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哈尔兰

“先想想，你是为什么得罪的教廷？”

方寒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们在丛林试炼中，击杀了教廷阻击我们的七骑士。”

释迦摇了摇头。“这不是重点。教廷家大业大，这种相互配合的七人小队，他们一定有大量的训练，派来击杀你们的，不过应该是最弱的那一批而已，死活都没有教廷高层操心。”

边说着，释迦一边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棕色茶壶，摆上了四个小杯。

“可是除了这点，我在教廷中并未树敌啊！”方寒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遍又一遍，却仍未想到自己在哪里得罪了教廷。

“想想海恩的身份，再想想教廷中那些年轻一代的‘翘楚’们。”释迦指间金光闪烁，一壶芳香四溢的香茶，只是在眨眼间，便烹饪完成。

方寒并不是傻子。很快，他就想到了在监牢中趾高气扬、却被自己两句话惹恼的弗朗西斯。“不会是，宗教内部婚约这种恶心人的东西吧。”

“没错。我想，他会无缘无故的过来挑衅你，无非就是因为你和你那教廷的小情人勾勾搭搭吧。”释迦给方寒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说道。

勉强回想起那日弗朗西斯撂下的狠话，还有什么“让她的信仰更坚定”，方寒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准确来说，是弗朗西斯早已全盘托出。

“草！是弗朗西斯！还有他背后的那个神使！占据海恩身体的那个神使！”

释迦点点头。“神灵一向高傲自大，信徒想来也就应该是这种货色才对。”顿了顿，释迦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碧绿的茶水。“不过，却是苦了你的追随者们。”

“准确说，应该是我的朋友兄弟们。”方寒攥紧了拳头，但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只能端起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甘香微苦的清香气味在口中荡漾开来，方寒心中的怨气与怒火，也被这杯香气四溢的茶水消去了一些。“我们平日喝的茶而已。留存着种子，在这片小天地里，也能养起来。”

看着释迦的淡然神色，方寒很难想象，他们兄弟三人，已经被这无奈自保的手段，生生限制了近千年。

“如此，小子却是来的正好了。”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方寒露出了一丝苦笑，“只是，这消息却又如何传给外面的人？”

释迦略一沉思，手中悄然凝聚出一团带着东方次大陆语“万”字的金色光球。“一个月后，等这个小世界再次裂开缝隙，我制作的这颗珠子就能带着你的血液，出现在祭坛上。”

“一个月吗？倒也不是很长。”方寒点点头。

“外面世界的话，大概三十年。”释迦面色如常。对他们这些生命漫长的古巨人来说，三十年时间，也就是一打盹的功夫。

可是对于方寒来说，三十年？

自己决定前来的时候，可只想着最多个把月啊！

方寒已经能够想象，这漫长的岁月中，教廷的势力会继续发展，帝国的势力则会被继续打压。大陆形式不断变迁，且终将陷入混乱。而与王戈先生的约定，也无法实现。

最重要的，是伊芙的下落。

尽管他的身边，有深爱的丽萨娜，有感情渐浓的文秀秀，还有等待他解救的海恩。但是，伊芙的离去，仍旧是方寒心里的一个结。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伊芙的思想，竟然那么极端。

只因为巴瑞神甫对他们有传道受业之恩？但那并非神灵的仁慈，而是出自巴瑞神甫的本性啊！

这时，一旁传来了火焰燃烧的声音。释迦和方寒同时回过头，瑞维尔和卡西亚已经生起了一簇火，将那巨兽用一根长长的木棍穿起，在火上灸烤着。

那团泛白的火焰显然温度极高。方寒只是望了一眼，眼睛便一阵刺痛，几近致盲。而这在团火焰之中，巨兽的肉迅速散发出了一股奇异无比的香味。方寒无法判断出这香味的香型，但这股味道给他传达的讯息，就是——这是一块极美味的烤肉！

瑞维尔娴熟地翻动着木棍，将巨兽整个地均匀灸烤着。看他的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卡西亚则倚着大斧，搓着手，全无方才冷酷嗜杀的那股劲头。

“我知道，你很心急。你放不下你的兄弟和爱人。”释迦劈手将一道暖洋洋的金光打入了方寒体内。光芒一进入方寒体内，便化作了一股四处流窜的暖流，不断温养强化着方寒的筋脉与骨骼。方寒会意，连忙盘膝坐下，吸收这股神奇的力量。

“可你也知道，我们又何尝不想出去呢？这片小世界虽然避世，但只是不得已的手段而已。我们宁愿战死沙场，却也不愿意被这无形的虚空力量渐渐湮灭，或者卑微的老去。”一副清静无为模样的释迦眼中，赫然爆出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渴望。“你不仅是我们的后裔，更是我们巨人一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说到“希望”二字的时候，释迦，搓着手等待美食的卡西亚，正在烤肉的瑞维尔，眼角都流出了清澈的泪水。

只有他们知道，“希望”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字眼，包含了多少远古巨人的血与泪。

这一道“随手”打出的金光，其中显然有极大的好处。方寒冥想了许久，才终于将这团金光中的所有力量吸收完成。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是多了三个盘膝而坐的巨人大汉。那头虚空巨兽的两条前螯，以及胸腔内的一块肉正放在方寒的面前。

“如果你想要早些出去，很简单。”许久不开口的卡西亚，终于开口说话。

“什么办法？”方寒激动了起来。

“打败我们三个。”卡西亚的表情严肃无比，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方寒左看右看，叹了口气。

“你倒不如杀了我吧。”方寒纵观自己这不长的一生，金手指虽有，但总是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如今却要叫他这个肉体实力刚刚踏入天位门槛、斗气实力地位巅峰、战气水平未知的小小人类，去挑战这三个被削弱数千年仍有下位神实力的远古巨人？

别说金手指了，金麒麟臂恐怕都做不到。

“倒也不是说打败，倒不如说是考核吧。”一旁的瑞维尔笑了起来。“我们知道，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们会控制小世界的流速。让他延长到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中，方寒要接收所有巨人一族的天赋神通，并且要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

卡西亚给方寒订下的最低门槛，就是：斗气实力到达圣境，肉体力量，则要达到圣师巅峰！

届时，方寒如果通过考验，释迦三人便会牺牲自己下洁身的神力修为，降到半神巅峰。而小世界的进出通道，也会永久打开。

“如果我无法通过呢？”出于保险，方寒多问了一句。

“那就等三十年。”释迦睁开了眼睛。方寒看到，释迦眼中，分明地映着一朵金灿灿的莲花。

不假思索的，方寒点头应允。

“如此，小子就受教了。三位老师。”用力的将头撞在地板上，方寒朝三名巨人磕了三个响头，就算是行过了拜师礼。

三人相视一眼，随即都露出了笑容。

地面世界，哈尔兰城仍是一片阳光明媚。

作为以商业立国的泽兰公国中最引以为傲的明珠，哈尔兰城自然有它独特的地方。位临南海、北海之间，承接着大陆的海上运输业。

而辛勤精明的泽兰人，凭着优越的地理位置与狡诈精明的脑袋，很快便几乎垄断了西方大陆半数以上的海运业。

外交上，泽兰人则一向与诸多小国交好，与斯铎姆帝国也有诸多合作。唯一的敌人，就是领土接壤的凯撒帝国。不过在斯铎姆帝国有意的牵制下，凯撒帝国也不敢肆意妄为。但最近斯铎姆帝国陷入了与教廷的不快中，凯撒帝国也就继续蠢蠢欲动。

而已经富的流油的泽兰公国，则开始大把大把撒钱，征召那些英勇的雇佣兵为它而战。

在金钱的魅力下，无论是信仰还是忠诚，都如同薄纸。所以，无数胸怀梦想的市井好汉与刀口舔血的佣兵们，都自发的来到哈尔兰城，寻找一份能让自己一夜暴富或暴毙的可贵机遇。

一双皮靴踏在了哈尔兰城的土地上。一名相貌平平、身材瘦小的男子扬起了头，看向了城中。

谁都不知道，这男子的面具下，是一名娇俏动人的女子。

那些即将被带走生命换取赏金的脑袋更不知道，这女子，原先是教廷暗殿的圣女。

教廷的人也绝不会想到，流窜已久的叛教圣女，竟会来到这个乌烟瘴气的“下三滥”之地。

希娅眨了眨眼睛，四下瞟了瞟，不动声色地从路边一位趾高气扬的佣兵口袋中摸出了三枚金币。

暗处的几道目光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只是一个来到哈尔兰讨生活的小飞贼，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感受到目光移开，希娅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了哈尔兰城的方向。

城门上，象征着泽兰大公的金蔷薇盾徽正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