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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间有几道深深浅浅的皱痕,李宣明穿着合体的常服,昂首挺胸立在安平侯府门外。他的身侧,站着与他身高相当的少年李致。
两人衣着得体,面容如常。
李宣明与李致在十万大军迁都的途中,吃了不少苦头。
一路行来,李宣明苍老了,李致瘦削了。
等两人到了金林城,两人的日子又渐渐好了起来。
李宣明的嫡长女李静淑受封淑妃,又是天下第一人荀离的唯一弟子,又传言深受皇帝宠爱,因此,李家在常人看来,本该是金尊玉贵的贵人。
在金林城中,两人衣食无缺,生活得还算体面舒坦。
但李宣明却是自家知道自家事。
在旁人看来,李静淑乃是天下第一人荀离的弟子,自是天下无双。她又是正一品淑妃之位,在如今的皇宫中,地位只在皇后一人之下,分明是一位地位稳固的宠妃。
有着李静淑的李家,也该是鼎盛之家。
可实际上,如今的朝堂重武轻文的势头更加明晃晃了。
朝中增添了武官的人数,消减了文官的人数。
李宣明素来在朝事上毫无建树,自文官被消减之后,李宣明便从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掉到了正六品主事。
按例,有皇妃入宫,皇帝当加封其父,虽然不一定是实权的官位,但通常都会给皇妃的父亲一个体面。
然而,李宣明未曾得到任何恩封。
不仅如此,李宣明还没有得到过赏赐,甚至李静淑加封淑妃,他都没有跪谢皇恩的机会!
李宣明虽然于朝事上做得不甚聪明,可他也不是个傻子。
大周迁都,皇帝自然是百事缠身。可再如何忙,一个“赏”字,还是很容易说出口的。
可李宣明至今没有得到一丝皇恩。
李宣明不敢揣测圣意,但他也看得清,所谓的“淑妃李静淑深受皇帝宠爱”这绝对不是真的,至少,这绝非出自皇帝的真心。
这样一个传言,李宣明怀疑皇帝就是说给天下第一人荀离听的。
而令李宣明时时心中难安的是,李宣明觉得,皇帝必然是知道了“李静淑”和“李静静”的不同,只是碍于荀离的面子,隐而不发,因此,才对他这个皇妃的父亲极为冷待。
李宣明有时候会感到惶恐不安。
皇帝少年英才,如今国家危难,可朝堂中大多朝臣都觉得皇帝是位明主,绝不是一个可以糊弄的主。
现在,他一个小小的正六品主事,却糊弄了皇帝——给皇帝换了一个妃子。
有时候,李宣明会在深夜满头冷汗惊叫醒来,梦到皇帝下旨,治他个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祸及九族。
李宣明又安慰自己,静淑有着荀离这个师父在,皇帝定然会真心待静淑的。等静淑武功提高了,李家就更是安全了……
可李宣明心中明白,要么,荀离能够一生一世庇护他李家,要么,李静淑有一日能达到地阶巅峰以上的修为。否则,他这个隐忧,是永远消除不了了……
李静淑自从拜了荀离做师父,便日日跟着荀离,几乎没有回家过。
前些日子,李宣明得了消息,李静淑修为大有长进,许是到明年,她便能晋为人阶上品了。
李宣明和李致住在西街嘈杂的一进小院中,生活虽然远比不上当年在京城里的日子,可只要听说了李静淑又有精进的消息,两人都是心头高兴。
昨日夜里,李宣明却突然收到了李静淑的手书。
看了李静淑的亲笔信,李宣明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李静静未死。原来,李静静化名为李灵,如今已经是天阶强者,天下第三,又刚刚被皇帝封做了安平侯。
收到这个消息,李宣明惊多过喜。
别人不知道,他又如何不知道,当初的李静静是怎么消失的?!
现在李静静回来了,她又是侯爷,又是天阶强者,只怕——这对李家是祸不是福!
知道陛下新封的安平侯李灵就是那个庶女李静静,李宣明不是不后悔的。
若早知道李静静有这等惊世的修炼天赋,又能得皇帝青眼,他当日又何须独独看重一个嫡长女?
若是李家早早扶持起了李静静,而今,这位天阶强者,即是武学大师,又是皇帝宠妃,他李宣明的后半生又有什么好发愁的?
这一丝后悔在李宣明心中浮了片刻,就沉了下去。
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为今之计,错了,便只能继续错下去。静淑已经是淑妃,这是不能更改的。
若是李灵能够认他这个父亲,能谅解李静淑,再入宫为妃,这便是最上上的结果。若是李灵不愿,也得万万劝她,不要与李静淑撕破脸皮……
李宣明站在明净的安平侯府门前,心中有些忐忑,又挺直了摇杆。
就算李静静与李静淑关系不睦,再如何,他李宣明可是安平侯的生身之父!是这府里的老侯爷!
李宣明和李致在安平侯府门外站了一刻钟多的时间,进去通报的人才回来。
那穿着蓝衣的年轻男子出了门,反身关上大门。
李宣明皱起了眉头。
蓝衣男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李宣明,道:“侯爷说了,请两位进去。”
李宣明面上一喜,虽然觉得这个侯府的看家护院的眼神有些“狗眼看人低”,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他见了李静静,等他成了这侯府里的老侯爷,自然能将这蓝衣护卫扔出门去。
李宣明看了身侧的李致一眼,绕过站在台阶上的蓝衣护卫,抬脚就要往台阶上走。
“慢着——”年轻的蓝衣侍卫一伸手,拦住了李宣明的去路。
李宣明有些怒了,转头怒视蓝衣侍卫:“你这侍卫是什么意思?侯爷不是请我们进去吗?你又拦我们做什么?难道……这时候,你还要向我们索取金银?等我们见了侯爷,还能有你的好?”
年轻的蓝衣侍卫板着脸,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道:“侯爷请你们进去。只是……这安平侯府的正门,又岂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能进的?”
李宣明面颊抽搐了一下:“你要让我们走侧门?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年轻的蓝衣侍卫板着脸:“不是侧门,是后头的小门。要么从后面的小门进,要么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