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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宁白了她一眼,懒得作解释,于是倔强道:“我是别有居心啊,我现在惹不起你们卢家,巴结一下总可以吧?我偶遇你离家出走的嫂嫂就好生照看,劝她回去,还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就是想卖个人情给你们相国府嘛,就是如此居心,不难猜吧?”
卢远思觉得这也像是她的作风,便道:“你妄想!想借此占卢家的便宜,想都别想!还有,你别装无辜,我知道你还在纠缠我大哥,我嫂嫂就是知道有你这个人在才气得离家出走的,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接近我大哥!不然我让你好看!”
她继续咄咄逼人,叱骂顾清宁:“你就死了心吧,难道还指望我大哥会对你回心转意?他与郡主可是伉俪情深,哪还想得了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哪一点比得上郡主的?像你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子愿意娶你?”
顾清桓忍不了要上前帮姐姐反驳,江弦歌阻拦了一下他,而是自己上前,争道:“谁说没人愿意?我若……在下若有幸得到顾小姐芳心,定会八抬大轿迎娶之!”
忽然听到另一人的声音,卢远思这才注意到江弦歌,此时江弦歌男子装扮,说话时又把声音刻意放粗了许多,看上去与男子无异,而且,还比一般男子俊美许多。
这一眼望过去,卢远思真有那一瞬的恍惚,脸莫名地红了一阵,一下气势全无,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是何人?本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江弦歌坦然上前,把顾清宁护在身后,与卢远思直面,道:“在下姜贤,江月楼一磨墨书生,道出心中所想而已,还请卢小姐自重,不要仗势欺人,污蔑顾小姐清白!”
卢远思逞强让自己保持镇定,实则都不敢与眼前这一双剑眉下的美目对视,恼羞成怒:“不过一磨墨书生,竟敢出言顶撞,大言不惭!信不信本小姐……”
她伸手要打向江弦歌,却被江弦歌一把握住了手腕,她一愣,瞪大了眼睛。江弦歌道:“书生低下,但也比卢小姐你身为名门千金而在此大放厥词失礼失仪好得多!请你不要再纠缠!不然丢脸的可是你们相国府!”
卢远思气坏了,挣开她的手——那是一双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手,这架没办法吵下去了,她又不甘示弱,威赫了顾清宁几句,上马车走了。
她走后,顾清宁他们三人往府里走,顾清宁跟江弦歌玩笑道:“弦歌,可见刚才卢小姐看你那眼神?我还从未见她那么害羞过呢,嘴上虽在逞能,那一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上马车后还频频回头看你,我看啊,卢二小姐八成是看上你了,姜公子,你说呢?”
江弦歌掩嘴笑,轻锤了她一下:“清宁你坏死了,这不是调戏我嘛?我一个女子,她怎会对我有意?”
顾清宁抚了一下她的脸,道:“可你现在看着不是女子啊,反倒是俊美公子,那卢小姐会动心也是自然。啧啧,我们弦歌果真绝色,作女儿模样,引得长安城内无数男子断肠相思,扮作男子模样,恐怕又要误了其他女子一生了,啧,妙人啊,清桓,你觉得姐姐说得可对?”
顾清桓低头绞着手,抿着唇,一脸纠结,不说话。
江弦歌见他神色异常,便问:“清桓这是怎么了?”
顾清宁一眼看穿弟弟心思,笑道:“他还能怎么了?以前他要防其他男子对你动心思都防不过来了,现在你扮作男装连女子都会对你倾心,如此一来,全天下都是他的情敌,清桓怎能乐意?”
……
卢远思在回相国府的路上,就感觉心如乱麻,一直看着自己方才被“姜贤”握过的手腕,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什么怒气什么顾清宁都被抛之脑后,然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恍恍惚惚地回到府中,一进前苑,就见管家迎来:“二小姐,相国在正堂等小姐你,请小姐速去。”
她回过神来,赶忙去往正堂。卢远植独坐在堂上,见她来了,微微笑着将她打量了一遍,慈祥地叹道:“诶,一转眼,我的小女儿都长大成人了……远思啊,你也快十九了,早该许配人家了……”
“御史大夫殷济恒膝下有三子,我见那第三子殷齐修与你正好般配,父亲去给你说亲如何?”
她急忙摇头:“不!父亲,我不愿意!我不要嫁到殷家!”
卢远植立马变了脸色,严肃道:“远思,不要任性,你终究是要嫁人的,更何况父亲给你相中的还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人家,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卢家若与殷家联姻,今后两大家族联手,卢家地位会更加稳固,最近家里多出事端,你也不是不知道,若得到殷家相助,卢家还有什么可忧的?”
“可是,父亲……”卢远思还想争辩,被卢远植利言打断:“远思!听父亲的,不要任性,再好好想想,为父过几日就找殷大夫商谈儿女婚事,你尽早考虑好。”
父亲做的决定,又有谁能反抗?
卢远思如阴霾当头,恐惧不安,被卢远植一顿斥责之后,也不敢再抗议,只得另寻他法。她先去找黄夫人商量,她生母早逝,自小由黄夫人养育,她一直视黄夫人为亲娘,以为黄夫人会为她考虑。
谁想一阵倾诉之后,黄夫人还是同意卢远植的决定,毕竟这种事情发生在卢家也不是第一回了,上一次,她遵照丈夫的决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进皇家,如今贵为皇后,这一次又要把自己养大的小女儿推给贵胄名门,虽有不舍,但也无法反对。黄夫人只对卢远思道:“你应当如此,为了卢家……”
卢远思气极,一时想不开,跑出门去,一个人在长安大街上游荡,六神无主,心中一片茫然,一直逛到江月楼下,看到那一楼的热闹,想起不久前见过的那双眼睛,那副面孔……
“在下姜贤,江月楼一磨墨书生……”
耳边似有那人音容,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进了江月楼。侍者引她进二楼雅间,她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姜贤的磨墨书生?本小姐要写诗,叫他来伺候。”
那侍者有些懵懂,思量了一下回道:“姜贤?小姐,我们江月楼没有叫姜贤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