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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裕妃、李成妃和冯贵人分别被关在乾西五所的不同院落中,张焉不辞辛劳废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把三女集中到一起。
当她们从张焉的口中得知朱由校正在乾西所宫门口迎接她们的时候是喜极而泣,听到还领着锦衣卫为她们出气的时候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李成妃拭去泪痕眉关紧锁,看看蓬头乌面的张裕妃和冯贵人,又看了看身上糟烂的衣服,长叹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哀伤的说道:“皇后还请离我们三个远一些,我们姐妹三人足有半年多没有洗澡了,身上臭的紧,刚才一时兴奋失了礼,还请皇后见谅。”
“哎呦,多亏妹妹提醒。”满脸菜色的张裕妃一脸的慌张,飞退几步,“皇后快离我们远一些,我们已经习以为常,激动之下忘了这个关节,失礼,失礼。”
冯贵人亦是慌忙倒退几步,以袖遮面,“望皇后莫要见怪,我们……”
“这是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见外。”张焉连忙打断了冯贵人的言语,上前拉起了她们黑漆漆的手泪如雨下,“都是姐姐没有能耐,让姐妹们受委屈了。”
张裕妃想起了胎死腹中的麟儿,泣不成声,哽咽道:“那客氏让膳夫停了我们的吃食,要是没有皇后从中相助,我们姐妹三个哪还有今日的出头之日。
只是可怜了我那腹中的麟儿,连这花花世界看也没看一眼就离开了这人世间。这仇,姐姐可一定要替妹妹我报啊。”
张焉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红梅的洁白丝帕,轻轻拭去张裕妃的泪痕,愤恨的说道:“客魏的债本宫一笔一笔的都替他们记着呢,这些仇是非报不可的。”
张裕妃噙着泪水点了点头,强忍悲愤挤出一丝笑容,“看姐姐的身躯,算着月份想必早已为圣上诞下麟儿了吧?”
李成妃也用手揩去泪痕,强作欢颜,“必是麟儿,以姐姐皇后的身份那孩子日后也必是太子,姐姐快说那孩儿叫什么名字啊?”
怵然之间丝帕掉落在地,张焉双手摩挲着自己的腹部泣不成声。
三女茫然失措,手忙脚乱的好一番安慰方才止住张焉的痛哭,再三追问之下这才知道那孩儿亦是不在人间了。
怀胎八月的时候张焉嫣腰痛难忍,寻了一个宫女来捶腰。谁知那宫女早已被客魏重金收买,竟然趁机暗施手术伤损了胎孕。
张焉哪想到客魏为了保住在宫中的地位竟然会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宫女按压的时候她还觉得腰痛得到了舒缓,翌日再去宣召那宫女的时候寻她不着。
心性善良的张焉只觉得有些惋惜却也未放到心上,岂料过了一个时辰骤然腹痛,太医院的医生使出了换身解数也没能保住腹中的胎儿终究是滑了胎。
那胎儿早已成了人形,男女得辩,分明是一个麟儿,心如刀割的张焉痛哭的晕厥了过去。
张焉醒来后忍痛仔细询问之下,所有的太医都支支吾吾不肯言说,任凭她再三追问那些人全都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最后还是耿直的院判戴思恭,实在不忍看皇后不明不白蒙此大难,这才趁人不注意告知张焉她这是遭了那宫女的暗算,否则以宫里的条件是万不足以致使小产的。
张焉这才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本《赵高传》所致,心中对客魏掀起滔天巨恨。她不顾自己小产身体孱弱,把坤宁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尽数打发了出去,发疯一般的去寻找那名宫女,她要去跟朱由校对质,她要客魏为那死去的麟儿赔命。
可接连找了半个月,寻遍宫中也没找到那宫女的人影儿,询问宫中的太监宫女也全都说不知道宫中有此号人物。
没了那宫女作人证,即使张焉是皇后也无法扳倒只手遮天的客氏权倾朝野的魏忠贤。
客魏见中宫之人四处奔走,失去龙种的张焉也并没有如同他们预想的一般失去恩宠,他们恨得是咬牙切齿。
心狠毒辣的客魏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面放出风去说要在金海桥西修筑安乐堂用来关押张焉。一面向朱由校暗进谗言说张焉不是太康伯张国记的亲生女儿,而是监狱中海寇孙官儿所生。
以前孝宗生母记氏被万贵妃设计陷害谪居在安乐堂,现在客魏想让张焉去安乐堂居住,分明是讽劝朱由校实行废后。
好在当时的朱由校还有一线的明白,念及昔日夫妻情分死活不愿应允。加上客氏回家省亲遭到了母亲以死相逼极力劝谏,方才让张焉躲过一劫。
切肤之痛张裕妃听后感同身受,啜泣道:“中宫有庆,已经成男,忽然告陨……哎,虹流电绕之祥,变为飞星坠月之惨。姐姐所蒙受的苦难丝毫不比我们姐妹少啊!”
李成妃顾不得浑身都是泥污,心痛的把恸哭的张焉搂入怀中,咬牙切齿的说道:“丧尽天良,客魏之心实在可诛。”
冯贵轻轻的抚摸张焉的后背,一脸悲愤的说道:“往事不能如烟,恶人必须得到严惩,这笔账咱们拼尽了性命也要跟客魏算清楚。”
泪眼婆娑的张焉缓缓的从李成妃的怀中抬起了头,“对,加上被宫中内操那震天的炮铳声惊吓而死的皇长子,已然三个皇子死在他们的手中,这仇我们是必须要报的。
看万岁爷的劲头,我判断他好像是动了收拾这两个大祸害的念头。只是在这之前为了大局我们姐妹还须多忍耐,莫要坏了万岁爷的大事。”
四个女人与客魏皆有血海深仇,恨不得生食客魏的血肉,她们听到这个消息是激动的抱头痛哭,哭了约莫一刻钟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冯贵人的指甲中满是黑泥,那都是因为饥饿采摘院落中的野菜留下的,焦灼的问道:“嫣儿姐姐,圣上召唤在即。可我们三人蓬头乌面,有何脸面面见圣上啊?”
李成妃看着自己黑的发凉的衣衫愁肠百结,“是啊,姐姐。如此面圣恐怕是大不敬吧?”
张裕妃理了理杂乱已经团结的一绺一绺的头发,急得直跺脚,“是啊,是啊。那次见圣上不是沐浴更衣焚香,这可如何是好?”
张焉的红肿着双眼说道:“妹妹们千万莫要换衣服,你们就穿着这身衣服面圣再妥当不过。咱们要让圣上看看,客魏是如何对待受封在册的御眷的,嫣儿不信圣上是铁石心肠,看着自己的妻室遭此大罪毫不心痛。”
张裕妃、李成妃和冯贵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的目光是愈来愈坚定,朱由校要是看着她们蒙此大难毫不心痛,生不如死的活在这世上还有何用。
张焉长袖一挥,左手牵起张裕妃,右手拉着李成妃,冲着李成妃拉着的冯贵人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姐妹们,走!”说完昂首挺胸的拉着三女冲着乾西所的宫门大步走去。
聪慧的四女都知道外面的世界虽然锦衣玉食,却不比这乾西所饥一顿饱一顿来的清净自在。跨出这大门,意味着他们又重新回到了纷争的漩涡之中。
为了复仇,她们头也不回,走得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