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首次冥想

当天傍晚时分。

夏佐和安茹儿走向餐厅里人少的角落。

安茹儿一坐下来，就依偎到男友的怀抱中，贴着对方的胸膛，面带些许愁容地询问今天下午的上课情况。

夏佐大概猜到她在担心什么。

首次修炼冥想法的时候，会有好几个月都见不到面，这对正处热恋阶段的情侣来说，是最难熬的一件事情了。

夏佐能体会对方心里的忧虑。

金手指在法师仆从的晋升条件里提到，四系抗性至少得达到5%。

现在距离这个数值还有不小的距离。

夏佐轻拍怀里的柔软腰肢，温和地说道：

“我还得准备两三个月才会开始修炼冥想法。我会尽快完成首次修练，早点出来的。”

安茹儿凝视男友，眼底有泪光闪烁，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要为了我加快首次修炼的进度。你要听院首的安排。我只想你平安地从宿舍里出来。”

她知道首次修炼冥想法可能会失败了？夏佐问道：“卓朗教授告诉你的吗？”

“嗯。”安茹儿一点脑袋，“卓朗教授还说，毒物炼金学的冥想法有些弊端，但他没和我说具体是什么”

夏佐哑然失笑。卓朗教授碍于学府的规矩，说话的时候只能说一半、藏一半，反倒让安茹儿更加担忧了。

“不用担心。”他安抚对方的后背，附耳说道：

“院首说了，我可以先修练基础冥想法，就是你将来要修炼的那门冥想法。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学习毒物炼金学的冥想法。”

安茹儿坐直身子，狐疑地看着对方：

“唔我感觉你已经确定要修炼毒物炼金学的冥想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得，这丫头没有以前好糊弄了。

夏佐笑容一僵，悄悄释放出探知术，查看对方现在的属性

【人物名称】安茹儿

【身份】星夜学府法师仆从

【血量】？？？（健康）

【抗性】

【【风系抗性】4%

【【水系抗性】3%

【力量】3

【敏捷】4

【耐力】3

【活力】3

【感知】7

【意志】6

【精神】15

【魅力】7

（因体型增长，属性值有提升。）

几个月没检查安茹儿的模板，她的感知竟然达到7点了。

夏佐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意识到自己不能用静态的视角看待对方。

安茹儿也是会成长的。

他默叹一声：

“是的，我是打算修练毒物炼金学的冥想法。不和你说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安茹儿再度抱住男友，撅着嘴不满地说道：

“你以后别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慰我了。别老是一个人承受毒物炼金学的压力。可以挑能说的和我说。我们要共同走下去，一起成为法师。

“答应我，好不好？”

夏佐低下头，在对方的额头上轻点一下，郑重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他拿起桌上的菜单晃了晃，“我们吃晚餐吧。”

“嗯~帮我点一份牛排配蔬菜汤就好。我去拿饮料啦。”

安茹儿扬起笑容，站起来走向餐厅中央的大圆桌。

夏佐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学府的伙食好，营养充足，学生的身体发育迅速。

两年前，初见安茹儿的时候，她体型纤细，拖着沉重的大皮箱踏上前往学府的马车。现在，她成长为健康的苗条体态，有了明显的曲线。

心理年龄也长大不少，变得成熟稳重许多。

安茹儿端着饮料从大圆桌方向走来，夏佐的目光依旧聚焦在她的身上

确实长大了不少。

…

第二天。

上午时分，夏佐在大炼金室里炼制黑目毒剂和它的2次精炼粉末。

下午，他来到导师的书房上课。

昨天的同一时间，碧翠丝介绍了星夜学府的冥想法概况。

今天是正式的熟练级毒物炼金学课程。

碧翠丝坐在书桌后方，从抽屉取出几本教材递给对面的学生，然后用亲和的嗓音讲述知识。在她身侧变幻的银沙则成了一块黑板。

熟练级毒物炼金师，要掌握20种新的毒剂配方，10种常见致命毒剂的解毒剂配方，以及制作解毒剂的思路。

除此以外，便是熟练级阶段的重头戏——剥离毒效。

碧翠丝知晓夏佐的记忆力超群，上课的时候特意略过较简单到的部分，挑着最难以掌握的内容着重讲解。

课程持续到晚餐前结束。

夏佐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来到走廊外的露台呼吸傍晚的空气。

熟练级的知识点，比入门级难了不少。一下午的知识灌输，脑子里难免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还好晚上不用上课。

每天的上午和晚上，都是炼制毒物的时间。

夏佐摸着干瘪的肚子，走向楼梯口，找到等候在城堡大厅里的安茹儿。

晚餐在亲昵的时光中度过。

夏佐将女友送进油剂炼金区，接着慢悠悠地走上旋转台阶，步入大炼金室中。

…

在有规律的日子里，时间就像狂奔的野马一样奔腾而过。

夏佐全身心投入到熟练级阶段的学习中，将这一阶段的毒剂和解毒剂牢牢掌握，顺带着提升自己的抗性。

三个月后的下午1点。

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

蓝天躲藏在云层之后，只在天边露出一小片蔚蓝的痕迹。

夏佐站在塔楼的露台上。

微风吹动长袍的衣角。

他的目光扫过城堡底下的湖面，学府的城墙和角楼，沿着宽阔的城区中央大道飘向远处，最终将星夜城的半个城区收入眼中。

一个月之前，他就达成了晋升法师学徒的最低要求——四系抗性5%。

也在导师碧翠丝的帮助下，成功进入了浅层的冥想状态。（注①）

为了保险起见，他选择继续猛堆抗性。

就在前几天，随着最后一瓶黑目毒剂倒入口中，他的四系抗性达到了6%。

这是熟练级毒物炼金师，所能达到的抗性上限。

一阵短促的强风从露台侧面吹过。

夏佐按住被风吹起的衣领，另一只手在自己的眉头上揉了揉。

不知怎么的，最近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分外沉重。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呼~”

他朝着云朵密布的天空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眼前闪过安茹儿担忧的神情。

可能是即将和女友暂别数个月的原因吧。

没办法，该来的总会来的。是时候开始修练入门级冥想法了。

“夏佐。”身后传来碧翠丝的声音。

夏佐转过身，谦身问候，“下午好，教授。”

碧翠丝双手虚握垂在身前，双眸微微眯起：

“你看去有些心情低落，有什么烦恼吗？”

“教授我打算修练冥想法了。”

夏佐走上前说道：

“我想先修练基础冥想法，然后尝试一下【剧毒晶体】冥想法。”

“嗯。和我设想的一样。库洛夫教授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和我都觉得你很谨慎，不会把【剧毒晶体】冥想法放在首位。”

碧翠丝向前走上几步，和学生并排站着，温煦地说道：

“如果情绪不佳，我建议你缓一缓。不用着急修练冥想法。”

夏佐无奈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教授，一旦开始修炼冥想法，我和安茹儿会有好几个月不能相见了。我想，应该是这件事情让我的情绪很低迷。”

碧翠丝含笑看了对方一眼：

“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安慰你一下。在我管理学府的这二百多年里，还没有一对情侣因为修练冥想法而感情破裂。

“嗯~让我回忆回忆…他们最终都成为了法师，没有抛下彼此。你们也会这样的。”

夏佐难得一见地脸色微红，“是吗”

“你还记得学府成立法师公会这件事吗？在成为法师学徒后，你可以通过完成悬赏来赚取酬劳和积分。

“有一项可兑换的奖励，是为元素具象学科的法师学徒准备的。

“我想你也用得上。”

碧翠丝从衣袍的口袋里，取出一本小手册。

手册上按照日期记载了许许多多琐事，看上去是一本备忘录。

碧翠丝翻到小手册的其中一页，递过去给学生查看，同时说道：

“你如果能赚取到足够积分，可以兑换大师级元素瓶送给安茹儿。”

夏佐凝视书页上的文字，耳边的话语让他弄清楚了情绪低落的根源所在。

他在担忧安茹儿。担心她在首次修练冥想法时失败了。又害怕自己对这样的局面无能为力。

心头的阴霾开始散去。

夏佐有了努力的目标。

只是这目标似乎还挺遥远的。

手册的这一页上写着数十行文字，用数字标注每项可兑换的奖励所需要的积分。

中级基础冥想法，需要8000积分。中级的其它冥想法，兑换价格从8000积分到10000积分不等。

大师级元素瓶需要25000积分，兑换价格比中级冥想法高出太多太多。

换言之，夏佐要想帮安茹儿提高首次冥想的成功率，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是否值得？

值得。

在不知道积分获取难度的情况下，还是认为值得吗？

是，值得。

夏佐眼含坚定，将手册递回给导师。

碧翠丝读懂了对方的心理变化，微笑道：

“嗯~看来我的话语很有用，你的情绪不再像之前那么低沉了。”

她向走廊深处伸出手臂：

“来吧。我们去书房准备首次修练冥想法需要用到的道具。然后再去你的宿舍布置一下。”

大约半小时后，碧翠丝操控着两个大皮箱来到学生的宿舍。

她避开软榻和桌椅，在地板的空地上放下皮箱。

夏佐知道导师今天可能会来这儿，所以提前收拾干净，把修炼冥想法用不到的东西，都收进衣柜和储物柜里。

碧翠丝站在皮箱旁搓动手指。

两个箱子一起打开，里面的瓶瓶罐罐平稳地飘飞到书桌上。

银沙在碧翠丝身旁浮现，贴着墙面像水流一样流淌，将房间包裹起来，然后消失无踪。

碧翠丝操控着一卷羊皮卷来到书桌前，在桌面上展开卷面。

她向站在宿舍门口等候的学生招招手，指向羊皮卷说道：

“这是基础冥想法和【剧毒晶体】冥想法的入门级内容。”

她的手指扫过旁边大小不一的玻璃瓶：

“这些是你需要用到的功能药剂，炼金学通识课程上都学到过。我就不再做介绍了。”

碧翠丝伸手轻按个头最大的那个玻璃瓶：

“这是你的大师级元素瓶，里面的乖巧元素具有【飘动】特质。它的使用方法在羊皮卷上有记载。”

然后，她把手移到另一个小一号的玻璃瓶上：

“这是存有不羁元素的元素禁锢瓶，里面的不羁元素具有【燃烧】特质。它的使用方法也在羊皮卷上。”

一个玻璃球从她的口袋里飘出来落在书桌上。

“这是我的监视守卫。你如果想要找我，就用左手托起它，右手轻抚三下。当它从手里悬浮起来，便意味着我正在关注你的动向。你可以直接说出你的问题，我会帮你解答的。”

“至于元素毒素”

碧翠丝从另一只口袋里取出一个漆黑的金属盒：

“这份元素毒素，暂时放在我这儿。等你掌握了入门级的基础冥想法，想要尝试【剧毒晶体】冥想法时，用监视守卫联系我。到时候，我再给你拿来。”

夏佐点点头，视线落在桌面的羊皮卷上。

碧翠丝环视宿舍一圈，“所有道具都准备妥当，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轻打响指，把学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有没有要我帮你带给安茹儿的话？”

夏佐摸摸脑袋，觉得土味情话有些难以启齿。

况且，两人为了他首次修炼冥想法讨论过很多次了。

安茹儿也已经有了男友短暂失联的心理准备。

在今天这个日子向导师提出修炼冥想法，也是他和安茹儿商量后定下的。

夏佐沉默了一小会儿，心里浮现一丝隐忧，“教授，里奇三兄弟”

“你怎么知道这件丑事”碧翠丝轻抬纤眉，没去追究传言的源头，而是露出宽慰的笑容，“这三个家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我赶到斯布瑞尔省去了。”

“那我就彻底放心了。”夏佐暗舒一口气。

碧翠丝操控地上的两个皮箱，离开这这里，顺带把房门合上。

“我走了，等着你的好消息。要是遇到问题，一定要及时和我联系。”

银沙在她离开后从房门两侧的墙上浮现，覆盖门板后再次消失。

夏佐在书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样式简约的怀表。

这是安茹儿在他成年那天送来的生日礼物。由于经常要出入毒素弥漫的炼金室，这块怀表一直躺在抽屉里。

夏佐翻开表盖，上面镌刻着他和安茹儿的名字。

他盯着怀表的指针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怀表收回抽屉里，沉下心阅读羊皮卷上的内容。

在三个月之前，夏佐第一次尝试2次精炼的黑目毒剂时，他发现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

一半意识在承受黑目毒剂的毒效。

另一半则像个冷静的旁观者，撇开视野里扭曲的线条，专注地观察从体内飘飞出来的小光点。

按照碧翠丝的说话，承受毒效的那一半意识，是停留在躯体内的意识。

冷静观察小光点的意识，则处在灵魂之中。

在冥想法理论中，这种状态被定义为浅层冥想。

下一步，就是让所有意识都处在灵魂之中，通过灵魂的角度观察自己的精神海洋。

这一步很困难。

在冥想法萌芽的那个年代，为了进入深层冥想，涌现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方法。

有好的，有坏的。有文明的，也有血腥的。

但最终能流传到现在，被所有正统法师都认可的方法只有一种：

凝神法。

法师仆从和法师学徒在进行深层冥想时，需要借助凝神药剂，或者其它道具。

在成为正式法师之后，只要对自己释放具有相同效果的法术就能进入深层冥想。

基础冥想法便是教人在深层冥想状态中如何行事。

经历漫长时间的发展，基础冥想法已经十分完备了。

时至今日，它能让修炼者较为轻松地驯服并容纳元素。

前提是按照指导，严格地分步骤进行修练，才能将失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第一步，确认自己可以借助凝神药剂进入深层冥想。

据法师圣殿统计，有九成的人会在服用第一支凝神药剂后，从浅层冥想进入到深层冥想。

剩下的一成人，无法借助凝神药剂进入深层冥想。他们可以找导师帮忙，让对方释放威能更强的法术。

如果法术也无法让这类人进入深层冥想…那就只能另谋出路了。

夏佐觉得自己不是大霉笔，不会那么倒霉

他冲淋洗浴，换上宽松的睡袍，拿起一支饱腹药剂。

这支饱腹药剂比期末考试时使用的更好。

完美品质，专家级产物，吃一支可以20天不饿。

“咕噜。”

饱腹药剂下肚。

夏佐草草地读了一遍金手指发来的信息，便握着一支凝神药剂坐到床上。

拨开瓶塞，往嘴里倒入淡蓝色的药水，把喝干净的玻璃瓶放好，紧接着仰躺在床上。

夏佐眯起双眼，眼神聚焦到窗幔的栏杆上，让天花板变成模糊的背景。

这是他为了更快速地进入浅层冥想，而培养出来的习惯。

这个过程，在喝下数千支黑目毒剂的后已经熟门熟路了。

夏佐现在已经做到，只要盯着一个东西发呆，就能顺利进入浅层冥想的地步。

数秒之后，冷静的心境占据脑海。

夏佐闭上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回顾进入深层冥想时需要注意的要点。

碧翠丝在第一次上课时说起过，初次进入精神海洋，会看到灰色墙壁像蚕茧一样包裹着自己的灵魂。

她特意强调不要出现害怕、畏惧等剧烈的情绪，否则会立刻脱离冥想状态。

夏佐在心里提醒自己几遍，然后任由意识向着无尽的黑暗中沉陷。

朦胧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再下沉。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的不再是宿舍的天花板和软榻的帷幔。

这里没有光线。

但依然能看清东西。

一睹斑驳的灰色墙面出现在眼前，上面遍布坑坑洼洼的凹痕，象征着元素特质的纹路在墙面上蔓延。

夏佐的灵魂缓缓地做出一个扫视四周的动作。

这应该就是他的精神海洋了，看上去和导师描述的一模一样。

他的视线从下往上抬，沿着墙壁上行

下一秒，他心生悸动，从冥想状态脱离出来，猛地从自己的床上坐起。

刚才那是什么！

夏佐脸色惨白地躺下来，两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灵魂的头顶上方也是一块墙面。

那块半弧形墙面也有纹路，但却无比光滑，和其它墙面有着天壤之别。

他的精神海洋，如果也有上下左右概念的话，那么上方那一小块是光滑的墙面，其余地方都是斑驳墙面。

两种截然不同的墙面，紧密地贴合在一块，不留一丝缝隙。

就像被人强行粘合在一起一样。

谁能做到这一点

“金手指，是你做的吗？”夏佐在心里默问道。

没有回应。

敢做不敢当？

“哪块墙面是包裹我的灵魂和精神海洋的那块？是不是光滑的那一块？”夏佐再度在心里问道。

“你给原主的精神海洋开了个天窗，把我的灵魂放进去，赶走原主的灵魂”

哎？不对，原主的灵魂好像是自己走的。

夏佐回想起第一次和奥德丽见面时，自己一听到父母遇难的消息，就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

那一瞬间，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躯体。

应该就是原主的灵魂。

金手指只是把原主的精神海洋打开，放进夏佐的灵魂，然后再把精神海洋合上而已。

这一过程导致他的精神海洋严重受创，致使初始的精神属性值只有1点。

这种超越认知的操作，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夏佐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穿越可能有大问题…

他不自禁地哆嗦一下，内心出现丝丝恐惧。

这个让自己穿越而来的大佬想干什么？

养肥了再杀？

还是有其它的阴谋？

夏佐无力地躺在床上，感觉脑海里的思绪，像打翻的颜料盘一样乱七八糟的。

各种各样的阴谋论想法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