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以后,狼狈不堪的楚军在强大秦军的追赶下匆匆退到了乌江岸边的小城垓下,这里乃是项羽当日收复楚国旧地后渡江西进的第一站地,如今这里竟成了项羽败退的最后一程。
望着垓下城那微微破败的城墙,项羽的心情当真是异常沉重,从当日的九战九捷到那噩梦般一败涂地,连连败退,到今日重返垓下,当真百般滋味复杂之极。
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胯下的马儿无力地低鸣一声,缓缓停下脚步,项羽沉重地举目向垓下城望去,只见苍茫的暮色中,垓下城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重。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那令人心颤的哀伤和沉重。
看到项羽神色沉重,虞姬崔东马儿紧赶一步,来到项羽身边,低低地叹道:“项大哥,垓下与楚地仅一江之隔,大哥何不派人渡江觐见楚王,命他派兵前来。”
项羽闻言沉重地摇头道:“楚王目下不过三万兵马,仅够自保,如今秦军三十万大军尾随而至,楚王未必肯派兵支援,我们只怕”
虞姬看着神色黯然的项羽,心中一痛,咬牙道:“若是不行,虞姬前去再见秦王”
她话音未落,便被项羽一声低喝打断:“我项羽怎会投降秦王,虞姬,除非我一死之外,不许再提降秦之事!”
虞姬苦笑道:“若是不行,便使人星夜兼程,前往函谷关去见刘邦,若他肯起兵进攻函谷关,必然可以牵制秦军,若能迫使秦王回身自救,岂不是可以暂解眼下的危局?”
项羽闻言脸色一变,思忖良久,缓缓咬牙道:“我先命英布渡江去见楚王,若是楚王能下令刘邦回师支援,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说话间,先前赶到的蒲义已经带领垓下的楚军迎了上来,项羽低叹一声,拍马赶了上去。
甫入城中,这才发觉,这一万楚军大多是些老弱病残,战力根本不能与秦军相比,这让每一个满怀希望的楚军将领都大感失望。
看到项羽面无表情的样子,蒲义小心地上前解释道:“将军,这些楚军都是刘邦留在这里的,原本将军留下的一万精兵早已被刘邦调换了去,唉!”
项羽闻言目光猛地一冷,淡淡地道:“秦军就在身后,大家火速入城,小心防范,城中!”
说毕,一言不发径往垓下县衙而去。
跟在项羽身后的众人见状心中暗暗一凛,都不敢再大声喧哗,匆匆进入后来名震千古的垓下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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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中,张启带着二十万秦军经过两百余里的放马疾驰,已经遥遥可以看到垓下古城那模糊的身影。在隐隐的薄暮中,那漆黑的巨影,仿佛战士最后的身影,顽强而不屈,沉默而冷厉。
张启望着视线尽头中的垓下古城,心中一阵感慨,想不到自己竟有朝一日亲身来到这楚霸王挥剑自尽的垓下,并且有幸亲手导演,亲眼目睹这一名传历史的悲剧时刻,心中当真不是滋味。
虽然自己身为大秦的皇帝,而且从前的军人生涯使他清楚的明白面对一个顽强的敌人,如果不能斩尽杀绝那绝对是将来自己的噩梦,对敌人仁慈便以为着对自己的冷酷。只是考虑到自己数倍于对方的兵力,和装备相对现代化的秦军无论在士气和战斗力上都是眼下楚军所不能比的,所以当蒙恬下令大军合围的时候,他也十分地赞同。
思忖之间,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战马的低鸣,转身望去,却看到蒙恬一脸兴奋地追赶了上来。张启催马迎上前去,微微笑道:“将军,何事如此开怀?”
蒙恬并未翻身下马。只是微微抱拳道:“陛下,楚军已经即将退入垓下,是否命令大军立刻进攻呢?”
张启闻言,想了想,摇头道:“朕觉得,楚军此刻必定严密防范我们的进攻,虽然可能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打击,但是时间上未免有些匆忙,大军连夜追击,早已疲惫,这时若要追上楚军,完成拦截只怕相当不易,对方不过区区三万余人,我二十万大军无须如此搏命追赶,只需困住即可。”
蒙恬闻言,担心地望着张启道:“项羽一向神勇,能够在兵力不足五万的情况下杀得王离二十万军溃不成军九战九捷,我们绝不能轻敌啊!”
张启闻言,微微一笑,指着暮色中的垓下古城,点头道:“蒙将军,垓下城池矮小防守空虚,只要我们困住项羽三五日,待大军修整过来,依照我们目前的实力,加上朕的‘空军’区区垓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蒙恬闻言,微微思忖了一下,想到那惊人的‘飞行军’心中这才微微放松不少,想到大军连日奔波,也的确急需修整,这才不再继续反对。
夜色将临的时候,张启刚刚批阅完一封咸阳快马送来的奏章,只见韩焕小心地送来热气腾腾的杀水,不由点头道:“韩焕,这几日连日征战,难为你了!”
韩焕闻言,微微一震,小心地躬身道:“奴婢身子粗壮,这种金戈铁马的征战生活,正是韩焕向往已久的生活,原本以为此生都无法得意如愿,想不到竟能有幸随侍在陛下身边,亲历早已神往的生活,苦些累些并不觉得,只求尽力照顾好陛下。”
张启闻言,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韩焕无论人品才华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韩焕身为内宦,便已经注定了他不能出入于朝堂之上的命运,未免十分可惜了。
看到张启意兴阑珊,韩焕以为是张启连日奔波身体不适,不觉小心地道:“陛下,早些休息要紧,奏章还是稍后再行批阅。”
张启暗暗叹息一声,微微点头道:“你下去休息吧,朕这里没事,你无须担心。”
韩焕闻言没有想到张启作为皇帝,在繁忙和疲惫之中还如此关心自己这样卑贱的宦奴,心中一阵热血上涌,感激地道:“陛下不用担心奴婢,这点苦奴婢吃的消,只是陛下龙体贵重,还需保重才是。”
张启无奈地放下手中奏章,点头道:“朕不在朝中,冯丞相虽然有萧何相助,却毕竟年事已高,朕年轻力壮怎能再自行松懈,你放心,朕的身体吃的消。你先下去吧,蒙将军有事不必通报,直接来见便是。”
韩焕闻言无奈地看了一眼张启,正要小心地依言退下。
这时,只听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蒙恬那熟悉的脚步声,张启正要命他进来,只听蒙恬已在帐外朗声道:“陛下,楚王使人来见陛下!
“楚王?!”张启闻言大感意外,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楚王竟会派人秘密来见自己,当真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心绪,张启这才示意韩焕,命他宣来人进帐。
韩焕闻言,急忙扬声道:“蒙恬见驾!”
话音刚落,蒙恬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帐中,他身后,一名大约三十岁上下的青年文士,他身穿一件天情色色生疑,外罩青色棉袍,头戴束发高冠,颌下三缕长髯颇显几分儒雅,浑身散发这一股勃勃英气,又给人一种积极向上不甘臣服之感。
看到张启那如注的目光冷冷向自己望来,那青年文士淡淡一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在下楚宣,奉楚王之命,来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