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事,一直是压在夜玫瑰心头上的一块大石。
夜玫瑰去商场买了点东西回家,母亲前来开了门。她进了屋,换上拖鞋,家里熟悉的味道传到鼻翼间。
夜玫瑰提着东西过去,放到唯一一张餐桌上。上面:一碗清汤挂面、一小盘腌制的萝卜干和几个尖辣椒。
夜玫瑰顿时心里泛起酸,东西还没着陆她便无力地松了手,里面的芒果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她嗓音有些颤抖,“妈,你怎么就吃这些?”
夜母是最了解她这个女儿的,她怕女儿看着这些简单的饭菜心里难过,边收拾东西边说:“家里就我一个人,吃什么不是吃。”
“那也不能吃这个,多没营养啊。”她当然知道母亲节俭的原因,但,她无法接受。
“挺好的,你也知道,我吃不惯那些大鱼大肉。”
“妈,”她上前一步,抱住母亲,将头埋在夜母的肩头,眼泪被她压制不住夺眶而出,“对不起,妈。是我没有好好陪你,我不该出去住的,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一刻的她,尤其自责。
夜玫瑰知道,母亲亏待的就只是她自己。她要在这儿,饭桌上绝对不会这样。
夜母伸手拍拍她的背,“这跟你出不出去住没关系。”
夜玫瑰依旧抱着她不撒手,就像小时候那样,“妈,工作咱辞了吧,别干了,行吗?”
“玫瑰,那活我真的做着不累。也做了这几天了,我感觉自己能够胜任。再说,闲着也是闲着,有事做让我觉得充实不少。”
夜玫瑰用手背抹掉眼泪,从夜母肩头起来,“妈,你在馄饨铺那边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做了?”
夜母的脸上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她轻叹一声,“那边出事了。他们欠了不少的钱,债主找上门来,对着铺子又砸又踢的。发生这种事,哪里还有人敢来吃馄饨,只得关了。”
那些闹事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夜母闭上了眼帘,“真没想到,他们会碰到这样的事。”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人活在这世上,难免会遇上糟糕透顶的事,谁都得咬着牙挺过去。
夜玫瑰尽管同情别人,但她更在乎的人还是母亲。“妈,那工作真的不适合你做。如果你真的不想闲着,改天我再替你找一个。”
这个女儿素来犟,夜母也没说不辞掉,只言,“我都做了这几天了,总得到了月底,拿了这个月的工资吧。”
“你要真想要,我给你发工资。总之,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去的。”
夜母是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知道女儿这性子像谁。
天气渐渐转暖,春天的脚步越走越远。
夜玫瑰穿了件衬衫和牛仔裤,搭配一双帆布鞋,清清爽爽地很是舒适。费尘逸还有东西要拿,让她在车上先等着。
车窗敞开着,费尘逸从外面就看到了夜玫瑰拿着剧本在看。
初升的朝阳斜斜地打过来,一缕缕阳光仿佛被温暖浸润过。虽窝在车里,但她整个人就沐浴在阳光下。她眉眼如画,目光专注地看着手指捏着的剧本,她看得那样认真,一缕长发落到眼前也浑然不知。
岁月静好,费尘逸就只想到这么几个字。
他将她的外套,从车窗口往里抛,精准地蒙上了她的头。
夜玫瑰气恼地在里面挣扎了几下,随后,找到落手点,一下子拿开。
费尘逸也上了车,就坐在她旁边的驾驶座上。
夜玫瑰一记粉拳砸过去,“你又戏弄我是不是!明知道我在背剧本。”
他发动引擎,另一只手拿掉她手里的剧本,随手丢到后车座去。
“你——”
“背剧本也不急于这一时。昨晚你说的梦话甚至都是那些台词,你需要放松一下,别把自己弄得神经过敏了。”
夜玫瑰这下也不找他算账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真的?我真的说了梦话?还把台词给代入了?”
这也难怪,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的,夜玫瑰小姐。没人比你更敬业了,梦里你都没忘了背剧本。”
费尘逸踩了油门,车子只往前开了几步,夜玫瑰就拍了拍他的手腕。
她提醒他,“阿汤在外面。”
费尘逸朝外望一眼,视线又马上收了回来。
“尘逸,停车吧,让阿汤来开。你把他留在身边,又不吩咐他事做,他岂不是更加难受。”
“你这样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他可不见得会感激你。”费尘逸说着这话,车倒是缓缓停了下来。
费尘逸推开门,长腿着地,下了车,他冲阿汤朝驾驶座一指,“去开车。”
阿汤听闻,面上难掩激动。
费尘逸和夜玫瑰皆坐在了后车座,阿汤在前面打过方向盘,车子稳稳开上高架。阿汤这几天一直闲着,都闲出病来了,这会儿一下子有了事做,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点也不敢懈怠,哪怕他这是在驾轻就熟的开车。
有些事,一旦有了开始,之后,就都好说了。
费尘逸要比夜玫瑰想的周到,来之前先看了B市的天气预报,多让裴姨整理了几件稍厚的衣服带着。
这不,刚下了车,夜玫瑰就觉得冷嗖嗖的,她连忙把他蒙在她头上的那件衣服套上。
“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就别跟过去凑热闹了。小雅是女孩子,买礼物的话肯定得是我更在行,对吧?”夜玫瑰冲坐在车里的人故意眨了眨大眼睛。
这是B市的一家大型商场,这个时间段,人倒是很少。但这个地方,她到底没来过,所以还是费了点力气才找到玩具区。
孩子们最喜欢的一般都是玩具,夜玫瑰就在一排排玩具货架前浏览。女孩子嘛,芭比娃娃对她们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夜玫瑰挑了一个放在手里,但是马上又有一个念头跳出来,小雅已经是青少年了,还会喜欢这些吗?她摇了摇头,重新放了回去。
她现在真的觉得,不让费尘逸过来,是个很不明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