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这节课,白楚却是和阮红妆坐在了一起。学宫的排课是首先将所有的学生编号,然后按照教室的容纳量来对学生进行划分。不过也只是第一个月会这样做,等到学生们基本熟悉了各个夫子和教习以后会给大家自由选择的机会,选学课就选择感兴趣的课程,至于必学课则会让大家选择夫子。
白楚和云天的编号是挨着的,所以基本上所有的课程两个人都是在一起的,但是没想到今天的这节格物课两个人却是在不同的地方。
当白楚自己一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的阮红妆。穿着洁白宽袍的她,看起来端庄又高傲,有着别样的魅力,只是这样看着就能带给人一份好心情。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白楚刚坐下没多久就侧头询问道。
“还可以。”阮红妆伸出手将左侧鬓角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然后抬起头看着白楚。
望着那泓清澈见底的双眼,白楚一阵恍惚,强忍着这股不适感,白楚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我开脉啦!”
“哦?”听到这话,阮红妆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随后绽放出笑容。
“恭喜你啦。”
听到这话,白楚很受鼓舞,还准备说些什么,可这时夫子走了进来,看着此时此刻正襟危坐的阮红妆,白楚只好作罢。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好学生。”白楚在阮红妆的耳边低声说道。
感受到耳朵那传来的温热气息,阮红妆的身子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接着听到白楚的话,脸上又泛起红晕,带着娇嗔说道:“别瞎说。”
“大家好。”站在台上的是一个带着一副窄边眼镜的男人,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立在头顶,衣服的扣子也被系的歪歪扭扭的,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邋遢。
白楚也惊讶于他生硬的讲课方式,微微皱眉的看着他。
“我负责教授大家的格物这门课。”打完招呼,夫子就准备开始这门课程。
“有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格物?”
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理所当然的没有人回答。
“格物就是探究一切事物的道理,研究天下的万物,最终通过其他的事物来帮助我们更好的生活。”
听到这话,有学生开口问道:“那格物也研究武道么?”
“格物是格物,武道是武道。”台上的夫子涨红了脸说道。
“不是说研究世间的万物么?”他继续不死心的问。
“格物是对事物极致的研究,武道则是对人体本身的研究和发展,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接着仿佛是害怕学生继续在这纠缠,夫子立马说道:“格物这一道,有着无穷的魅力和乐趣,也同时有着无限的未来,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明明是向上扔东西,最终却会落在地上?”
“有没有人思考过为什么重量不一样的东西从同样的高度落下是一起着地的?”
说到这,夫子用得意的眼神看着学生们,继续说道:“这格物一道可是有着无限的可能,也有着无尽的威力,格物的巅峰是可以对抗武道的。”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格物怎么可能对抗得了武道。”
“夫子,你知道什么是武道么?”
“格物不过是奇淫巧技罢了!”
一道道质疑声和反问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着。白楚听到这话也觉得很好笑。自己只不过是易筋一次就已经能体会到这种强大了,更逞论后面的易筋境界乃至易骨境界。
看到自己说出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夫子笑了。然后慢条斯理的说:“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
“国家格物司正在研制一种新式的器械,来对马车进行改造,只要成功,那么以后日行几百里都不是梦,你们的出行会变得更快。”说完有着得意的看着同学们。
“有宫主快么?”
听到这话,他接着说:“还有武器!对弓弩的改造已经让它拥有更大的威力了,焉知未来不会研发出更加强大的武器?”
“能打败宫主么?”
“格物司在不断研制能够用于战场的物件,而且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未来也将会成为保护国家的利器,这难道不能说明格物和武道是一样的么?”
“有宫主对战争的作用大么?”有学子接话问道,接着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虔诚的声音说道:“因为宫主,当今陛下得以收复南国十二郡。因为宫主,徐国一百三十余年不敢进犯海左国。因为宫主,我们国家拥有了这么多年的安稳和繁华。”
“而宫主能做到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的武道修为!”说这话时,他的脸已经变得通红。接着,屋子里响起了掌声。
听完这席话,站在台上的夫子一阵沉默,用眼神扫过每一个学生,然后看向了窗外。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说什么你们都能找出反驳我的理由。”
白楚觉得此时他的内心一定是充满了失望,还有什么比学生对夫子讲的东西全部否定还能让人失望了呢。
“但是我还是有些话要说,我一直认为格物一道应该不是只用在武器的研制上,用在战争上。它应该是为了每一个平民百姓存在的,为了改善生活,为了让我们更好的生活存在的。但是很可惜,皇室、国家的上层、武者们、包括一些格物的学者都觉得格物就是用在战争上的,也只有在这上面才能寻找到格物一道的价值。”说完这些话,他又将目光投向坐在下面的学生。
“我知道我这辈子是看不到我所期待的一切了,但是我一直希望我能够教出一批格物的人才,他们能够看到那一天,他们能为我证明我想的一切都是对的。”
“但是很可惜,一切都只是梦罢了。”说完,夫子落寞的走出了屋子。
下课的时候,白楚在路上听到前面两个人的谈话。
“听说我们那个格物课的夫子曾被格物司辞退过。”
“是呀,要不是宫主觉得他在格物一道有天赋,怎么会把他带到学宫呢。”
“他想的那些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他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创造一门比肩武道的学问呢?”
“哈哈哈……”
真的只是幻想吗?
一片叶子从树上飘落,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