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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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子墨这么一说，我却忍不住摇头，心道，我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妖族”，一开始就是人形，哪知道化形需要多少年呢？但子墨平日待我亲切，我也只好作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样，沉吟少许，问道，“那它跟随你多久了？”

子墨微微一笑，“它也就比我小几百岁吧，跟随我修炼至今已近四千岁。灵力虽然还过得去，本领却很是寻常。只有些许迷幻能力。”

乖乖，那就是比我还要大了。我忍不住看向小白，“幽冥界十分不适合妖修，难道它这几千年一直呆在这里吗？”

“倒也不是。因我母亲的缘故，我一直带着小白呆在人界。直到两千岁以后才会偶尔来这里小住。”子墨面露苦笑，“我在这里并不受欢迎，所以我很少回来。”

我有些疑惑，“你是界主的儿子，在幽族之中身份显赫，又怎会不受欢迎呢？而且之前看长明叔叔对你似乎很是喜爱啊？”

“呵呵，我虽是九幽长明的儿子，却不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娘也更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消遣玩物罢了。喜欢的时候就肆意玩弄，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手抛弃。而他对我的所谓喜爱，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内心愧疚，想要弥补而已。”一向温和的子墨面色此时竟然隐隐有些狰狞，“他的那些女人和我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又岂会给我好脸色看，一个个皆嫌弃我娘是个卑微低贱的凡人，嫌弃我是外室做出，我这个弟弟对他们而言更多的是羞辱！有这样的父亲，我还宁愿没有。”说着，子墨痛苦的闭上了眼。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里十分歉疚，不由陪着子墨沉默了下来，他的这种感觉我大抵也有些感同身受吧。情不自禁的回想起那些在天界的日子，凤丘大多时候都在修炼或者外出办事，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呆着。一开始还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去讨好那帝后，可过了许多年才发现怎么听话乖巧也换不来她一句夸赞，依然是常年面对着她的冷淡面容战战兢兢的过着。反之二哥却不论做了何荒诞之事，帝后对他总是一副亲切热络的模样，让人看着扎心，我也就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做那多余的事。

“呵呵，一些家事，倒是让你笑话了。”终于，子墨打破了平静，面色也逐渐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过些日子我要带小白回人界了。你是随我一起去还是留在这里？”

我想了想，“留在这里我又没有熟人，也不方便修炼，整个幽冥我只认识你和长明叔叔两个人，长明叔叔不可能陪着我，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合适。”

子墨看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

得到了子墨要带我出去的确定消息，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更加难熬了，子墨也忙碌了起来，每日都不见人影。

所幸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一个月之后，子墨带着我向长明叔叔拜别，离开了幽冥。

“子墨，人界怎么还没到啊？”离开幽冥，没有那幽冥气的压抑，我只觉得浑身都轻松无比。只是子墨带着我走了好些天了，却还没到人界，让我有些不耐烦了。

“急什么，就快到了，小白都不着急。”子墨摇头一笑，“不过人间修道者不少，我们可以沿路拜访一下人界的修道宗门。我有个好友在人界的一个宗门中修炼，邀请了我好几次了，这次正好带上你一块拜山。”

我抬头看了看太阳，一团火红。晒在身上有些暖和，甚是舒服，不由迷了眼问，“小白又不用自己赶路，当然不急了。人界的几个古宗门与其他五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吧，几千年前被你们几族欺负上门了才反抗了，算起来和你们还是仇人，贸然上门去，不太合适吧？”

子墨有些尴尬，解释道，“不是那几个避世的古宗，是几个出世行走的门派。况且都这么多年了，几族之间早已交好如初，西三界更是签订了和平协议，共同进退。”

“不是说人界修道者实力最弱吗？”

“人界修炼者明面上实力最弱而已。其实我幽冥八万多年前元气大伤后，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又牵扯到妖魔两族，”子墨摇头，“几千年前的妖，魔，冥三族见人族可欺，本想占些地盘，就发了些兵力攻打。一开始人族根本无还手之力，谁知道后来，居然惹出了那几个古宗门。四个隐世大宗震怒，直接将人界给其他三族肃清了。其他五界这才认识到人界的底蕴，更是在四宗的见证下签订了协议，从此不再侵犯。由此，西三界便也相安无事。”

“这么多万年来六界虽不说交好，但也算安分，为什么几千年前会互相倾扎呢？”我有些疑惑，好像六界史上一直都比较安定，只有一些小摩擦。几千年前却突然打的昏天黑地。

“怪只怪魔尊作茧自缚吧。”子墨轻轻叹了口气，“秋岚天赋异禀，是数代魔尊中最强的，魔族七部的实力也日益膨胀，自然会生出与各界一较上下的底气。六界的稳定就此打破，多事之秋啊。”

“可是秋岚不都死了吗？那魔族为何不消停止戈呢？”

“仙界倒是想止戈，可秋岚的子女会答应吗？魔族两百万部众会答应吗？对他们来说，只有仙族的鲜血，才能洗刷曾经的耻辱吧。我听闻魔族在边界又开始有动作了，东三界将乱，希望不要祸及西三界。”

“妖仙两界已结成联盟，难道还挡不住魔族吗？”我有些不解。

子墨默然。良久才开口，“魔族成长极快，尤其自秋岚统治后，七部之中但凡年岁三十以上者，皆必须接受训练入魔军。结界一旦冲破，仙界将首当其冲，怕是会举步艰难。妖君洛河若肯发兵，结合仙妖两界之力，倒还能破仙界困局。只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幽族怕难以置身事外。”

我心情一下子沉闷起来。怪不得师父不带我回去，可是，我又怎能躲在这里独善其身躲在这呢？

子墨看我一眼，似乎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安慰道，“妖族与魔族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不必过于担忧。况且就算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愿吧。”我不愿多想，转移话题道，“人界出世的都有哪些宗门？”

“玄武门，炼器宗和万兽山是人界三大出世门派。玄武门大多都是体修者，炼器宗的弟子擅长炼器，而万兽山的人长于驭兽。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门派，修炼家族和散修者。我们这次去的正是玄武门。”

“体修者？我好像听师父提到过。与我们又什么不同吗？”

“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一种修炼方法。除轮回界外的四界，我们大多是通过练气化精，凝精化神来修行。这就是由内到外。体修却是通过密法不断的锻炼体魄，由外到内的引导，以达到修行的目的。强大的体修者的肉身甚至可以和妖族的原身媲美。”子墨正色道，“人界看似弱小，实则深藏不露。万万不可小觑。”

“除轮回界以外？那轮回界又是怎样修炼的？”我有些意外。轮回界在六界之中是最神秘的一界，甚少与他界来往。

“轮回界？”子墨沉吟半晌，终于摇了摇头，“轮回原本就神秘莫测，一向是独来独往与各界毫无交情。据说轮回界的人所修炼的功法十分奇特，他们知前世，通后世，在清醒中通过不断的轮回来修行。每经历一次轮回，术法就增强一分。经历九九八十一次轮回后，修行就到了极致，甚至可以掌控其他生灵的轮回。不过这也只是我道听途说罢了。从人界到轮回界一路往西，就能到轮回界，来去倒是不难。传说中却还有另一条路，过轮回道，涉黄泉水，踏过奈何桥，就能抵达真正的轮回之地。在六界的轮回之地传说中，说只要抵达真正的轮回之地，就能够寻到自己的前生后世。而轮回之地，便是主宰六界生灵轮回往生之地。”

“子墨你懂的可真多呀。”我惊叹道，“人界，幽冥界，轮回界，西三界原来如此奇特。不知那魔界又是何等模样？”

“呵呵，我只不过在人界混迹久了，听得多了罢了。”子墨一笑，“赶紧加快速度赶路吧，不然天黑之前可到不了了。”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不由得想起子墨刚刚说过的话。能掌控往生的轮回之地？真的存在吗？若是真的存在，可以在那里寻到前生后世吗？那岂不是不论凤丘是死是活，都能在那找得到？我心里暗暗记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去一趟轮回界。

不知不觉间又走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经西沉，晚霞洋洋洒洒的熏染着云彩。终于，在翻过一座山后，玄武门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