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拉的军营中来了一位衣着华丽行为举止看起来都非常高贵的家伙。
他手持黄金权杖,身穿着如同天空中白云一般纯洁的托加长袍,头戴黄金桂冠,昂首阔步,举止间透露出来的是平常人模仿不出来的威严。
所到之处,随意谈笑的野蛮人士兵当看到他的走过,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收敛了自己放肆的笑容,双眼紧紧追随着他的步伐,仿佛在这个人周边五十米之内大声谈笑都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侮辱,所有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从罗马而来的贵人,他们忍不住低下头去,生怕自己呼出的空气亵渎了这不可一世神选之人。
阿提拉昂首位于自己主帐之外,他的左右是他赖以器重的将领,他们每个人无不身着坚甲,头戴着佩戴面罩的头盔。
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贯彻匈王阿提拉所主张的让自己的敌人产生恐惧,因为只有让敌人畏惧你了,这才好办很多事。
他们刻意往自己的头盔上涂抹动物的鲜血,以便让自己看上去非常地狰狞,面容恐怖,仿佛罗马人口中形容的来自地狱的恶魔。
一路向前,朝着阿提拉营帐越来越近的时候,跟随在利奥身后的随从们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跟在利奥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手里捧着的装着送给阿提拉礼物的银盘都在微微颤抖着。
这番架势并没有吓住早已经见过无数大世面的教皇,只见他步伐稳健,手持权杖敲击着地面一下接着一下都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只见利奥不紧不慢地从衣兜中掏出一个项链,并且将其当着众人的面高高举过头顶。
日光不偏不倚地照射在那利奥高高举起的首饰上,那是个矛尖,朗努基斯之枪的枪头。
黄铜制成的矛尖在太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让这些将自己装饰地面容恐怖的家伙们忍不住遮挡住自己的双眼回避。
阿提拉站在高坡上,低下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利奥,他也被这枪尖反射出来强烈的光芒照得心生不满,可是毕竟这可是前来谈判的显赫人物,看看这个家伙能够给他带来什么吧。
利奥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阿提拉帐下的台阶处,阿提拉就站在一旁的高地低下头看着利奥,而利奥呢,他端着脑袋平视着眼前,虽然那里只有黄土。
这样过了良久,他都一动不动的平视前方,旁若无人的样子确实让阿提拉颇为好奇的。
“罗马人,为什么不抬起头来?”阿提拉对利奥来了兴趣,他低头看着利奥,表情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说不出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想着其他的问题。
只见阿提拉身边的侍卫官看着下方的利奥,没好气地说道:“罗马人,抬起头来,现在现在你上方的可是伟大的上帝之鞭,匈人之王阿提拉。”
“是的,我知道,阿提拉!”利奥应和着,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收起手中高高举起的朗基努斯之枪的枪尖,“可是我是罗马城大教堂的主教,基督世界的唯一教皇,圣彼得的传人!我抬起头来只会瞻仰上帝耶和华与圣子圣母,其他的凡人,只配由我俯视。”
好一个高傲的家伙!利奥这么说显然是讽刺这个匈人视其为神的阿提拉不过是一个凡人,这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王者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气。
“罗马人!”阿提拉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没有理由杀我的,阿提拉!”利奥依旧看着自己眼前的黄土,接着回话道:“我为罗马的子民免受涂炭而来,可不是来心甘情愿的承受像尔等凡人的侮辱的!”
阿提拉的面色铁青,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利奥。
利奥的傲慢嚣张也是有他其中的道理,他在高卢地区哪怕是罗马全境当中极高的声望自然是有目共睹,特别是在配合东部罗马分治帝国的奥古斯都卢迦在伊比利亚展开的一系列攻势让世人对这位教皇有了全新的认识,并不仅仅在于他是基督历史上的第一位教皇,几乎跟奥古斯都瓦伦提尼安平起平坐的角色。
这些阿提拉自然是有所耳闻的,对于这个家伙,既然是谈判,阿提拉就不能轻举妄动,毕竟,如果将罗马人的恐惧变成了愤怒,那么他手下的四万人,是远远不够看的!
没错,阿提拉知道如何散播恐惧,也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今天的就到此结束吧,”阿提拉瞪了一眼利奥,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反正我们的时间有的是,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真是令人讨厌。”
冲着在场的侍卫们招了招手,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君士坦丁堡,在安德鲁走后,李基尼娅便有些坐立难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所表现出来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一向不问世事的她竟然也开始关心起色雷斯野战军针对北部达西亚与潘诺尼亚的攻势,只要是受到了挫折,她便喜笑颜开,可是当得知这一切顺利的时候,她的脸上便愁云密布。
每每她去询问约维安或者德密斯修的时候,卢迦总是在一个不容易被看到的地方仔细观察她。
日复一日,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李基尼娅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可是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胎儿上。她是如此关心战事,特别是不希望安德鲁的胜利,她到底是有多么反感安德鲁,卢迦不得而知。
夜幕降临,卢迦再一次看到李基尼娅坐在板凳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镜子当中自己的倒影。
卢迦坐起身来,看着来到李基尼娅的身后,接着说道:“你看起来非常难受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在众望所归的情况下,选择站在对立面。”
“恺撒,”李基尼娅回过头来,“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不过是想要表现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有足够的用处并且在这里立足。”
卢迦说着,甄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李基尼娅,伸手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银杯,“我的妻子,安德鲁跟了我很多年,他到底认了多久我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长官。”李基尼娅冷哼了一声,“一个人贪婪起来是索求无度的,他要是凯旋归来,一定会索要更多的东西,一个平民能够攀爬到如此地步已经非常难得了,难道他还要更进一步吗?”
“不要胡说八道,李基尼娅!”卢迦的面色变得难堪起来。
“这就是我给你的警告,恺撒!”李基尼娅双眼死死地注视着卢迦,“这并不是一个玩笑,我必须要警告您,这个问题您必须要考虑一下!”
“我知道。”卢迦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了一声,“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