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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真侧身坐在床沿,闭着眼道:“怎么样了?”
几个御医跪在地上,眼睛四下乱扫,神色又古怪又复杂又沉重。最后,还是太医院的老院长缓缓跪着上前一步。
老院长朝着司马真磕了个头,低着头道:“安平侯身上,是在同一时刻中了五种药物。”
“五种?”
老院长低着头,继续道:“压制天阶强者内力的奇药,此为一;卸去女子力气的药,此为二;宫中秘药助孕药,此为三;些微合欢散,此为四;还有一味宫中秘药凉药,此为五。”
司马真依旧闭着眼:“凉药?”
老院长顿了顿:“以前,青楼中的女子在进入青楼不久,便会被鸨母骗着喝下凉药。一剂药后,青楼女子便会终身不孕。”
司马真霍然起身,眼中风云涌动:“你说什么?!”
老院长将头撞在地上,声音上带上了一丝畏惧:“安平侯身上中的药中,确实有这么一位凉药。因为这凉药与助孕药药性相冲,安平侯才会呕血。”
司马真面色阴阴沉沉:“宫中有凉药?”
老院长和御医们连连磕头:“是!是……”
司马真侧头看了李灵一眼。
李灵面色青白躺在龙床上,依旧神志不清昏迷着。
司马真顿时整个人如泄了气一般,身子晃了晃,坐在床上,面色惨然:“……安平侯用了凉药,再,再也不能?”
老院长语声带着一丝颤抖:“是。”
司马真坐在床沿,双手死死攥着床沿的被褥,面色阴森森地低下头:“是谁?是谁?!”司马真面容抽搐,暴怒:“是谁取过凉药?”
一众御医都被皇帝狂怒的模样吓得两股战战。
老院长跪伏在地,闭着眼一副赴死的模样:“……慈宁宫。”
“慈宁宫……呵……慈宁宫……”司马真站起身,一脚踢开身前的御医,暴喝:“滚!滚!还不去煎药!”
“是!是是是……”六个御医吓得跌跌撞撞跑出了乾清宫。
司马真一直坐在床沿,守着李灵。等御医熬好了药,司马真便挥退了殿内的所有人。他一手扶起李灵,一手拿着一碗褐色的药液,动作细致地喂李灵喝下。
给李灵灌了药,司马真再坐回床沿,看向李灵。
李灵面色似是恢复如常。
司马真静静看着李灵,垂下头,眼中溢出悔痛来:“李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朕的错!朕不知道……朕,朕对不住你!”
无声无息的,李灵睁开了眼。
“李灵?”司马真眼中划过一道惊喜:“李灵,李灵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会痛吗?”
李灵双目清明地看向龙床的帐子,眼中似是看不见司马真一般漠然。
见着李灵冷漠的眼神,司马真心中一凉,他蓦然起身,眼中露出一丝恍然:“朕,朕去叫御医……”
“朕去叫御医……”司马真起身走了几步,却被小方桌桌角绊倒,一下子毫无形象地摔倒在地。
李灵依旧睁眼看着龙床的帐子,一语不发,眼神冷漠。
司马真感觉不到疼痛,他站起身,面色雪白,转头强笑道:“朕……朕真是中毒中得连脑子都糊涂了,竟然走路也会摔跤,若是被旁人瞧见了,只怕要记载史册中,叫人千百年笑话朕。”
乾清宫中一阵静默。
没有人欣赏司马真的冷笑话,李灵眼中带着冰霜,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司马真脸上还带着笑,身子却微微躬下来,似是整个人被掏空一般,又似是随时会哭出来:“李灵,朕没事。朕一点也不疼。你,你怎么样?会不会疼?”
李灵侧头看向他,眼神锋利,却没有杀气,也没有怨气,但却又不是平静的。
司马真脸上登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眼中空白,似是呆住了,傻住了,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身躯却不由自主弯了下来,宛如一个失去生机,失去所有力气的垂垂老人。
不知过了多久,李灵右手一动。
李灵身子一弹,虚影一闪,她已站在了床前。
“刷——”
寒光一闪。
李灵抽剑出鞘。
长剑一端,点在司马真的左胸。
李灵眼神锋利,表情平静,开口时语声平静:“司马真,御医说的,我都听到了。”
司马真面色一白,眼中露出又痛又悔的神色:“李灵,李灵,是朕对不起你!是朕伤了你!是朕……是朕让你……”
长剑往前微微一送。
剑尖已刺破龙袍,却没有刺进司马真的身躯。
这时,一个身影飞快冲进来,扑到司马真的身前,想要拉开司马真。
李灵左掌轻轻翻动。
“嗯!”阿夏闷哼一声,被李灵的内劲击中前胸,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阿夏顾不上前胸隐隐作痛,他飞速上前,跪在李灵跟前,重重地磕头:“求安平侯手下留情!求安平侯手下留情!这个伤了安平侯的药是慈宁宫下的,不是陛下!不是陛下!”
“砰砰砰砰砰!”阿夏飞速的磕着头:“陛下只是真心爱慕安平侯!并没有想要伤了安平侯的意思!求安平侯手下留情!陛下能在危急时刻,想到的是找御医救治安平侯,而非伤了安平侯,请安平侯看在这些情谊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砰砰砰砰……”阿夏依旧跪在地上,朝着李灵不断地磕头。
司马真面色惨白,他看着李灵,说不出一个字,整个人还是呆滞的。
长剑停在司马真的胸前很久。
李灵抽回长剑,身影一闪,人便消失了。
“砰砰砰——”李灵消失了片刻,阿夏才反应过来,停住了磕头,起身扶住了司马真。
司马真似是整个人空了一般,任由阿夏扶着坐到了龙床上。
瞧着司马真的模样,阿夏眼中也忍不住露出悲色,他劝道:“陛下,陛下,陛下您不要再伤心了!您不要再伤心了!若是难受,您就打阿夏!您就打阿夏也好!”
司马真仍旧呆呆的,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梦中一般,喃喃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看我的眼神……”
“砰!砰!”司马真抬手死命地垂了垂左胸:“朕好痛!好痛!”
瞧着司马真的模样,阿夏双目一红:“陛下!陛下!陛下!算了吧!别在想着安平侯了……”
司马真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你看,你看,连你都知道,到这一刻,朕,朕与她此生都不可能了……”
看着司马真哀伤至极、悲痛至极的模样,阿夏咬牙:“陛下——”
司马真喃喃:“朕昨夜那般做,还幻想着,倘若能有一子,她会为了孩子留在朕身边……”
司马真眼中露出一丝光,他扶着阿夏的手站起身,脚步不稳地朝着慈宁宫扑去:“不——朕要再见一次,朕要再见一次她!”
阿夏看着司马真的模样,心中又是无奈又是难受,只得跟上司马真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