方:“马林阁下!为什么!为什么您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
马林一愣,就看到了苏德尔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推开了宪兵与那些年轻人的阻挡,来到那个同龄人的身边,对着马林敬礼:“阁下!这是卡门的排副。”
啊,是保皇党,看着这个绝望的年轻人,马林摇了摇头:“年轻人,你在问我为什么之前,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国王,你的首相,还有你的那些长辈呢,北方主义抛开你们之间的成见,与你们团结合作,而你的长辈们却是怎么对付他们的呢。”
在马林来看,这些贵族背叛了人类,他们是罪该万死之徒。
“但是他们想要颠覆这个国家!颠覆国王陛下与议会!您也是贵族啊!马林阁下!”这个年轻人向着马林喊道。
“我是贵族,但我更是这个国家的元帅,在我眼里,有人背叛了之前站在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那些北方主义者与信奉着他们的士兵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他们认为的战友手中!哥本哈根的贵族们根本没有将那些牺牲者当成是战友!”
说到这里,马林盯着眼前这个将手按在枪套上的年轻人:“怎么样,是准备拔出枪来刺杀我吗。”
说完,马林伸出手阻止了宪兵们与群情激奋的士兵们。
“马林阁下!我们是贵族啊!难道为了这些乱臣贼子的命,您就要杀尽贵族吗!难道我们就不是同路人了吗!”这个年轻人双眼通红地看着马林问道。
“我与正义为伍,我与无辜与伴,我与我的战士们走在一起,我不需要叛徒。”说完,马林举起手,看着这个年轻人指向自己的枪口,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悲伤。
“士兵,我知道你在等着我杀你,我知道你心里有苦痛,对于你来说,这是这场浩劫,你们在一个星期之前还是手足相依的同袍兄弟,但是今天,在远方的战场上,手足相依的同袍互相杀戮,只因为有人信仰北方主义会给他们以未来,只因为有人相信贵族才是正统”说到这里,马林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子弹叹了一口气。
在那个年轻人的身后,宪兵们扑了过来,他们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将这个笑了起来的年轻排副捅倒在地。
马林,你看,你看这世界有荒唐,在这一刻,你看到的是忠于信条的年轻人自寻死路,你看到的是忠于自己的年轻人怒而杀人,你看到的是群情激奋的战士们想要将那些年轻人生吞活剥。
叹了一口气,马林双手轻推,灵能掌将这些年轻人分开,马林示意苏德尔将他们带走。
等他们将那个排副的尸体带走,马林重新回到台上,看着士兵们:“看到了吗,我的士兵们,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那些贵族的原因,因为他们挑起战争,让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为了所谓的正统而互相杀戮。”
“马林阁下,告诉我们,我们怎么要做吧。”托金再一次肩负起他身为首席政委的责任。
“随着我去战场,让我们终结这场愚蠢的流血。”
两个小时后,北方人军团从南部进入战场,然后在贵族军所有人的颤栗注视下,马林一个人走出了战壕。
马林的身后是北方主义最后的四位评议会成员。
很快的,贵族军方面也有代表走了出来,令马林有些意外老哈格尔贝里出现在了代表的首席位置上。
“我们又见面了,马林。”这个老人看起来像是瘦了两圈,他的脸上满是自嘲的笑意:“不好意思,孩子,让你看到了哈格尔贝里家的老东西难堪的一面。”
“你不应该来。”马林叹着说道。
“我的确不应该来,我的孩子们这么劝我,我的朋友们这么劝我,甚至这一次连我的对手们都这么劝我,因为他们都知道你心坚似钢,我来或是不来,都只能是无济于事而已。”老哈格尔贝里说到这里又咳了两声:“马林,对不起,我尽力了,但是我的朋友们并不觉得你会倒向你身后的那些年轻人,毕竟一位亲王阁下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呢。”
说到这里,这个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让现场显得有些苍凉。
这个老人又咳了两声:“他们怎么会知道,身为丰收女神的主教,你与无辜与伴;身为公正教会的挚友,你与正义为伍,你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称之为良善的标杆,马林,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是的,我们的确不是一路人,今天过来之前,露露过来求我,无论如何也要饶你一条命,但是现在我看到了一个求死的忠臣。”马林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投降吧,不要再让年轻人再流血了。”
“马林阁下!我们不会投降的!贵族之神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背叛!”老哈格尔贝里身后的一个贵族大声疾呼:“马林背叛了他的贵族身份!贵族之神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马林笑了笑贵族之神什么时候被人李代桃僵了?
真是有意思,马林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还有杀一个神明两次的机会。
带着这样的快乐,马林摇了摇头:“贵族之神,他敢出来面对我吗。”
“吾主怎么可能会畏惧”那个贵族身边的另一个贵族说到这里,看着马林的脚下说不出话来。
在马林的脚下,积雪正在消融,花朵正在绽放,神圣之光正在点缀着这片土地,这是神性的光,是马林成神的证明。
“我就在这里,我在等他,你让你的主人来见我,让我好斩下它的头颅。”马林说到这里,转过身看着身后他的士兵们正迫不及待地从战壕里钻出来见证了高举神座的他们激动地高举着他们的战旗。
一个又一个团长与政委走到马林身边,他们托起马林的元帅披风,在上面轻吻。
“向您致敬,殿下,在您的面前,我忏悔。”有贵族再也无法承受来自马林的压力,他跪了下来。
然后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越来越多的贵族代表跪倒在马林面前。
“老家伙,投降吧,这件事情是你们贵族做错了,只要这里不再流血,进城之后,我将承诺只审判参与刺杀北方主义成员的贵族家族。”马林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老人说道。
“那就对了,孩子。”老哈格尔贝里笑了起来,他从腰间拔出了手枪,这是马林送给他的手枪,这个老家伙将它保养得非常好。
他有些怀念地摸了摸枪,然后将它顶到了他的脑袋上。
“他们说要清除北方主义者时,我反对过,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一做,就代表着我们北方贵族与你们决裂,但是他们并不这么觉得,他们天真地以为你是贵族,你不会去帮助那些农奴与自由民。”说到这里的老人咳了好几声,最终他叹了一声:“在事情决定之后,我从我的孙子手里接过了刺杀几个年轻人的任务,我活够了,我不能看着我的孙儿去死,所以如果真的要死,我一个人死了哈格尔贝里家族是不是能够逃过一劫。”
马林摇了摇头。
“我向我的士兵们发过誓,既然你的手里沾着北方主义者的血,那哈格尔贝里家族,断然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性。”说到这里,马林拔出转轮枪指向了这条老狐狸。
“那露露呢。”老哈格尔贝里问道。
“她可以恨我,可以离开我,甚至可以刺杀我,我不会怪她,但我绝对不会选择原谅你老哈格尔贝里,你把我想得太仁慈了。”说完,马林拉开了手中转轮枪的撞针。
“够了,马林阁下,我们可以特赦哈格尔贝里。”施坦因曼森海姆将军走到马林身边,他伸出手想要按下马林的胳膊。
然后枪响了。
施坦因将军带着错愕与不解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老哈格尔贝里。
马林看向北方防线,士兵们正在从战壕里钻出来,他们将手里的枪放到了脚边,然后跪了下来。
收起转轮枪,马林扭头看着施坦恩将军:“所有的贵族都要进过甄别,有罪者一律绞死,告诉所有士兵,今天晚上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将他们回到哥本哈根。”
“不,马林殿下,老哈格尔贝里卿是在求死啊,他不想看着这个王国在他的眼前被我们毁灭,哪怕他知道我们代表得是正义。”施坦恩将军说到这里,有些语无伦次地指着地上的尸体:“殿下,那你妻子的祖父啊,您,您怎么能下得了手啊!”
“施坦因将军,安托万他们死的时候,贵族们为什么能够下得了手呢。”马林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摇了摇头,然后他看向了斯森兄弟:“施坦因将军累了,对所有贵族的甄别交给你们来做,绞刑名单我要一一过目,记住,不要放过一个罪人。”
说到这里,马林转身离开现场。
马林何尝不知道老哈格尔贝里的心思,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忠臣不事二主,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