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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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启钻出帐篷，又反身关上帐篷的出口。

冬日里的风干燥又寒冷，到了夜间，连带着夜里的冷，让人极不舒服。

夏启在帐篷出口处站了片刻，又侧身转头看了一眼简易帐篷。

简易帐篷中透出黄色的光芒，在暗淡冷寂的荒野之中，这一点亮光显得尤为温暖人心，恍如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却可以点亮胸膛的家。

那一点光芒似是也点亮了夏启的双眼，让他冷肃的面容上，嘴角不由自主地上勾了一丝丝。

夏启转过头，便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单薄的身影飞速扑过来，跪在了夏启的脚下。

夏启身形一顿。

脚边的女子仰起头，露出一张雪白的、消瘦的脸庞，黑发披散下来，五官姣好，嘴唇干燥，脸上带着一抹灰色泥迹，如一个沦落成乞儿的美丽少女，她的眉眼之间竟与李灵有一分相似。

李静淑朝着夏启磕了个头，又伸出双手，摊开，露出手腕上两道粗粗的疤痕：“大人！这位大人！求你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李静淑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凄婉之色：“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因为和那位大人长得有一分相似，犯了她的忌讳，她便要杀了我！求大人你救救我。”

拉开肩头的衣服，露出几道新生的疤痕，李静淑朝着夏启哀求道：“求大人救救我，救救我，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还要时时要欺辱我。”

李静淑衣衫单薄，露出一截似是遭过凌虐的雪白肩头，让人瞧了不由浮想联翩。

夏启面色冰冷，神色平静，不动如山，沉默不语。

见状，李静淑垂泪、悲戚道：“求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只要大人能带我离开，让我给大人做牛做马，做个端茶倒水、洒扫洗衣的奴婢也好——大人大人，我……我受不了他们，他们对我……禽兽不如。”

说着，李静淑瞧了一眼远远坐在另一边的刘晋、秦霍和太后。

顺着李静淑的眼神，夏启扫了一眼那边围着篝火坐着的三人。

刘晋只是瞧着李静淑冷笑。秦霍面上又是复杂又是尴尬。太后则是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夏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身影一闪，骤然消失了。

“大人？！”李静淑茫然地抬头四顾，这里哪里还有夏启的身影？！

夏启已经消失，李静淑收起了面上的悲戚，神色有些衰颓失望地跌坐在地上。

李灵拉开帐篷，从帐篷中钻了出来，立在李静淑跟前。

李静淑面色一顿，立即双手伏在地上，深深低着头，似是在低着头认罪，又似是畏惧地垂着头。

李灵看着李静淑，冷淡道：“李静淑。我一直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李静淑跪在地上，身子一颤，并不说话。

李灵淡淡道：“当年你告诉我，你并不想做皇宫**人把玩的金丝雀，所以你日日勤习武艺，要为自己争一个未来。可今时今日，先是司马真，后是夏启……你何时开始决心要倚靠他人而活着？！”

李静淑低着头，面色灰败，被冷风一吹，裸露在外的肩头更是汗毛直起。

李静淑想告诉李灵。这么久一来，她李静淑从未改变过。

她当年不想入宫做个老死宫中的老皇帝的宫妃，是因为她能有更好的选择，她能够给自己搏一个未来。她如今先是勾引司马真，后是哀求夏启救她，只是因为她此时无路可走，前头都是死路。

若是她能活的叱咤天下，男人算什么东西？！

可如今她卑如草芥，她朝不保夕，当然是以自己的性命至上，身体、尊严、欺骗又算得了什么？！

她李静淑明明知道司马真和夏启是李灵友人，在他们身上费功夫，能成功脱逃的可能太低太低。可除了他们之外，她又有什么选择？！像秦霍那人，看着似是温和，却是个一板一眼的人物，心中只想着将她交给晋国女王朝婉婉，就算对她李静淑客客气气，却一点也容不得她逃离。

难道……就让她这样束手等死？！

不！只有有一线生机，她李静淑绝不会放弃！

李静淑脸色灰败，眼中却依旧带着执着。可面对李灵的问题，李静淑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以对。

此时的李静淑，就宛如当年在李府的钱姨娘一样，也许说什么都是错的。也许说什么，都可能会引来对方的攻击。

李静淑很清楚，李灵虽然说要把她交给如今的晋国女王朝婉婉。可实际上，只要她在李灵身边一刻，一旦触怒李灵，李灵都可能会重伤她，让她留一口气去见朝婉婉。

李灵与她有仇，她说什么，李灵心中都会往坏处想。所以，李静淑什么都不说。

见李静淑只是跪伏在地，一副“我认错，我有罪，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表情，李灵也懒得说下去。

李灵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夏启飞身离开了。

李灵深深吸了一口气，夜晚冷冷的空气挤进胸膛，让人微微发冷，李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反身钻进了帐篷中。

李灵关上帐篷的出口处，自己躺进了睡袋中。

这个帐篷最多可以躺下三个人。只是外面这一波人，要么是男的，要么和李灵有仇怨，李灵当然不会请他们进来“暖和暖和”。

黄色的光芒照满整个帐篷，很舒适，很暖和。李灵心头鼓动，眼中更添了一分复杂，她翻了个身，自顾自睡去了。

帐篷之外，李静淑呼出一口气，整理衣衫，缓缓站起身。

刘晋带着一脸讽笑走到李静淑身侧，眼中带着嘲讽与幸灾乐祸：“李静淑，你真是越来越豁得出去了哈……”

李静淑默然。

秦霍神色复杂地走过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还是住了口，只是道：“李静淑小姐，到我们这边来吧。这边有篝火，暖一些。”

李静淑看了秦霍一眼，点了点头。

太后嗤笑一声：“又一个败在她手里的！”

太后悠悠闲闲走回篝火旁：“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好运，武功厉害，身边的男人也一个赛一个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