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巨大的人数优势,在这本来就经历战火多次摧残的阿格里披那,城中无论是罗马军队还是雇佣来的日耳曼雇佣军,他们都不可能阻挡住如此庞大的力量。
黑压压一片的巴高达士兵,他们挥舞着各色武器在沿着那并不算是曲折的街道上不停前进,他们身穿的装备是如此的繁杂以至于我跟随在他们当中跑了很多路都没有发现这堆人当中的指挥是谁。于尔根?这个家伙就在我的前面,他也是跟着队伍行动的。
“跑起来!跑起来!报仇的时候到了!”
终于,位于他们人群当中的于尔根高举起手中的铁剑振臂高呼,身旁的士兵们无一不响应。他们的战斗欲望非常强烈,真的很难想象我的身旁竟然跟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我看着她,她跑着跑着也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你好,兄弟。”
这是我跟她唯一的对话,仅仅只有两个单词,她因为奔跑喘气喘得非常厉害,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跟我打完招呼后又加快了脚步,转眼间就跑到我的前面去了。
这里正处在被飞石和火焰完全破坏掉的前线区域,这一路上完全没有任何的阻挡,甚至连逃命的平民都没有,可是眼前有一座桥,散发着恶臭的排水道里的污水就从这几座桥的下方缓缓流淌出城镇。这桥的另一边就是有人居住的区域了,我看到了很多衣衫褴褛的平民在四处逃跑,试图在这拥挤的房屋当中找到自己的一处躲藏之地。
“看!那帮该死的蛮子!杀了他们!”
“呼哈!!”
这支气喘吁吁的队伍在咆哮声中再一次加快了速度,他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喊杀着,目标竟然是眼前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更关键的是,他们竟然叫那帮平民,蛮子。
“当当当……”
在上千人的践踏下,这座石桥在不住地颤抖着,没有什么,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的脚步。在他们的眼前,是数十个尖叫奔逃的平民。
只见一个拿锄头的稍显强壮的男人,他袒胸露乳地,手持着一个粗糙的大镰刀,他追上了一个瘦弱不堪根本跑不快的妇女,二话不说直接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挥动起他那巨大的沾满鲜血的镰刀。
那女人回头了,我看到的是她那布满泪花的双眼,她吓坏了,一个浪呛她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在她的身后,有个同样瘦弱的男人,他发觉到了这个女人的掉队,他想回头救她,可是他的朋友组织了他的这一疯狂举动。
这女人死了,她死了!虽然她现在还活着,但是她已经死定了!那男人在哭喊,伸出手来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上对着她的背影不住抓握,根本无济于事。
在这不远的距离上,我看到那布满灰尘的脸,恐惧是遮挡不住地,她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失去理智的奴隶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对她挥动起杀戮的镰刀。这姑娘伸出右手在她的脸前试图阻挡,可是这东西怎么能够有任何的作用?
“呵咔!”
手起镰刀落,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流出最后的一滴眼泪,就连同她那伸出的右手一并身首异处。那滚落的头颅随即就像是皮球一般让那紧随而来的人群踢来踢去。整个街道上只留下了那个男人的哭嚎。
“喂,于尔根!”出身于平民跟奴隶的军队,竟然将屠刀伸向了平民,这算是什么?就在这紧急的时刻,我立马叫住正在前面奔跑的于尔根。
“怎么了,我的朋友!”于尔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
“为什么!”我指着前方,那个女人的尸体,问他道:“她也是被压迫者,为什么,你们要杀她!”
“啊,那个女人是吧!”于尔根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了那个女人,可怜的女人竟然成为第一个被屠杀者而被忽略。只见于尔根“嗤”得一声笑了出来,他竟然觉得这很搞笑,他指着这个女人的尸体对我解释道:“哦,我的朋友,这仅仅是场战争,再说了,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隐藏在平民当中的罗马人。”
“所以你就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死掉是吗?”
面对着我的紧追不舍,于尔根也收敛了他本不该有的笑容,面对着我,是严肃的表情,对,就是这个表情,这个问题必须要严肃对待。
“那么,我的朋友。”于尔根指着那具尸体问我道:“这个女人,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是你的亲人吗?”
“不是,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于尔根终于没有了耐心,他开始大声呵斥我道:“你最好在我们的手下不要有那么多地异议,这就是我们的做事方式,这也是他们罗马人如此对待我们的回应!别忘了是我解放的你!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当时的疼痛跟被抛弃吧!”
“没有,”他的话让我无法反驳,我只有低头。
“那么最好。”于尔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不要再有任何一点不满,这件事你现在可能不舒服,但是以后你就习惯跟谅解了!”
习惯,谅解?
这个词用的非常地有水平,杀人者口口声声为自己辩护,杀了一个无辜的人竟然还需要他人的谅解,我真的无法接受。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咬了咬牙,心里告诉自己死的不是我。用这样荒唐的言论搪塞住自己恐怕这是唯一一个能够劝说我屈服的理由吧。
身旁的安德鲁拍拍我的肩膀,当着那于尔根的面,对我说道:“行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做过,不是吗?”
“原来你们曾是军人?”安德鲁的这番话让于尔根眼前一亮,倒是让我有些慌了,我该怎么解释我跟安德鲁从哪里来的呢。
我暗暗骂了安德鲁一句“蠢货”,接下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两眼放光的于尔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