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江浙带着她驱车前往。
车子从繁华街道,到宁静的郊区,再到蜿蜒的山间小路。沿途的景致,自是美不胜收。
A市从整体上来说是丘陵地带的平原地区,但地势上南高北低,东西两侧也有部分小山脉,这不仅造就了它独有的半盆地地形,且泉水也是丰富异常。
江浙的手在方向盘上一转,车子便拐进了右侧那条修得笔直的柏油大路上,没一会儿,他们便抵达了目的地。这里正是风靡A市的温泉酒店——安沐云烟。
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并排停于酒店的车库内。江浙停好车,带她离开之际,她好像恍惚看到了费尘逸的车!
“我们进去吧,”江浙催道。
“嗯,好,”夜玫瑰快走了几步,跟了上来。
览尽繁华,心中所盛的杂念,仿佛因着这一方净土而得以涤荡、净化。这家酒店掩映在山水之间,恰似汇集了天地的灵气与精华。干净的水,澄净的空气,心灵仿佛也跟着达到了至纯至净的境界。
服务员引领着他们办完手续,换完衣服,夜玫瑰这才真正得以见这被人口口相传的安沐云烟。
单是从水疗中心通往泡池的那条路上,她就注意到了设计师的精妙之处。光与影的效果更加突出了静谧之美,那不容忽视的黑色竖线条起了巨大的作用。
他们来到开放空间的泡池,泡池的总面积达到2000平米,被分隔成一块一块的区域。
泡池里的人并不算多,但他们好像相谈甚欢,时不时地会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夜玫瑰轻轻踏入池中,随即温热的感觉,瞬间便将她包围。顿时觉得,所有的疲惫都从她的身上卸去,随着水流流走了。
江浙也下了水,就在她不远处的对面,他手臂撑着台子,戴着耳麦,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享受着温热的泉水所带来的舒适。
夜玫瑰的身后便是光洁的地面,正挨着她的是一盆盆栽,那不知名的花朵儿,开得格外好,传来的阵阵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的身心都陷入一种舒适的状态。
偌大的泡池里水气氤氲,袅然弥漫,让人恍然置身于仙境。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夜玫瑰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几位身着正装的男士边交谈着边踩着脚下的大理石朝前走,服务员除了刚才的那位,又增加了几位,他们簇拥着这些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看着这架势,夜玫瑰就知道,这几位定是来头不小!
雾气缭绕,等他们那群人走到她的左方时,她才看清他们的眉眼。中间的那位,分明就是费尘逸!只是,男人的臂弯上多了一双女人的手!那女人长相一般,但身材却格外出众,加上那身高,足可以胜任一个模特儿。她着一身裸色无袖丝绸质地的礼服,身段修长而妖娆。除了费尘逸和另外一位男士,其他的人无一幸免被她的身高给比了下去。
夜玫瑰身后的这条路,便是去往私人温泉阁的必经之路。
她一直盯着那女人看,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距她三米远的地方,她意识到这一点的当儿,匆忙躲到盆栽后面,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惊动了叶子,令它瑟瑟作响。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等夜玫瑰从盆栽后面起身,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看去时,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她的思绪杂乱,全然不复刚才的安逸闲适。
“我去下洗手间,”不一会儿,她对江浙说道。
江浙正戴着耳麦,听得尽兴,甚至哼出声来,完全没听到她所说的话。
不知是因为有空调的缘故,还是因为这温泉的缘故,总之,当她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并不见得冷。
她刚要进洗手间,迎面却遇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与她擦肩而过,一种异样的情愫不可控制地在她的心底萌生。她洗手间也没去,鬼使神差地暗暗跟在了这个女人的身后。
这女人推开了一间私人温泉阁的门,她进去之后,并没有将门关紧。
透过并不算窄的门缝,夜玫瑰看到了里面大致的样子。
里面的地方虽不比开放泡池那样大,却也被分成了一块一块的区域。最大的不同即是这里的泡池用黑色玄武石装点,显得整个环境都沉稳大气起来。
他们每人各占据着一块泡池,手边是果盘和红酒。
那女人进入温泉阁后,没有去那些空着的泡池,反而进了费尘逸的。
夜玫瑰的眼睛眨也不眨,她看到那女人拈了颗樱桃放进了他的嘴里,她看到那女人半倚在他的身上,她看到那女人面对众人的言谈羞涩地躲进他的怀里,她还看到……
不知怎的,夜玫瑰感到自己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不是为刘念心,而是为她自己!
尽管她知道,她不该对费尘逸这个男人有任何的期待,可就在昨天,他还口口声声说想要她,如今,他怀里就抱着别的女人!难道于他而言,她就仅仅是五年前那可有可无的遗憾吗?
她好像看清了一件事,一件她从来都没看清过的事:这个男人,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
她快步离开那里,仿佛身后就是紧追不舍的狂禽猛兽。只是,她无论走的多远、多快,刚才那些画面就像是刻在了她脑海里似得,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去了更衣室,换上了自己来时所穿的衣服。
更衣室门前
“江先生!”
“原来你在这里啊!”江浙见到她后,如释重负似得长呼了一口气。他见夜玫瑰连衣服都换好了,料定她肯定是想回去,便说道,“都这么晚了,也不好再开车下山。这里的接待处也不错,不如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夜玫瑰此时深深地感受到“客随主便”四个字,所带给她的压力。
能来安沐云烟消费的,非富即贵。他们惯于开着私家车来此地,出租车没了市场,自然不会再在此地出现。
江浙的意思是今晚不打算回去了,她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回去!
“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换下衣服。”男更衣室就在女更衣室的隔壁,她看着江浙的身影一点点地被厚实的门板给隔开,无力地坐在了休息椅上。
她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被擦得锃亮的地板,模样几乎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明明心里早已经有了建设,他的身边就算不是那个女人,也还有刘念心。可视觉上带来的冲击,还是令她无力招架!
夜玫瑰不知道老天为什么非要和她作对,偏偏要在她最不想见到他的时候,让他们碰面。
费尘逸连同来时的几位,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她听到脚步声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便与男人四目相接。
她匆忙别开,但她的局促与眼底的厌恶却没能躲过男人的眼。
费尘逸没有再与同伴交谈,他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能跟着他混的,个个也都是人精,见他不想说话,都纷纷噤了声。
“你们先去换衣服吧,”费尘逸对他们说道。
这些人也算摸清了和他的相处之道:凡事不要问,他想让你知道,自然会说。
那女人倒与别人表现不同,她走上前去,虽没有再与费尘逸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可是个人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亲密暧昧。那女人的声音很是悦耳,如山涧中流淌的潺潺溪水。她对费尘逸说,“忙完了,快些去换衣服,别着了凉。”
费尘逸也是难得的温柔,“好。”
夜玫瑰心里泛起酸来,那般温柔是当初他们热恋的时候,他才有的!
尽管江浙还没出来,可她却再也坐不下去了。
正欲走,男人却叫住了她,“夜玫瑰!”
她尽管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去看他。
这时,江浙换好了衣服,一出更衣室,他便看到了门前的两人。“表哥,你也在这里啊!”
“你们?”他食指虚空指了指夜玫瑰又指了指江浙。
江浙意会,“是,我是和夜小姐一起来的。”
男人的眉头紧皱,看向夜玫瑰的眼神当中含着愠怒。
这个时候,Dick衣服也未来得及换下,便冲出了男更衣室。他神色焦急,“费董……”
“发生什么事了?”
Dick以眼示意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费尘逸招呼也没和那边站着的两人打,便与Dick同去了个僻静处。
“费董,刚才车间负责人打来电话,我们新引进的那批设备,在使用过程中出现了安全事故。两人受伤,程度不明,现在人已经被送去了医院。”Dick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
男人神色如常,说出的话沉稳有力,“你打给相关负责人,让他们先好好安抚伤者和家属,我马上赶过去。”
“是。”
另一边,江浙开好了两间房。
“好好休息,晚安。”
“晚安,”说罢,她将门掩起。
如果说室外的建筑风格是干净利落,那么室内则是素净典雅。尽管大多以直线条为主,但木材本来的暖色调使得整个环境不至于显得那么冷硬。
桌上摆了盏熏香,一圈一圈的烟气随着气流的方向逐渐上升,继而散去。
她洗漱完毕,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