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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朱由检心事万千的坐在大厅正中的藤椅之上,那是由贵州深山老林之中的一整颗藤条编制而成。
他在内心深处是亲近东林党的,手指在黄花梨的桌子上轻缓的敲击着,半晌后,他抬头问道:“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是什么态度?”
朱由检向来是的讨厌阉党的,觉得他们把整个大明搅得乌烟瘴气。最不能让他接受的是,魏忠贤的门徒离京出公差,当地的藩王们都争着抢着巴结他们,尤其是福王朱常洵,低三下四剑拔弩张简直把皇家的脸面丢的一干二净。
一个太监骑到了皇亲国戚的头上,这成何体统。
可聪慧的他知道,他要是做皇帝,就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收拾他们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左光斗目若朗星,为官多年的他早就把朱由检的脾气摸的一清二楚,撇嘴一笑:“阉党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杨涟正在跟魏忠贤接触,也就是说只要甜头给的足,他们便可以没有态度。”
朱由检的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魏忠贤现在只手遮天,大明一半的税收都进了他们的口袋,他们还想怎么样?”
“哎,王爷此言差矣!”左光斗笑着摇了摇头,凑到朱由检的耳边意味深长的说:“甜头还是要给的,可事后是收回还是让他们加倍奉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朱由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从未觉得皇位距离自己如此的近,感觉自己站在了狂风的风口上,皇位简直触手可及。
他眼睛一眯,愤恨的说道:“魏党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
左光斗配合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褶子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在灯烛的辉映下犹如一条条拉长的蜈蚣,“那么,王爷,商税、矿税、茶税之类的税收取消和重征辽饷的事情……”
朱由检的心中飘忽不定,他虽然明知自己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依旧是控制不住自己,“额……辽饷可以重征,商税、矿税、茶税之类的一下子取消,是不是有些唐突?可否以酌情减少的方法取而代之?”
“不行!”左光斗说的斩钉截铁,“臣不为私利,唯有取消商税、矿税等税收,救民于水火,才能真正获得江南地主们的支持。”
朱由检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他知道偌大的一个帝国保证基本的运转离不开钱,没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玩不转。
左光斗胸有成竹,端坐在椅子上里一言不发。他相信任谁也不能拒绝皇位这种天大的诱惑,他在等待着朱由检的屈服。
就在此时,信王妃周玉凤咳嗽一声,突然从屏风后款款的走了出来。先是冲着信王屈膝一拜,又冲着左光斗颔首行礼,笑盈盈的说道:“王爷,天亮了,聊了一宿,想必早就饿了,去用些早饭吧。”
久居官场的左光斗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屋外,鸡都没叫,吃的哪门子早餐,分明是逐客令。
他心中沮丧无比,连着谈了两天是毫无进展,信王依旧没有明确的表态,要是没了他这出大戏便缺了主角儿,单凭东林党之力,可如何唱的下来。
“王爷,王妃,天色不早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小人告退!”
身穿一袭白纱裙的周玉凤明眸皓齿,指着信王坐下的藤椅说道:“先生,那千年藤条编就的藤椅是万岁爷在信王大寿的时候赐给我家王爷的,比喻他们兄弟连心。
我还记得,圣上当时还搂着王爷的肩膀说:‘咱们兄弟情同手足,谁要是敢坏了咱们兄弟的情谊,我便把他满门抄斩!’
对不,王爷?”
朱由检眉头紧皱,看着周玉凤呵斥道:“你个妇道人家,胡说些什么!”
周玉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吐了吐舌头,“奴婢是想提醒王爷,王府中花花草草,婢女太监,上上下下都是皇兄赏赐给王爷的,就连奴婢与王爷的大婚也是皇兄皇嫂一手操办的。这原本就是事实嘛,有什么说不得的,就是当着皇兄和皇嫂的面,奴婢也是这么说的。”
左光斗当即便听出了信王妃的弦外之音,这分明是说给他们东林党人听的,心中暗骂道:“孔圣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头发长见识短的民女,你算个神马东西!”
“王爷、王妃、小人先行告退!”
说完不待朱由检挽留便抽身离去。
朱由检看着转身离去的左光斗,往前走了两步,又回来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周玉凤,气的直跺脚,伸手就要去打周玉凤,“本王让你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你打啊,你打啊!”周玉凤踮着脚尖把脸送了上去,眼中不知何时竟然噙着泪花。
“唉!”朱由检的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别过脸愤恨的说道:“你给本王走,赶紧消失在本王的面前,本王一丝片刻也不想看到你。”
周玉凤抬起衣袖拭去脸庞的泪水,哽咽道:“朱由检,我看你被东林党的车轮大战给彻底的忽悠傻了。你可知上次皇兄为何放过于你,那是奴家在皇兄面前苦苦哀求,替你磕了半天的头才保住了你的性命,为了维护你得尊严,奴家才没有说与你听。你还真天真的以为你福大造化大,侥幸躲过了一劫啊?”
“啊?!”朱由检转过脸,脸上尽是惊讶之色,“你为何不早些告诉与本王?”
周玉凤抽泣道:“你个痴儿,你难道真当东林党好心扶你上皇位?你们方才的谈话奴家都听见了,若真是依了东林党的话语,加上你这个刚愎自用的王爷,大明恐怕国祚难继。
东林党这是摆明了把你往火坑里推,王爷你想想,那一个末代帝王有好下场了?你当了皇帝便会比皇兄要好?你这不是拉着整个信王府的人给你去陪葬吗?你不觉得这样做有些自私吗?”
朱由检只觉得当头一棒,整个人的脸色变得蜡黄,支支吾吾的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哎……这……”
“你还真当皇兄对于东林党和你毫无防范?说不定这些太监婢女里边,一开始就有锦衣卫的人。”周玉凤摇了摇头,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封密信,泪眼婆娑的说道:“奴家今日就让你死心,东林党算计与你,他们可曾知晓,他们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怎么可能,他们行事如此的缜密!”朱由校一脸的纠结,将信将疑的伸手接过了书信,“这是谁来的信?里边写的是什么?”
周玉凤用玉手拭去泪痕,眼圈泛红,轻飘飘的说道:“这是家兄从河南派家丁星夜兼程送来的书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若不动,咱们还有一线生机,你若动,咱们必死无疑。”
朱由检倒吸一口冷气,越往下看那信越是胆战心惊,看到最后后背已经是冷汗一片,把那信放到蜡烛上烧成了灰烬,望着渐渐放亮的天空,呢喃道:“祈祷皇兄平安归来吧!”
周玉凤走到朱由检的身边,轻轻的牵起了他的手,“祈祷皇兄平安归来!只有他才能救我们,也只有他才能救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