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安满脸笑意,自己亦是难以置信,甚至感觉有些恍然不真实。本以为是坤极而动,不想竟化震见巽,真的进到了天阶!
而对静女说的这话也不是诓人,他确实觉得进阶之后有种登高俯瞰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玄微渐妙,难以以言达意。
静女怔了好半天,突然欢呼雀跃,喜道:“那你岂不是也可以步入天下五行之列,用不着再怕我师父了?”
第五安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以前我是打不过你师父,但不是怕她。现在应该还是打不过,因为同境界也有功力高下之别,你师父和我师父他们在这个境界已有数十年,我不过刚刚入境,自然不能与他们相比。”
静女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高兴起来:“可他们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却是万万不如你的,所以我相信你很快便能超过他们。”
第五安笑道:“但愿如此吧。你这些时日也在炼功,有没有增进?”
静女扭捏道:“应该有吧。”
第五安跃跃欲试,想看看进到天阶后自己的招式有何不同,于是说道:“有没有试试便知。”说罢握住静女手腕,跃至水面对岸草地上去。
静女则更好奇天阶到底有何威力,直接将第五安拉至石壁前,道:“安哥,你现在试试,看能够刺得多深?”
第五安被静女成功勾起了好奇心,当下手握龙渊剑、心念微动,瞬时便感觉一道磅礴的内气贯透剑身;剑尖极快而细微地颤抖,嗡嗡如蜂鸣。
手腕一抖,龙渊剑噗地一声直没入石壁,仅仅留下一个剑柄。
静女一声惊呼,无数声欢叫。
第五安心中亦是暗惊,但心念一转,便又将手臂微微行动起来,手上龙渊剑随之在石壁上慢慢游走。
静女瞪眼瞧着,双眉不知不觉挑了起来,半晌欢呼道:“真的取石成剑了!”
第五安微微一笑,将石壁上掉落的那块剑形玄铁金石拾起,用龙渊剑慢慢雕功。
过得半个时辰,剑成,大小正与龙渊一致。
静女急着想试石剑锋芒,不想剑一到手,竟差点没握住,不由惊道:“怎么这么重,至少得有一百多斤吧?”
第五安道:“你用龙渊便好,这石剑我用倒是称手。”忽又想着当为静女也削把短些的石剑,但想着仍然沉重,便按下不提。
静女则直接未考虑自己也能用石剑,只将手中石剑还与第五安,道:“我用龙渊也不称手,实在长了些。安哥,你也给石剑取个名吧。”
第五安道:“名字我已想好,便叫其姝。”
静女想了想,试探道:“静女其姝?”
第五安点头:“对啊。”
静女顿时喜形于色,而又羞不可耐;手中却是极快地拿过龙渊剑,然后拉开架势,喝道:“第五小子,且看我四海剑法如何了得!”
第五安忍俊不禁,手中已是其姝剑走,与静女对起招来。
乾元宗八宫剑法共计六十四式,第五安对招式早已烂熟于胸,但受内力和心法所限,之前在人阶时仅能使用乾、坤两宫十六式,进天阶后则可使用乾、坤、震、巽四宫三十二式。
静女早已学得四海剑法三十六式,这些日内力虽没多少增进,但招式倒是越发娴熟自然。
第五安是阳,取九四三八之招;静女为阴,取二七六一之招。两人相合剑招便有八式,而各自八式剑招又往返变化,竟是无穷无尽一般。
一时间,玄龙洞内剑气飘忽、吟啸不断。
龙渊剑气青中有绿,其姝剑气黑中带红,两道剑气忽左忽右、如影随形;如一黑一青两条蛟龙,在洞中飞腾嬉戏。
剑吟之声顺着石壁而上,透过茫茫雾气,在龙隐崖上也能隐隐听闻。或许正是曾有人在此听闻过相似的声音,而后方有龙隐之名?
二人对招越久,越有一种随心所欲的畅快。
第五安手中其姝剑如游龙在天,而静女招式同来,便如风助云托;静女的招式如风中拂柳般轻盈,而在与第五安招式相合时,则有种柳动生风的主动和凌厉。
足足过得一个时辰,二人方心满意足地停歇下来。
静女轻抹额头细汗,将龙渊剑向第五安扔去,笑道:“此剑太长,略显不便;若非如此,我那招平丘桑东还能使得更好些。”
第五安笑道:“已然不错,别对自己太苛刻。”看看手中龙渊剑,又道:“这剑却有些麻烦,你用着又不称手,还给徐姑姑自然也不妥。”
静女道:“此剑本是张真人送与徐姑娘,你既然不用,还给张真人便好。”说罢走到石壁前,笑道:“玄龙洞本就是张真人修行之所,你就将剑藏在这里,至于是否能够重见天日,那便看有没有机缘巧合之人吧。”
第五安想了想,觉得甚是有理,便将剑藏于先前取石之处,再将零落的玄铁金石堆砌进去。
做完此事,第五安本欲立即下山回北平,却被静女提醒身上暴虐邪气或许未尽,便听静女之言,又在洞中住了三日。
此三日间,第五安将震、巽两宫剑法彻底贯通领会,与静女双剑合一时更是珠联璧合、严丝合缝。
既入天阶,震、巽两宫指象诀自然亦勃然而出。
让第五安惊讶的是,巽象指竟是绵长不绝,一指之剑气如浪击石崖般层层铺叠;而震象指依旧暴虐霸道,但与之前打出的却有些有不同,则是现在的震象指已完全掌握在手,而不再失之如缰。
三日之内,第五安刻意未下水,而身上那种发热的情形也一次未出现,到底确定身上的暴虐邪气已散尽。
静女实无借口,只好依依不舍地与第五安出了玄龙洞。及至山顶,二人见张三丰与那老僧仍未归还,只得向木屋三拜,以谢两位前辈的指点再造之恩。
山顶白雪依然,山脚下则远远有着一抹绿意。待下到山脚后,第五安二人眼中已完全是春色一片。
第五安此时才反应过来,时间竟已过去数月,忽然很是担心朱棣已起兵南下,便催促着静女加快脚步。
走出一里许,迎头见十数百姓衣着之人奔走而来,其后百步之外则有数骑军卒吆喝追赶。
静女皱眉道:“怎么看着像是要抓这些百姓?”
第五安早看得分明白,几步上前,向着迎面来的百姓问道:“这位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数百姓面上惊恐,多是顾不上理会第五安;唯被第五安对面相问的一名男子边跑边道:“公子快走,山贼穷凶极恶啊。”
第五安一怔,侧首看向渐至的五名骑马军卒,然后大步走上前去。
五名军卒转瞬即至,却是身着南军甲衫;为首一人手挥长刀,喝道:“将这小子拿下,好歹充个数。”
话音落下,其后一名军卒跃然下马,动作甚是矫健;战马方嘶声停下,其人已跃至第五安身前,探手便向第五安肩头抓来。
第五安身形未动,肩头微微一震,那名军名惨呼一声倒飞出去。
此景被另四名军卒看得分明,惊呼数声又陡然大怒,纷纷勒马;手中长刀高举,向第五安冲过来。
第五安脚下踏出洛书九宫步,身形顿如一片残影;但见马倒人飞,四名军卒瞬时便扑倒在地,口中惨叫不已。
第五安站在先前领头那名军卒前面,道:“你们是朝廷军队,为何要追杀百姓?”
此军卒嗯嗯啊啊,却满脸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却在此时,本已奔得数十步外的百姓回头瞧着这一幕,迟疑着走转回来。
先前回答第五安问题的那名男子拱手道:“这位公子,他们早不是朝廷军队,而是上山为了寇。数月来,他们经常在附近掳人抢财,实在可恨之极。”
一名军卒终是缓过劲来,头却摇得如拨浪鼓,道:“我们并非朝廷军队,更不是山贼,我们乃是燕王帐下城管军。”
第五安一怔,继而怒道:“一派胡言!你等身着南军甲衫,却说是燕王帐下?再者,城管军远在北平,如何又能出现在此处?”
军卒脸上现出一道厉色,盯着第五安说道:“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所以你最好别管闲事。你可听仔细了,城管军中好汉如云,若是得罪他们,你必是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