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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宁似乎被他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一脸无辜,退后一步道:“不,梁大人你误会我了,我真的只是来向你道喜的,这不是好事吗?梁大人何必动气?我哪有那能耐为令郎捉刀代笔写行卷文章?还打保票他一定会中举?只是恰好这文章落到我手里了而已。要说在背后帮衬梁公子的人,可是目前长安城内第一名门的贵人啊。梁大人不用担心,令郎前途大好。”
梁正卿锁眉沉思,看着一地碎纸上那熟悉的字迹,颓然道:“你是说卢家?”
她答:“有这种本事的还能有谁?至于是卢家哪一位,梁大人去问令郎就好了呀。”
他转过头来,用厌憎的目光直视顾清宁,压着声音问道:“那这文章怎么会落到你手里?还说与你无关?”
顾清宁毫无怯意地对上他的双眼,靠近他一步,神色陡转,双眸中的冷厉锋芒直戳人心,她道:“因为我与卢家人有私情,纠缠不清啊,梁大人忘了吗?我就是靠着卢远泽的抬举上位的啊,所以,这些事我能不知道?”
“你……”他被顾清宁嘲讽的话语刺到,这才看清原来她一直心如明镜,将别人对她的看法摸得一清二楚。
她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把我推到前面担风险,而你们在一旁见机取利,岂有那么容易?你知道借卢远泽在工部谋事的我最畏惧什么,我自己更是知道,所以,卢相国那一头,你想不都不用想。我就直说吧,若梁大人你能保我在承建司安然无恙,我就能给你儿子光明前途,若我一日失官,我必让大人你陪我一起被驱出工部!”
梁正卿骇然无言,想他四十多岁的官场老人,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被一小女子厉言威胁,顿时脸色煞白,暂且稳住,赔上笑脸,一番虚词打发顾清宁,想等回去问过儿子之后再作打算。
顾清宁岂能不知他的打算,多说已无益,就给了他好脸色,出了他的公房。
这时,卢远泽带着天一神坛图样定稿来到了工事房,见工事房内一片嘈杂无人管制,心下生疑。众人一见他来,才安静下来,连忙行礼。
卢远泽环顾了一下两厢的司监公房,皆门户紧闭,便问道:“你们的司监呢?”
有人回道:“回禀大人,李司监被撤职了,蒋司监告假在家不上署。”
他郁闷道:“那现在谁是你们的司监?偌大的工事房不会无人提领吧?”
“自然有人提领。”他背门而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便闻声回头,一眼看到身着司监官服,束冠佩印的顾清宁,霎时间愣了片刻,只见她微笑上前,声音娓娓:“禀大人,下官就是工事房的新任司监。”
“清……”卢远泽诧异失言,看着顾清宁淡然走到自己面前,行官礼,问他道:“侍郎大人驾到所为何事?下官专候大人指教。”
卢远泽始终难以置信,看向随之而来的梁正卿,梁正卿此时心有顾忌,便赔了一笑,拘礼道:“大人,这位便是昨日刚任命的顾司监,在蒋司监告假期间由她总领工事房,任命文书已经交到郎中院了,应该不日就能传到侍郎廷请大人过目。”
卢远泽转头与顾清宁对视,看出她眼中的坚定,还有一瞬似乎只为他一人而显露的恳求,他如鲠在喉,缓了一下,只点了点头,转而言道:“嗯,这些事梁执事你拿主意便好。我此来是向你承建司移交图样定稿的,后续细化事宜,还请梁执事与……顾司监多多费心。”
顾清宁上前双手接过画轴,答道:“侍郎大人放心,工事房诸位必尽心完善,不负大人所愿。”
她行完礼,直接打开图样画轴,挂到墙上,一副新的工事图样就这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堂下诸位参事尽皆唏嘘,因为那图上画的竟与顾清宁昨日提出的方略相似,也就是说,顾清宁的见识竟与侍郎不谋而合。
顾清宁看出参事们看她的眼神变了,便明白自己成功了。她故作惊讶,称赞卢远泽的图样如何惊奇,听卢远泽向众人宣布新的工事开展,众人至此才真的心底安稳起来,又受顾清宁一番激励,参事们士气高涨,个个跃跃欲试。
天一神坛图样的公布象征着他们这大半月的惊疑不定终是结束了,一项工事拉开新的篇章。而顾清宁与卢远泽此刻并肩立在工事房大堂之上,也让有心人感知,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无论是工事房还是承建司,或是偌大的工部,都将因这个女子的到来,彻底改变。
讨论完工事,顾清宁按礼送卢远泽出工事房,卢远泽依然有些晃神。
她对他浅笑,道:“将为人父,恭喜。”
他深望了她一眼,道:“初为人臣,小心。”
是年,十一月末,天一神坛正式动工。
……
几日后,在如意酒楼二楼,两位长者靠窗而坐,一个贵气自显,一个风雅恬淡,相对饮酒笑谈,话语不多,其间还掺杂着算珠拨动的声音。
顾清玄打着算盘,十指灵活如行云流水,认真思量着。殷济恒看着他,笑道:“顾贤弟不愧是当了十几年户部尚书的人,这算起账来真是熟稔,打算盘的方式也让人佩服啊。”
顾清玄手指没有停顿,只笑回:“是啊,殷大夫不知吧?顾某平生所好,除了下棋便是拨弄算盘算筹了……”
他推上最后一个算珠,收手停下,凝神审视算盘上呈现出的数字。殷济恒问道:“哦,那贤弟你此刻算出什么了?”
顾清玄伸手一拂,又将算珠全部打乱,道:“顾某算出,皇上得心疼一阵了,各位大人恐怕也要割点肉了。”
次日下午,殷济恒受召进宫面见陈景行,陈景行还招了两位司丞及户部要员,坦言国库吃紧,加上天一神坛的工事消耗,国库严重亏损,让他们进言想法解决这次财政危机。
殷济恒谏言,废除官员年底领福银的政策,将这一笔款项充作公用。
殷济恒的谏言当即遭到众人的反对,两位司丞在御书房里都不想给他好脸色看了。陈景行也觉得有些不妥,未置可否就让他们先退了,他再与卢远植和两位司丞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