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橡果蒴虫

圣约克社区的家中。

深夜11点20分。

夏佐坐在书桌前，抱着膀子，凝视桌面上的怀表和时钟。

怀表显示的是银月联邦本地时间。

时钟对应静水镇的时间。

按照疤脸的说法，他们要在当地的傍晚时分，前去清剿橡果蒴虫的巢穴

不就对应着银月联邦次日凌晨2点左右吗…

那个时候，夏佐本应该在床上深层冥想。

清剿魔物巢穴，少说也得要个3小时吧，到早上五六点才能结束。

所以，得和光头请个假？

至少请半天，中午吃完午饭才能过去。

夏佐思索了几秒，觉得这次见识清剿巢穴的场面比较大，机会难得，而且是探索内陆深处过程中比较重要的一环

他拿起光头的密讯指环，拨了条密讯发过去。

4号仆从的视角里，两位侦探已经抵达了水库。

泄水湖水库的大门是关闭的，门后的金属布告板上写着：

【每年7月至8月，关闸蓄水、蓄洪

【每年12月至2月，开闸为下游农田供水。】

现在是12月份。

水库闸门微开，储水以平缓的速度流出，汇入到附近的河流中。

这里没有安排常驻的安保人员，只在每天清晨时分，会有巡逻的摩托车队来这看一眼。

安德鲁带着罗斯翻过围墙，把整个水库转了一圈，从疤脸的角度出发，找到了一条比较隐蔽的路线。

此时二人正在用炼金口袋里的道具制作陷阱。

5号仆从的视角里。

杜姆从归来的手下那得知，异株集团的侦探在木材厂门口逗留了一会儿，没有强行跟随“希德”进厂，暗自松了口气。

杜姆让打手守在静水镇的四个城门口，一见到侦探就把他们盯住，但直到临近傍晚也不见他们的踪迹。

“会不会是连夜逃离静水镇地界…去山脉另一侧召集人手？寻找回收部队的帮助？然后再来和我们交涉？”

迪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

“应该是这样没错…他们俩还算聪明，没有选择和我们硬碰硬。”

杜姆自认为找到了正确答案，事实上误差很大。

这也不能怪他。

安德鲁在镇上伪装得太好了，表现得一直很怂，即便发现骨囊在法比恩身上，也没趁着对方在魔古斯山脉里狩猎黑铁巨蟒的时候下黑手…

在杜姆看来，这就是忌惮恶兽竞技场和三岛集团的表现毕竟这里是静水镇，三岛的地盘。

6号仆从的视角里。

疤脸带领第一批枪手抵达了前线营地，橡果蒴虫的巢穴就在前方大约1公里的森林里。

从疤脸和手下的交谈中，夏佐得知了橡果蒴虫出现在在这里的原因。

这是一种拥有前夕特性的魔物。

它们会在每年入冬之时，从魔古斯山脉的北边迁徙到相对温暖的山脉南侧，也就是静水镇北边。

德克士木材厂对砍伐树木有祥全的计划，砍伐一批，养护一批，封闭一批。

养护森林的时候，会泼洒极具营养成分的肥料，帮助树木生长，这同时也成为了橡果蒴虫的最佳口粮。

德克士木材厂在养护附近的森林时，为了提高来年的产量，多泼洒了一些肥料，这才招来了正好迁徙到魔古斯山脉南侧的橡果蒴虫群。

【往常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橡果蒴虫的数量没有这么多。】

仅凭目测，这轮侵袭附近森林的橡果蒴虫达到了200只以上，过去几天消灭了一小半，还有150多只霸占着养护中的树林。

夏佐把收集到的橡果蒴虫情报记录下来，然后估算了一下枪手队伍出发的时间，起身离开了书房，去卧室里冥想一小会儿。

…

次日，凌晨2点。

夏佐端着一杯热茶回到书房内坐下。

今天是12月26日了，冬幕节长假已过去一半。

这个假期真是充实。

既在光头那得到了训练，又见识了内陆深处的风情。

比到联邦南边的阳光沙滩上度假还划算。

今年因为珍妮丝的事情，度假的计划暂时搁置了，明年再找机会去吧。

夏佐靠在椅背上，暂时放下纷扰的思绪，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将注意力放到6号仆从的视角上。

带领枪手前行的人，是木材厂的主管。

他从“希德”手里接过了队伍的指挥权，将枪手们带到了密林深处。

参天树木遮蔽天空，森林里多了几分昏暗和凝重。

当夕阳的余晖收敛至地平线下，林间只剩提灯的光芒和偶尔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来的月光。

橡果蒴虫没有感应热量或夜视的器官。

它们在喷射黏胶弹的时候，会张开自己的花瓣状口器。

口器内部有一圈散发微弱光芒的纹路——这个用于夜间引诱小动物的捕食部位，成为了橡果蒴虫在昏暗环境中的破绽。

火药武器在激发时，枪口会有火光。

这个问题可以用浸染了特殊油剂的枪口套件来解决，此类套件类似简易版的消焰器，能够有效的消除枪口火焰，虽然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但胜在廉价。

枪手先用简易消焰器罩住枪口，然后分散开来，按照队列挺进，射击正前方的光芒之处，同时注意躲避袭来的粘液弹，就能相对轻松地击杀橡果蒴虫。

唯一麻烦的地方在于…

橡果蒴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从高处的树冠、树枝，再到树木底下的灌木丛、草丛，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橡果蒴虫。

当它们一同展开攻击的时候，众人眼前亮起了一大片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如同繁星一样璀璨。

“敌袭！到树干后面躲避攻击！然后立刻反击！”主管双手握住转轮手枪，砰的一声开出一枪，正中前方20米开外的橡果蒴虫，紧接着抱头蹲下，背对橡果蒴虫群，把脑袋埋进两腿之间，双手紧紧地护住后脑勺。

枪手们反应很快，立马钻到了树干后方，用粗大的树木阻挡袭来的黏液弹。

唯独疤脸站在一棵大树后方没有蹲下。

他将身子隐蔽在漆黑的疏影之中，确保其余人看不见自己后，小声念诵着耦合仪式的祷词。

紫黑色的丝线从他的体内钻出来，丝线缠住他的躯干、四肢和脑袋，编织成红黑色的狂莽V型炼金殖装。

夏佐抢先一步，操控6号仆从远离他，让仆从附着到距离战场数米开外的大树树冠上，从高处俯瞰战局。

昏黑的树林，没有对他造成困扰。

在太阳沉入大地的那一刻，他服用了夜视药剂，现在通过6号仆从看到的画面呈现出了黑白灰三色的夜视景象，用来观摩混战足够了。

“突突突突突~”数十只橡果蒴虫喷射出像弹幕一样密集的黏胶弹。

黄绿色的橡果状弹丸射中几个倒霉的枪手，炸开成黄绿色的浆液，将枪手的背部罩住。

极具黏性又很黏稠的浆液，需要枪手花费大力气才能从身上扒拉下来。

好在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木材厂的照应，身上套着好几件破旧的风衣。

被黏液弹击中的枪手很干脆脱下最外层的风衣，转身提起手里的拉栓步枪朝橡果蒴虫射击。

这让他们轻易摆脱了粘液弹的束缚，但也削减了防御力，没有多层风衣保护躯干后，黏液弹的冲击力度愈发明显了。

“砰砰砰砰！”枪声不断。

被击中的橡果蒴虫噗的一声爆裂开来，紧接着在同样的位置钻出来新的橡果蒴虫。

疤脸穿上了炼金殖装，却没有冲进战场近距离收割橡果蒴虫。

这会让他同时承受黏液弹和自家枪手的子弹。

夏佐估计，子弹威力最大的栓动步枪，无法击穿疤脸的盔甲，但被许多弹丸在同一时间内命中后，依旧会陷入非常短暂的僵直状态，让难缠的黏液弹有了可乘之机。

所以，远离战场中央，攻击敌人的关键要害才是拥有炼金殖装的人该做的。

在这方面，疤脸和夏佐想得一样。

他抱着树干爬到高处，在树干之间跳跃几下，找上盘踞在高处的十几个大型橡果蒴虫，挥舞着蛇鞭鞭笞它们。

猩红的蛇鞭在空中发出一声声爆响，一个大型橡果蒴虫被抽中了，它像个熟透的西瓜一样瞬间炸裂开来，内部的浆汁和管状内脏洒向地面。

隔着6号仆从的视角，夏佐都能感受到那种腥臭味。

在树冠下方与橡果蒴虫交战的枪手们，响起了极力压抑的作呕声，但他们不敢停下来，必须时刻扣动扳机射出子弹。

此时的交战双方展开了射击竞速。

谁射得又快又准，谁就有优势，只有尽量消灭对手的数量，才能赢取胜利。

出发来到这里之前，木材厂主管分配了射击序列，以确保部分枪手在上弹的时候，队伍仍能保证持续的火力输出。

这给枪手一方带来了短暂的优势。

随着弹药数量锐减，或是同伴被黏液弹集中生命垂危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枪手队伍渐渐乱了阵脚。

一小撮人打起了退堂鼓，边射击边往后退。

几个精明的枪手注意到了他们的动向，也跟着往后退，把正面迎敌的压力转移到其他枪手身上。

那些表现良好的枪手，在不知不觉中承担了更多攻击，好几个人刚从掩体后方冒出头，就被几发不同角度射来的黏胶弹命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就向后跌倒在地…

夏佐饱揽全局，记下来那几个惨死枪手的位置，要是待会儿没人能帮他们收尸的话，他不介意笑纳对方的遗物。

“顶住！顶住！保持射击！”主管大喊道。

他扭头看到了将近十个枪手竟然悄悄地退到了战场边缘，“你们块回来！保持阵形！”

主管躲在树后，朝橡果蒴虫盲射两枪，见那些枪手依旧龟缩在后面，只是草草地开出几枪应付了事，顿时感到气愤，大骂道：

“你们这帮杂碎！我们花大价钱把你们雇来，不是让你们来度假的！快点回来保持阵形！”

天太黑了，灯具也熄灭了，谁也看不清谁。

主管认不出是谁在偷懒。

偷懒的人也有各自的算盘，待会儿只要蹲下来摸黑绕到阵形前列，主管那他们就没办法了。

主管恨不得朝他们的脚下开枪明示，又担心误伤了他们，引起更大的恐慌。

再看向前方，顶在前线的枪手大都负伤了，有几个蹲下身藏进灌木丛中后就没再出现过，估计也开始摸鱼划水了…

而橡果蒴虫…

主管眯眼一打量，橡果蒴虫仍就有一半数量左右，尤其是高处的巨型橡果蒴虫，即便有“希德”专门应付，也还剩8只。

巨型橡果蒴虫喷出的黏液弹，不但黏性极高，还具有惊人的硬度，被命中之后轻则黏液缠身，不能行动，重则当场被击碎内脏，在短时间内因内出血而死亡。

疤脸在击杀了几只巨型橡果蒴虫后，遭到了对手的围攻，局面变得棘手起来。

他只能绕道树干的背面，利用蛇鞭能够弯曲的特性攻击它们，以免飞扑而来的硕大黏液弹砸中自己，冲击力是小事，麻烦的是黏性要是被粘到了树干上，那可就糟了。

而且，橡果蒴虫也不是一味的硬抗射击和鞭笞。

它们拥有一定的智力，会缩进树干里来规避攻击。

巨型橡果蒴虫更是族群中最年长的存在，在察觉到疤脸的巨大威胁后，很果断地缩到了粗壮的树干里，等到疤脸去收割其它橡果蒴虫，再从树干里钻出来攻击枪手…

枪手们的弹药几近耗尽，很多人在弹袋里一摸，火力不足的恐惧浮现心头，本能地往后撤离。

枪手队伍的士气迅速低落，而橡果蒴虫们依旧前仆后继地在树干上钻出来发动攻击。

它们通过中空的树干，以及在地下凿出来的地洞，在树木之间移动，追上枪手们继续喷射黏胶弹。

前几次就是这样被一路追到木材厂的，最后凭借那里坚硬的楼房才将橡果蒴虫击退。

这一幕再次重演，只是多了个在树干上蹦来蹦去的“希德”而已。

夏佐见战场中心正在后撤，低头记事本上记录的尸体位置，操控着6号仆从靠近地面。

正前方左手边第3棵树下，应该有个被正中脑门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