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展开

实验样本上的大师级复合毒素的作用，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每当有一个低于专家级的复合毒素被清除时，随机生成一个新的见习级复合毒素。】

实验样本上有30个低于专家级的复合毒素。

夏佐用解毒素清除了其中一个，大师级复合毒素就会将自己的一小部分转化成新的见习级复合毒素，直到大师级复合毒素消耗干净为止。

要想用复合型解毒剂，一次性清除掉所有毒素，必须将大师级复合毒素的解毒素排在第一位生效才行。

但糟糕的是…

夏佐花了几天时间，配置出大师级复合毒素的解毒素后发现

这份解毒素会与实验样本上的其它毒素发生反应。

它会在清除大师级复合毒素的同时，清除掉其它复合毒素。

由于其它复合毒素的剂量比大师级复合毒素小，且毒效强度也比大师级复合毒素弱。

其它复合毒素，会先一步被这份解毒素清除掉。

这一过程中，大师级复合毒素尚未与解毒素发生反应的那部分，会转化成新的见习级毒素，填补掉其它复合毒素被清除后留下的空缺…

“这这怎么办…”夏佐坐在书桌旁，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

头发已经彻底顾不上打理了，发丝胡乱地指向天花板，被手指拨弄了几下后，依旧倔强地抬起发梢…

清晨的太阳光从天花板的天窗里投下光柱。

夏佐的双眼感觉到了光线变化，艰难地眨了几下，分泌出一些液体滋润干涩的眼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冲淋室洗了把脸，然后坐回到书桌前。

不得不承认【塔普兴森式复合型解毒剂制备法】，在本轮测验中的局限性很大。

想要解决眼前的问题，得寻找新的解题思路。

如果把【塔普兴森式】看作是付出时间，收获产物的“老实人”做法。

那么，【多米尼克式】就是抓住问题的关键，一击致命的“魔术师”做法。

多米尼克是高塔学者，兼职毒物炼金师。

高塔学者是专门研究法术原理的学派。

他们为了统一研究中所需的文字、图示，构置了一整套完整的语言体系——织法者语言。

炼金语言指导炼金师，用【实物】来炼制炼金产物。

织法者语言指导法师，用【意念】来构建法术。

实物有具体的样式、物理属性，受到自然界规则的制约，天生处于自然界的物理框架之中。

但意念不受到自然界规则的约束，只会受到主人的想象力限制，这意味着意念更加具有可塑性，织法过程也更加具有不确定性。

在这种情况下，织法者语言无疑是比炼金语言更加精确、稳定、可靠的语言。

什么语言可以把精确、稳定、可靠做到极致？

数学。

没错，织法者语言的奥义是数学。

英锐学府的毒物练金学教材上，大略阐述了多米尼克对毒物练金学的贡献，顺带着也向学习这本教材的学生们，透露了一些高塔法师的信息。

在夏佐的上一世里，数学基本上是每个人从小就会接触的学科，要是想学高等数学的话，去书店里买本教材，或是在网上搜份网课即可。

但在他此时身处的世界上，学习练金学的过程中，只会接触到一些比较简单的数学运算方式，那些比较高级的内容，只有高阶法师及以上层级的法师才有资格接触到。

多米尼克作为高塔学者，精通数理。

他提出，可以用【转换公式】的思路，来制备复合型解毒素。

当然了只是用转换公式的思路而已，不是真的用纸笔写出来的公式来当作复合型解毒素的配方。

【多米尼克式】的核心理念是：

将无法用【塔普兴森式】清除的复合毒素群A，转换成可以用【塔普兴森式】清除的复合毒素群B，然后用【塔普兴森式】制备出复合型解毒素来清除掉符合毒素群B，即相当于清除了复合毒素群A。

转换公式的方法有很多，可以运用到毒物炼金学上的是【展开式】。

将无法计算出结果的公式A，展开成可以计算结果的公式B，这就是展开式的意义。

套用到毒物炼金学上的话。

将大师级复合毒素所能转化出来的见习级毒素全部列出来，相当于对大师级复合毒素进行了展开。

实验样本上的大师级复合毒素，由27种基础毒素构成。

它所能转化出来的见习级复合毒素，必然由这27种基础毒素之一构成，绝不会有这27种基础毒素以外的基础毒素出现。

27种基础毒素能组合出来的复合毒素很多。

但是！

这其中，仅为【见习级】的复合毒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实验样本上一共由38种复合毒素，去掉大师级复合毒素之后还剩37种。

夏佐在深层冥想中度过了七天七夜，用冥想炼金台找全了大师级符合毒素所能转化出来的见习级复合毒素数量。

这一数字，正好是37种！

解题思路很清晰了。

以a指代初始毒素群中，除大师级复合毒素以外的37种复合毒素。

以b指代a被解毒素全部清除后，由大师级符合毒素所转化出来的新的37种见习级复合毒素。

先制作出a的复合型解毒剂A清除掉a。

a被清除的过程中，大师级复合毒素会将自身转化成b。

当a中的最后一种复合毒素被清除掉时，大师级复合毒素正好将自己最后的一部分转化成b。

复合型解毒剂A可以一次性清除掉a和大师级复合毒素，最终得到b。

夏佐只需要再制作出复合型解毒剂B，解除掉见习级复合毒素群b即可。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正确的解题思路了。

夏佐眼中迸射出精光，从躺椅上噌的一下站起来，先去冲淋室里将身上好好搓搓，洗掉连续冥想造成的污垢，然后喝下几支药剂，延长饱腹效果等正面状态的持续时间。

他从置物架上端来好几盘毒素瓶，放到高级炼金台上。

一切准备就绪。

下面就是制作出复合型解毒剂A和B了。

两种解毒剂，加起来一共有74种解毒素，涉及到全部的基础毒素。

工程量之大，炼毒操作之繁复，简直是迄今为止最艰巨的炼毒任务。

夏佐为了炼毒过程不被打断，特意叮嘱安茹儿暂时不要用【血缘感应】联系他，等炼制完了所有的解毒素，他自会和对方联系的。

昼夜不停歇地与高级炼金台相伴数天后。

夏佐得到了想要的炼毒产物。

正常来说，炼制数十份解毒素不会这么快的。

全因置物架上有许多现成的、可直接取用的半成品复合毒素，而且考场还提供了用于加速剥离额外毒效的环息虫，夏佐才会这么快就完成炼制。

这应该是出题者有意帮考生跳过一些浪费时间的低技术炼金操作，也侧面说明了，夏佐现在选择的思路和解毒素配方是正确的。

书桌上有两个金属盒。

左边的金属盒里，放置复合型解毒剂A。

它呈棕绿色的药丸，从内到外共计有100多层。

右边的金属里，也是一颗药丸——复合型解毒剂B，外表为姜黄颜色，内外层数与A相近。

本轮考题需要夏佐配置【一种】复合型解毒剂。

所以得把A和B融合到一起，才算完事儿。

但不着急。

先试下两种解毒剂是否能成功解除毒素再说。

夏佐坐到封闭式操作台前，用锋利的揭破刀配合着镊子，取下实验样本上富含复合毒素的肌肉素材，将它们堆放到干净的玻璃器皿中，倒入清水当作反应场所，搅拌均匀，然后往浑浊的液体里放入复合型解毒剂A。

药丸状的解毒剂表面浮现细小的气泡，最外层的糖衣溶解到了水中，位于第二层的解毒素开始与对应的毒素发生反应了…

玻璃器皿里的液体开始翻滚，大量的气泡从水底浮到水面，炸裂开来释放出绿油油的气体…

“咕噜咕噜…”封闭式操作台里传出轻微的响声。

好在夏佐选的玻璃器皿足够深，水面距离瓶口很远，飞溅的水珠被宽厚的瓶壁挡了下来。

大约10分钟后。

液体晃动的幅度变小了。

当药丸完全消失后，液体重归平静，实验样本的肌肉素材沉在水底。

夏佐将肌肉素材过滤出来，用干净的绵纸吸去多余的水分，接着一一鉴定肌肉素材上的复合毒素。

“很好~”夏佐不由得给自己鼓鼓掌。

鉴定结果和预想中的一样。

此时的肌肉素材上，只有大师级复合毒素转化出来的37种见习级复合毒素了。

夏佐将复合型解毒素B放入玻璃器皿中。

他的双眼中流淌着碧绿色的法术光芒。

毒素感应提供的视野里，代表毒素的黯淡光芒明正在迅速减弱。

当浑浊的液体变成透明，药水里的黑色悬浮物消失，最后一缕毒素光芒消散了。

肌肉素材上的所有复合毒素均被清除。

玻璃瓶里的液体，现在比马桶水还要干净！

直接喝都没问题

呃最好还是不要用饮用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解毒剂有效。

夏佐压制住激动的心情，用鉴毒方法鉴定肌肉素材，确认它们完全无毒之后，才欢呼雀跃地挥舞手臂庆祝。

下一步，将两种复合型解毒剂融合到一块，组成一种新的复合型解毒剂C。

这很容易实现。

在做实验的时候，夏佐盯着墙上的时钟，记录下了复合型解毒剂A解除掉毒素所需要的时长，大约是21分44秒。

所以，只要让复合型解毒剂B在22分钟后生效即可。

夏佐回到高级炼金台上，又捣鼓了几天的时间，制作出来一枚鸭蛋大小的药丸…

他取来新的肌肉素材，泡进清水里，丢入药丸，静静地观察着玻璃容器内的反应。

众所周知，探知术是带有预测功能的。

夏佐在药丸上浮现气泡的时候，就对着肌肉素材们丢出了一连串的探知术。

反馈的信息令人振奋！

金手指预测，在36分钟后，肌肉素材上的复合毒素将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夏佐坐在封闭式操作台旁，抱着膀子，脸上扬起破解难题后的欣喜笑意，凝视着水波晃荡的玻璃容器。

有实验结果和探知术的双重保证，最终的复合型解毒剂C绝对正确。

出于炼金学的谨慎态度，再加上书桌上的功能药剂还很充足，夏佐打算从头到尾再做一遍——从鉴定猿类手臂的毒素开始，到第二份复合型解毒剂C清除所有毒素为止。

复检的速度比第一次研制解毒剂快很多，夏佐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完成了。

他把自己的炼毒记录和配方整理一下，连同新鲜出炉的复合型解毒剂C，一起上交给了玻璃隔断后方的监考教授。

至此，晋升大师级毒物炼金师的三轮考验全部结束。

第三轮的成绩还没出来。

但夏佐已经可以拍胸脯保证通过了，只要回宿舍等候通知书即可。

回顾三轮考验，不难发现其中有着紧密的内在联系。

第一轮看似在考验冥想炼金台的熟练程度，其实是在考察考生的炼毒阅历和心得积累。

没有平时的大量炼毒和使用冥想炼金台，是没法儿在短时间内统计出特定复合毒素的数量的。

夏佐自忖炼毒阅历不算丰富，依靠了血素仆从们的帮助，才拿到了高分——当然了，即便没有血素仆从在暗中用纸笔计算，他也一样可以轻松出线…只是把握没那么大而已。

第二轮夏佐认为这是最棘手的一环，因为容错率为零，一旦出错，就会有一只环息虫报废，考验也自然失败了。

这一轮和晋升入门级毒物炼金师之后的炼金潜质测试有点儿像。

那场测试要求使用冷凝坩埚来炼制精炼粉末。

这场测试要求用环息虫来剥离额外毒效。

二者均是考生第一次接触到的事物，很是陌生，需要极高的炼金潜质才能保证首次使用时不出错。

第三轮测验是本次晋升考核的升华，它集合了前两轮的考点，并用大师级复合毒素来检验考生是否真材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