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剑绝

方天大吃一惊。

他知道剑绝名列十大高手之列，武功之精深可想而知，自从来到这个小院，他已经加倍小心，谁知仍然让剑绝看破了他的形藏。

只听剑绝又道：“既然这位朋友不肯下来，那么老朽可就要促驾了。”话音才落，一道白光破门而出，直向方天藏身之处飞去。

方天深吸一口气，身形冲霄而上，闪过那道白光。方天在空中转了两圈，才缓缓地落下地来。那道白光已经击中他藏身处那个树杈，那只是一颗白色的围棋子，大树剧震，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剑绝走出屋来，却是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鹤发童颜，全身流露出一种出尘的意味，站在那里，一种无形的威严令人不敢仰视。

方天轻松地站立在剑绝身前丈许远处，静静地看着剑绝。他对剑绝那种飘然出尘的气魄暗中心折不已。

剑绝看清方天的面目，也是一怔，他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然这么年轻，能够成功潜入这里，他原以为必是江湖之上的成名高手。仅仅看方天刚才施展的轻功，便已是江湖之中的绝顶身手，而这个人竟然如此年轻。不禁暗中感叹江湖之上人才辈出，看来这个年轻人比之自己看好的东方杰也要强出许多，心中不禁起了爱才之念。便和声道：“阁下擅闯本派重地，意欲何为？”

方天对剑绝深施一礼，道：“晚辈在山间迷路，偶然来到这里，实无他意，请前辈见谅！”却是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他以这样的方式来到师门，本是件极为尴尬的事情，所以便不想说出自己的名字，看能否找个机会溜走，以后再正式拜山。

然而剑绝却不会让他溜走，冷冷地道：“阁下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不要怪老朽出手将阁下留下来了。”

说完随手一拳击向方天的胸前，方天见来拳势大，不敢硬接，使用他自创的四明拳，一拨一挡，已然化解了来拳。剑绝惊咦一声，显是对方天能够如此轻易化解他三成功力的一拳，大感惊异。

剑绝不待拳势走老，反转过来，击向方天的腰胁，方天身形半旋，闪开来势，伸指一式仙人指路向剑绝袭去，正是兰花拂穴手中的招式。

剑绝看方天来势奇快，不敢怠慢，左掌拍向方天袭来的手指，右掌一立，掌化剑招向方天劈去，已经使出了五成功力。

两人兔起鹊落，已经斗在一处，方天的兰花拂穴手本就繁复无比，经他使出，更是机变百出，招数有如长江大河般，招招不离剑绝身前背后的大穴。但剑绝双手随意挥洒，神态从容，方天竟然攻不进去。

看到方天的身手，剑绝神色越发凝重，他已经看出方天所使正是佛门功夫，显然正是少林派指法绝技。心中暗自思量，“什么时候少林寺出了如此少年高手？”

方天眼看兰花拂穴手不能见功，反而在剑绝越来越深重的掌势之中挥洒不开，不禁越发佩服剑绝的功力精深，但也起了争强斗胜之心。他拳势一变，打起四明拳来，招式渐趋圆润，翻翻滚滚之间，竟然与剑绝斗个不相上下。

剑绝心中更是惊异，只看眼前少年所使竟然就是本派最基本的四明拳，却与自己斗得不相上下。这路四明拳，剑绝当然已经熟极如流，但在方天使来，却是处处怪异，他的拳势未等及体之时，竟然莫名其妙地滑了开去。“这是什么拳法？”剑绝心中不住思量，猛然间想起，当年在武当山中见识的太极拳法，当年的武当派掌门还是名震江湖的青叶道人，他赶赴武当与青叶道长切磋武功，青叶道长便曾使出一路拳法，极得“四两拨千斤”的妙谛，以至柔之力竟然隐隐克制住了他的刚猛功力。“难道这个少年是武当派弟子？但他先前所使显然是少林派功夫，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剑绝心中惊疑不定，手中却是丝毫没有放缓，拳势越发沉重。方天初次用至柔的四明拳与之对敌，竟然渐渐已经不能顺利地化解掉剑绝的功力，心中也是暗暗佩服不已，不愧是天下十大高手，以自己神功大成之后的功力，仍然难以胜过剑绝这样的人物。

方天却不知，剑绝此时心中更是大大吃惊，他已经使出了九成的功力，但在那古怪的拳法之中仍然没有讨到半点便宜。“江湖之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高手？此人来此，到底有何用意？此人如果真与本派为敌，倒不可小觑。”想到这里，后跃一步道：“阁下到底何人？令师是哪位前辈高人？”

方天于瞬息之间，心思百转，最后终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的为好。眼下当着剑绝之面，他已经很难全身而退，如果再不解释清楚，误会加深，结果只能越来越糟。

正在这时，院外有人高呼：“肖长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需要我们进来？”却是两人的打斗惊醒了长老院中的人。

剑绝皱了一下眉头，高声道：“是陈长老吗，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是我在练功，你们就回去何处吧。”外面高声应是，只听脚步声渐渐散去。

方天下定决心，对剑绝道：“肖前辈，晚辈方天……”剑绝圆睁双目，道：“你就是方天？”

方天苦笑了一下，道：“晚辈正是方天，家师彭公远望。晚辈这次回来是正式拜见师门，但因为迷路，无意之中进入了后山。在后山广场之上恰巧遇到了海师妹，所以……所以晚辈……晚辈绝不是有意刺探师门重地，请前辈明察！”

剑绝手捻长须，沉吟不语。方天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了，自从海明月回来之后，玄心派中人都已经知道掌门彭远望有了一个出色的弟子。虽然彭远望一直不在派中，但他必竟是玄心派的掌门，听说他终于教出了一个出色的弟子，在玄心派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人出于不同的立场，对这件事的反应也是不同。

此时海家在玄心派中权柄最重，海涛本身但任最重要的飞龙堂堂主掌握住了玄心派总舵重地。而其子海青云更是飞鹰堂的堂主，掌握着全派的重要的攻击力量。而其妻子燕无暇则是飞凤堂堂主，掌握着全派的财力，她和其子海青云一起更是全国各地分舵的直接上司。可以说玄心派中的重要职位都由海家之人担任。一时在玄心派中势力最大，无人能出其右。自是不希望掌门一系出来一个人才来争夺他们的权力，但因为海明月的关系，海青云还是发下了飞龙令去寻找方天的下落。

同样作为武圣莫文锋的亲传弟子的东方雄只是处于讲武堂堂主的地位，权势上已然差了海涛许多，本是他们应该是希望方天出来以分散海家的权势的。但因为东方雄的独子东方杰却是派中年轻弟子的偶像，在年轻一代弟子中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他们却很是担心，已经练成了阴阳神功的方天回来之后，会抢去东方杰在年轻一代弟子中的地位。所以他们反而是最不希望方天回来的一个派系。

而作为玄心派中坚的长老院，则一向受到武圣莫文锋的恩遇，一直以来是支持武圣莫文锋的决定的，在派中也是绝对支持掌门彭远望的。这正是这个原因，二十年来没有步入玄心派总舵一步的彭远望，仍然担任着掌门一职，而没有被别人取而代之。当然之所以彭远望仍然挂着这个虚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玄心派中最神秘的暗堂一直是由掌门一人掌握的。即使以海涛权位之重，他仍然不清楚暗堂的底细。这个暗堂是由欧阳祖师那一代开始设立的，从它建成那一日开始，便成为了玄心派掌门手中的一支最重要的力量，也正是这个原因，玄心派内部虽然分为众多的宗派，成份复杂，但阴阳宗弟子始终占据着掌门一位而不倒。

在年轻一代弟子中间，因为武圣莫文锋几十年的隐退，在江湖之中的影响力日益缩小，玄心派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已经大大不如以前。在年轻弟子的心中，力图重振玄心派声威的呼声很高，而有一个阴阳神功大成的年轻弟子做掌门，正是他们所渴求的。他们中的许多人对于方天的事是最为挂心的。

作为海涛要想真正掌握住玄心派，唯一的希望就在海明月的身上，因为海明月先天身具九阴绝脉，在众多能人异士的调理之下，修习炎阳神功有成，这让他看到了希望。如果海明月能够另辟蹊径，修炼阴阳神功有成，那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下一代掌门的有力人选，即使那隐于暗处的暗堂也会无话可说。

玄心派内部的形势暂且不表，却说剑绝沉吟不语。方天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好久，剑绝双目张开，神光迸射，紧盯着方天。方天心中坦然，夷然不惧，双目对视，目光中透露出无比的真诚。

剑绝忽然一笑，右手却是举起，以指代剑，攻出一记杀着。方天只见这一式大开大合，剑气纵横，一股沛然不可挡的杀气仰面而来，不禁心中一凛。危急关头，全身真气运转，头脑之中一片清凉，竟是无比冷静。他已经看出剑绝这一式剑法变化精微，剑尖所指之处竟然包括他全身各处大穴，令人防不胜防。

剑绝的这一剑实际之上快捷无伦，但在方天眼中每一个最细微的变化无不历历在目，双手云集阴阳神功，左手阴右手阳，阴阳相合，互相化生，在身前布下了一片真气之网，这实际上已经是散布于身外的罡气了。

剑绝的指剑终于刺中了方天身外的罡气。

轰然大震之中，方天倒退两丈开处，剑绝也是连连后退，这一击，方天虽然略处下风，却也相差极微。

剑绝散去杀机，哈哈大笑道：“好功夫！这是阴阳神功！我相信你就是方天，看来你的阴阳神功已经修至大成了。好！莫老哥终于有了传承之人。莫老哥，你可以安心了。”

方天平抚了一下散乱的真力，抬头看着剑绝，心中对剑绝的功力佩服不已。

剑绝略顿了顿，道：“方天，你刚才可是在跟踪月儿，你为什么不和她相见，这些日子来，她可是想念你得紧呢？”

方天面上一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剑绝“哦”了一声，道：“你不和她相见，可是因为……”忽然觉得自己失言，便住口不语。他想到海明月和东方杰一起来看他，想来方天都看在眼中，所以才不和海明月相见。这种小一辈的情爱纠缠，他是不想理会的，也不想插手其中。他的想法虽然有道理，却与事实出入很大。方天虽然没有与海明月相见，但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对于东方杰倒不存在什么嫉妒之意。

剑绝道：“方天，咱们爷俩相见有缘，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里，我们好好切磋一下。明日一早，你再去拜见你海师伯他们吧。”剑绝一直隐居于玄心派，近几年已经没有对手，好不容易方天竟然能够与之对阵，当然是见猎心喜。

方天答应一声，随着剑绝走进了房内。屋内却很是简单，剑绝坐在蒲团之上，面前一个小几之上摆放着茶具和一副棋盘，显然剑绝喜好棋茶两道。

方天在小几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与剑绝相对。剑绝沏好茶，方天品茗一口，连呼好茶。剑绝面现微笑，显然大感满意。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嘈杂之间，两人大惊，要知这时已经时近三更，而这声音却甚为杂乱。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院外一个声音道：“肖长老，下面飞龙堂忽然大乱，并且有火光冲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正是那个陈长老的声音。

二人大惊，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到玄心派惹事？

二人飞身出屋，纵到围墙之上向下面观察，果然下面飞龙堂已然大乱。院处聚集着许多人，大多已经老迈，正是长老院的众位长老。剑绝肖星河高声道：“各位长老，请各守方位，严密看守藏书楼，不要让人混水摸鱼！我下去看看发生了何事。”众人轰然应诺，身形飞纵，片刻之间，已经围绕藏书楼布下了层层防卫。

剑绝看着方天，道：“你跟我来吧。”说完向外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