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兽潮

银色的光辉从天上滑下，淡淡的月色却显得格外明亮，眼前那位从天而降的老者气度非凡，自有一股英气，虽已迈入迟暮之年，但瞬身上下却有那一股劲。

而这人正好就是……自己的师傅，天潇然。刚才两人就只出手了一招，然后便一直沉默着，不知想些什么。

一年多过去了，秦凡吃过无数的苦，自从他的师傅逝去，整个天玄门再也没有人正眼瞧过他，哪怕是一名外门弟子都敢嘲笑他，为什么？

因为整个宗门有十分之一的低阶资源基本都堆在他的身上，而他也有让人嫉妒的发恨的体质，可以说是十分的完美，而且这样的体质修行仙道必然将通行无阻。

但……他却选择修练武道，别说是这些弟子了，就算是掌门心里面也是恨的牙痒痒，当然，那时天阳子只是单纯的想要将他引入仙道，将他的天赋发挥出来。

紧接着在慢慢的将其引导进魔道的路上，最后么……呵呵，就算不是魔族之人也相差无几了。

幸亏当时秦凡坚定自己的道，否则别说如今能达到脱俗六重了，恐怕自己神志都没了，只剩下一身天赋异凛的身体，灵魂早已被控制起来。

天阳子看见来者之后唏嘘不已：“师弟啊，没想到你当时居然是炸死，呵呵，虽然本宗不知你为何要隐瞒天下人，但本宗知道……你，必然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哦？看来师兄依旧聪慧过人，没想到曾经曾经的师兄师姐们居然……哼哼，怪我天潇然看走了眼。”天潇然袖袍一挥，显得极其愤恨。

他是一位站在天下巅峰的高手，自诩自己为正道中人，可却与魔族同门数十年，不止师兄，就连师姐师妹们，甚至一些师侄，徒子徒孙都是魔族之人。

他纠结了一年之久，在不久前刚刚想通，情义自会还，但人魔之间，势不两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哈哈哈，师弟啊师弟，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当年你若是修习仙道，今日恐怕早就融入师兄这个大家庭了。可惜啊可惜。”

“可惜吗？我倒不怎么觉得，今日你离去便是，下次若再相见，必杀你！”天潇然眼中一道冷光闪过，杀意闪现。

今日他不愿意在天阳子实力不全的时候将其斩杀，他要的是堂堂正正，修武之人，必正大光明，何为武？唯有战！

当你选择去欺负一个不完整实力对手的时候，那么你的道心便不全了，心中甚至会出现障碍，妨碍自己冲刺更高的境界。

当然，其中还有曾经的情谊在，今日不杀你，那是因为这次便是你我情谊断绝之日，在之后，不论境界高低，唯有一战，生死置之度外。

天潇然就是如此的一个人，走光明大道，行光明之事，哪怕死，照样无悔！

“师弟啊师弟，一年多过去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如此的天真，哈哈哈。”但就在此时，天阳子大笑起来，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如今的处境。

秦凡在后面看着他的师傅，脑子一直处于一个空白状态，曾经多少次借酒消愁，仅仅只是因为想念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也一直将师傅的所作所为视为自己所要学习的榜样，一年多过去了，曾经保护自己无数次的师傅……终于回来了。

这时脑子渐渐能够运转了，眼眶含泪，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那是自己至亲之人，挚爱之人所在的地方，秦凡也不例外，那就是……自己的师傅。

刚回过味来，便将刚才两人的那几句对话反复斟酌了一下，心中不由得微微叹息，为何？

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师傅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说他还是一个冲动的年轻人也是不为过，性情，念旧，光明磊落。

而且师傅心中最在乎的人他也知道是谁，师傅从小便是在天玄门长大，但却突然知道自己相处多年师兄弟们，居然……居然是魔族。

何等的悲凉，何等的凄惨？

民族大义与兄弟感情之间的抉择，是那么好选择的吗？

秦凡这时觉得师傅的背影中带着一点沧桑，悲痛，心中也只能微微叹息，祈祷自己师傅早日想开，毕竟这些抉择都是需要他自己去想的，秦凡若是去说，那么反而不美了。

“天阳子，你若是三息之内不离开……那么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天潇然大手一挥，半步天灵的气势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想要在气势上压过天阳子一筹。

手中天邪发出阵阵嗡鸣之声，似乎灵意涌动，迫切一战。

但天阳子却是微微一笑：“老朋友，今日可是一场序幕的开端，可不能这样草草落幕了，那岂不是对观众的不尊重吗？呵呵。”

话音落，一道身影从沼泽之中出现，两道地宗九重的气息释放出来，隐隐有盖过天潇然的样子。

来者全身包裹着黑袍，完全看不清长相，但身上的气息却是强悍的很，但秦凡细细看去，那人身上有着淡淡的黑色真气涌动着。

一缕一缕黑气带着一丝让人心悸的力量，那种恐惧感……让他心中一紧。

天潇然他虽然自信，但却绝不盲目，脸上的一缕微笑渐渐变成了凝重之色，他曾经可以说是闻名一时的天才，所以领悟方面是相当的高，如今境界虽然才达到半步天灵，但天道感悟已经是小成领域了。

但相对于已经拥有巅峰领域之力的天阳子却是相差许多，先前有境界在，所以还能胜其一筹，就算是死战，他最多也就重伤，而天阳子这一缕灵魂必然烟消云散，没有个半年八个月的，基本不可能恢复。

但如今的局势不一样了，在出现了一位地宗九重的强者压阵，天潇然恐怕瞬间胜算就变成四到五成的样子，气势上略占下风。

但修武之人碰见强敌不会害怕，只会兴奋，因为武者只有在战斗中崛起，若是像修道者一般枯坐洞府，那么就算是到老了也别想突破脱俗境界。

战斗中感悟，才是至圣之理！

“既然你要战，那么我自然相陪到底。”天潇然大声呵斥道，整个人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像是雄狮觉醒，要猎食一般。

随后小退两步，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徒弟，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光芒，有些难以说出口的样子，但最后还是道：“孩子，一定要记住，若是有人自称是你的家人……一定一定要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千万不要被他们抓住了……否则就算是师傅，也难以帮你了。”

“若是师傅能够在强一点就好了，哎。”

秦凡却是摇了摇头，道：“师傅，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收徒弟是为了自己老的时候有个依靠，如今师傅您老了，而我……却还是成为了您的拖累，徒儿……对不起你！”

随后跪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徒儿一定谨记师傅今日所言！”

说实话，秦凡心里面很不情愿，也很不愿意离开，他宁愿和师傅一起死在这里，他讨厌在最关键的时刻自己却不能发挥半点作用。

但他却深知自己若是强留在这里的后果，那么必然是自己师傅为了掩护自己而受伤，局面也会渐渐落入下风，到时才是真正的死局。

可若是他走了，那么师傅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因为对面两人的实力都只有地宗九重，那名黑袍人可能是魔族，但他也只有巅峰大势，所以从各个方面来看，自己师傅的胜算极大。

一念至此，他直接就拉起唐雨柔踏步离去了，他虽然心中憎恨自己的实力低弱，但他明白自己若是留在这里，自己的师傅……很可能会因此丧命。

但不过走出数步，他停住了，止住眼眶中的泪水，朝着身后连连挥手，强撑高兴的吼道：“师傅，我收了一位徒弟！”

天潇然闻言，心头猛的一震，好啊，好啊，自己这一脉……终于还是传了下去。心中战意更是高昂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天阳子看出秦凡这是要走了，连忙一震，神农鼎可尚未拿到，这要是让他走了，那么在找到可就不容易了。

若是平常人，他只需要施展一下灵魂术的大神通便能找到大概位置，但秦凡不一样，他有神农鼎护身，天道都不可侵，更何况是一些法术了。

一念至此，整个人瞬间化作一股狂风，猛然扑出，一道铺天盖地的气势猛然爆发，瞬间化作一片黑色，漆黑的真气将他浑身包裹，但却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更是……强大。

天潇然还沉浸在自己这一脉有了传承的喜悦中，突然心中一紧，感受到一股强悍的气息正朝着这个方向驶来，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天阳子已经离近了。

不过数米的距离。

“喝！”

两人一声断喝，猛然出手，狂暴的真气瞬间轰击在一起，形成一股股能量风暴朝着四周扩散，两道残影在这一块沼泽之中疯狂的闪动着，每一次出手便携有雷霆之势。

这一片虚空都渐渐压抑起来，阴沉起来。

而另外一道黑影自然明白天阳子的意思，随后想要跨过天潇然，直奔秦凡而去，但天潇然却是大手一挥猛然怒吼直接将那黑袍男子揽入自己的攻击范围之中。

黑袍男子一直想要离开，但每次都被天潇然拦住，这下就连天阳子都明白了，若是不击败天潇然，恐怕今日别说是拿鼎了，恐怕连秦凡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两人想要突破防御，迅速击败天潇然，一人想要拦住，不让他们过去，所以都是拼命至极。

这一处的虚空也是渐渐的压抑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蹦碎……

……………………

秦凡和唐雨柔皆是受了重伤，如今两人的战斗力可以用战斗力五的渣子来形容，但神农鼎里面的生机之气一直处于提供的状态，所以伤势恢复的还是蛮快的。

但这伤及五脏六腑，甚至心脉的伤势，就算是有生机之气恐怕最少也要三天才能够完好如初了。

前面秦凡是看见自己师傅突然回来了，心情激动的不得了，体内伤势瞬间就抛到脑瓜子后面去了，所以……咳咳，如今可以说是反弹。

脑子渐渐有些昏沉，就连唐雨柔亦是如此，两人的伤势，恐怕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才行，但这可是迷之沼泽，遍地是妖兽的地方。

恐怕两人随便找个地方休息，若是都沉睡了，那么恐怕第二日就变成某只妖兽肚子里的……咳咳，那啥排泄物事。

两人也不知走了有多远了，渐渐地，眼皮都快打架了，突然感觉到地面有一阵阵动静，秦凡迷迷糊糊的看向旁边的唐雨柔道：“雨柔啊，我怎么感觉这地面有点抖呢？一颤一颤的。”

唐雨柔却是同样皱着眉头，道：“咦，你也这样感觉到了？我还以为就我自己这样感觉呢。”

唐雨柔的话一落，两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若是只有一人这样，那么必然是受伤的缘故，脑子有些不清醒，但若是两人都这样说的话……那么必然是有问题。

秦凡趴下，耳朵贴到地面，一道道微弱的妖兽狂奔声响起在脑海中。

“轰！轰！轰！”

连绵不断，越来越响。

秦凡马上脸色就变了，强忍着体内的伤痛，直接就拉起唐雨柔开始狂奔起来，唐雨柔满是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但秦凡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兽潮……”

唐雨柔瞪大了眼眸，自己俩儿的运气也太差了吧？在自己重伤之下，战斗力不过五的状态，居然碰见了兽潮……若是被这群发狂的妖兽碰见……那么两人恐怕将尸骨无存，变成……那啥那啥物事。

想到这里，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开启了狂奔模式，但奈何妖兽都是四条腿，不过片刻时间，身后烟尘滚滚，无数树木断裂的巨响连绵不断。

双方的差距不停的接近中，秦凡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因为体内的伤势即将压不住了，脑海之中只是凭着自己的意识在行动……疼，疼……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