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计策（下）

由于事先的计划忽然出现差错，在后谷的玄心派众人已经陷入了一场大混战之中，等待他们的只有血腥和杀戮。

然而在前谷，却显得很平静，无论是玄心派的高手还是中正教的教众（确切来说，在前谷谷口处的大多数都是原魔门中人，在后谷守护重地的才是真正的具有西域武林背景的中正教的精锐力量），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

在中间的空地上正上演一场龙争虎斗，剑绝和金面教主两人之间的战斗异彩纷呈。围观的众多高手，虽然大多数都曾经在江湖中叱咤一时，但对于这两个绝顶高手之间的争斗，那随手挥洒而出的奇招妙式，仍然看得目眩神迷，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有一些定力不够的，早就不由自主地偷偷比划起两大高手所使用出来的精妙的招式，只觉那招式虽然简洁，但运用起来却是浑然天成，恰到好处，丝毫没有斧凿之气，越是深思，越是觉得这一招运用得简直是妙至毫巅。

那些悟性比较低的，看到两大高手的招式转换自然而然，然而自己使将出来，却是阻碍重重，招不成招，式不成式，早已没有了人家使用出来的那份灵气、那份自然。这才知道，比起这眼前的两大高手来，自己相差的岂止天上地下？而那些不信邪的家伙们强行演练，却因为内力不足险些走火入魔者也有之。当然也有些悟性较高之人，却是从两大高手的过招之间体会到了武学的至境，对于自身武功的瓶颈之处也有些豁然开朗之感，而这种体悟对于自身武功的提升效果完全可以媲美自己独自闭关几载之功。

原本双方之间也是一场混战的，之所以形成现在的场面全是因为像剑绝这样的人物之间的交手实在是极为罕见，除了五十年前的那场正邪大决战之外。几十年来，像剑绝这一级别的高手交手切磋的机会实在是屈指可数，普通的武林人物哪有机缘得见。

混战首先是由玄心派挑起的，玄心派四大高手对上中正教的十多名高手也是丝毫不落下风，四大高手都是修习炎阳神功有成之辈，每一个的武功修为比之海涛也是不遑多让，相差无几。如今四人联手，威力大增，四人配合娴熟，忽聚忽散，纵身于十多个中正教众之间，有如虎入羊群，一时打得对方只能胡乱招架不成着法。

然而，时间一长，中正教众人从初期的混乱中逐渐适应过来，相互之间的配合也逐渐有了起色，才逐渐地挽回了劣势，形成了僵持的局面。但就在这混乱的初期，就已经损失了五六个高手，十多个人身上带了伤，如果不是从谷中来了大批的增援，也许仅仅只是四大高手的这一番冲击，就足以让中正教中人一败涂地了。

但当剑绝和金面教主这两个双方的主将动上手之后，交战的双方却都不由自主地逐渐停了下来。毕竟观看像剑绝这等级别的高手动手过招的机会非常难得，每一个人练功都会有一个瓶颈期，期间武功增进缓慢甚至停顿下来，而通过观摩绝顶高手之间的战斗，却很有可能获得突破瓶颈的机遇。所以当剑绝和金面教主这两个达到绝顶高手级别的大高手动手过招之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愿意放弃此等良机，下手之时再也能以全神贯注，到最后双方都比较默契地停住了手以以至于形成了现在的这种比较奇怪的场面。

而此时，处于交战中心的剑绝却暗自叫苦。

金面教主的实力出奇的强劲，不单内功深厚，而且每一招每一式都大异其趣，竟然是剑绝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那些招法看着简单，但每每都直指要害，竟然害得剑绝这等高手也应接不暇，想不出好的办法应对。

剑绝一上来使用的就是追风十八式，这一套剑法化入指掌之上，也是颇具威力，而且伸手屈指之间的速度比之使用真剑还要快上半分。但就是如此快捷的攻击，竟然让金面教主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在剑绝看来，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快，但偏偏就封住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迫得他不得不半途变招，每一招都在没有使全的时候被迫转换成下一式。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郁闷。

数十年来，除了在武圣——他的老朋友莫文锋那里，剑绝还没有吃鳖过。但在今天，面对这个神秘的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剑绝头一次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剑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连环，于一瞬间，以指代剑刺出了数十指。这一招是追风十八式中的“秋风落叶”，这一招没有什么深奥的地方，要诀就是一个“快”字。这一招在剑绝手上使出来，更是快捷异常，在旁观者看来，在那一瞬间，数十根手指同时刺出，如一片云雾般罩了过来，但倏忽间，云收雾歇，所有的指影一空，再无踪影。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眨了一下眼睛，那么这个人绝对不会相信剑绝曾经出过手，他所见到的只是：剑绝忽然退后了两步，与金面教主拉开了一点距离而己。

金面教主也是一怔，对于这种铺天盖地般的急攻，他也不敢大意，只好微退半步，以避锋芒。

剑绝要的正是这个效果，“秋风落叶”甫一出手，他就已经飘身后退，而金面教主也正如他之所料，并没有硬接，而是选择了暂时躲避。而他正好乘这个良机，脱身出来，拉开了与金面教主之间的距离。

“教主好功夫，老朽佩服！”

金面教主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剑绝，哈哈一笑，却不多言语。虽然面上覆盖着面具，但那幅傲然之态却可以想见。

“噌”一声脆响，剑绝手上已经多了一把长剑，剑刃雪亮，映着满天的月光，射出一溜清寒。

金面教主目光蓦地一缩：这绝对是一柄好剑。而且事先并没有见到剑绝身上佩着剑，显然这是一柄软剑，所以才能藏于身上而不为外人所知。

“此剑名‘秋水’，陪伴老朽已经五十多年了，近二十年来还从来没有动用过。”剑绝举起长剑，目光盯着雪亮的剑刃，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剑脊，忽然曲起食指轻轻一叩，长剑一阵颤动，发起清脆的嗡鸣声。

一声长叹，剑绝收回目光，转而望着金面教主道：“教主武功远胜于老朽，老朽不才，欲以此剑再次领教一下教主神功。”

金面教主双手负于身后，不由微微颔首，心中长起一股极大的虚荣。其实，剑绝早在五十年前就已成名，当他还默默无闻的时候，剑绝也曾是他的偶像、也曾是他为之努力的目标。如今他听到当年自己暗自崇拜的不望而不可及的人物亲口说出“武功还不如自己”之类的话来，心中的满足感不可扼制地涌了出来，对于剑绝的感觉也立时好了许多。

唉，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他也不可能走向与正道武林对立的道路，毕竟，当时的他也算是侠义道中的一员。也许自己以这身超绝的本领侧身于侠义道，与剑绝这等人物比肩而坐，会更有成就感吧？

这个念头刚刚泛起，立刻就让金面教主无情地压制了下去。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这个世界上还能相信谁呢？屁的侠义道！

玄心派四大高手听到剑绝的说法，心中齐齐吃了一惊。这是真的？四人面面相觑，剑绝在玄心派中德高望重，深得派中所有的人敬重，虽然四人明知剑绝从来没有说过虚语，但就在此时，他们却希望自己听错了。

以剑绝前辈的功力会不如眼前的金面教主？

他们不愿意相信。虽然从以前的情报上知道，那个银面天王曾经击败过痴僧和艳尼，显示出了这两位教主的超人实力。但是痴僧和艳尼两个人虽然也名列十大高手之中，但其成名也只有二十年，在一些江湖人的心目之中，他们与剑绝显然是无法相比的。而玄心派中人更是知道近二十年来，剑绝一直隐居玄心派，其武功更是精进，就连飞龙堂堂主海涛也不知道剑绝的修为到底精进到何种程度了。

有一次玄心派聚会，偶然提及十大高手之事，海涛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所谓的十大高手实在不应该将师尊和师叔扯上去的。”这句话中的师叔指的就是剑绝。

从那以后，海涛的这四个实力出众的师兄弟便知道剑绝的实力已经超出其他八人太多了。

正是有了这样的信心，虽然对于金银二教主的实力有些惊诧，但玄心派众人还是信心十足地来到了中正教的大本营。因为他们相信，只要有剑绝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