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乞讶异道:“我与你可曾坐在一个桌上吃酒?”
范文怀不知苏小乞为何如此问,心生不解的摇头。
“那我跟你可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范文怀摇头。
“那我为什么要放过你?”苏小乞摊手。
“你……”范文怀目中隐现怒色。
苏小乞背着双手在屋内闲庭信步,在范文怀的右侧停下,大有深意的说道:“听说冬梅姑娘是在你房里死的?”
“你想说什么?”范文怀转身怒瞪着苏小乞。
苏小乞毫不相让的注视范文怀的眼睛,道:“你心里就没有任何感觉?”
范文怀黯然叹道:“虽然我与她素不相识,虽然她不知何故要害了我的性命,但看着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挣扎死去,任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更何况,我还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没能救回她是我没本事。”
提到“大夫”这两个字,范文怀的脸上便充满了骄傲,苏小乞却嗤之以鼻,“掉进钱眼里的人还有脸面自称大夫?”
“你以为我想的?”范文怀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世上还有无数的穷人不敢看病,看不起病,得场大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塌地陷!
我为什么这么计较钱,就是我要用得来的钱给他们一个庇身之所,让他们有病能医,有病敢医!”
苏小乞轻笑道:“在冬梅姑娘面前,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说的?”
“你什么意思?!”范文怀的眉心皱成一个疙瘩。
“我从桂妈妈那里听说了……”苏小乞取出白玉烟袋,点燃。
范文怀猛地咬牙,额头绽现青筋,“她竟与别人说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晓了?”
“话说的冠冕堂皇,可你不要忘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冬梅姑娘那般傻的。”苏小乞又感叹道:“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她之所以那么做,都是……”
范文怀冷笑,“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我与她没什么关系,要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我差点死在她手上。”
范文怀为之一怔,表情缓和道:“那你来是……”
“但她也算是误打误撞救了我一命。”
范文怀的眼神又冷下来。
“做人呢,要恩怨分明,我与她的仇怨算是一笔勾销了。”
“你既然未受她的恩情,来找我做什么?”范文怀目光森冷。
“我看不惯。”
“看不惯什么?”
苏小乞心觉好笑,道:“当然是看不惯你。”
“你想怎么样?”范文怀离开苏小乞的身边,面对着苏小乞缓缓后退。
苏小乞敲敲额头,道:“说起来你为我拔了体内的寒毒,还为我指了条明路,算是对我有恩。”
闻言,范文怀下意识的停下了身体。
“所以我就打消了拉你游街的念头,就在这里处决你吧。”苏小乞很平静的说道。
范文怀当即喝道:“你好大的口气!”
苏小乞摇摇手指,微笑道:“我是本事大。”
范文怀又在后退,凭意识的摸向虚掩的门,苏小乞也不阻拦,听范文怀很不理解的问道:“你来这里就仅仅是因为看不惯我?”
“不然呢?”苏小乞耸肩,颇为无奈的说道:“我这个人的性子就是爱管闲事,我看不惯的事我就一定要管一管,不然我的心里就不畅快,我的心里不畅快就睡不好觉,睡不好觉呢,就老是想起让我不舒服的事,所以……”苏小乞对范文怀呲出牙花子,“我就来找你了。”
范文怀拔腿就跑。
苏小乞嘿嘿一笑,身形掠起,疾如鹰隼般向范文怀冲去,滚烫的烟锅闪电般打向范文怀的后颈。
然而,令苏小乞没想到的是,这势在必得的一击竟落了个空,正在向前狂奔的范文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到一边。随后,身体拧转面对苏小乞,势若千钧的右拳猛向苏小乞上腹部的巨阙穴打来。
“咦?”
苏小乞情不自禁的发出呼声,右膝妙至毫巅的抬起护住致命的穴位,拳与腿硬撼在了一起。
犹如金铁交击,强劲的震荡波一圈一圈扩散,两人一触即分,苏小乞目望着倒退三步的范文怀,道:“你的身体比我想象中的要硬,竟然不下于我。”
范文怀一言不发,他的心里正暗暗叫苦,现在他的整条右臂酸痛难忍,更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由拳峰向上游走,让他的半边身体都几乎僵住了。
“看样子你还没有炼化妖魂,但你的实力却在虚魄八重左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难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种事。”苏小乞微露惊色的点评起范文怀。
范文怀将心神放在苏小乞身上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一直向门外移动,他希冀能够看到关老爷的身影。
“我知道你在期待什么。”苏小乞笑的很诡异。
范文怀的心倏地一沉,他眼看着光明在离他越来越远。
“在进门之前,我杀了一个关老爷的狗腿子,我本以为他很快就会领人来,所以我一直在等着他,没想到咱们俩开始接触了,还不见他的影子。”苏小乞很失望。
仿佛有十座大山压住了范文怀的心。
“其实我明白,你也应该明白,生意人所做的事都是跟自身的利益挂钩的。”
范文怀忍不住的吼道:“别人能给他做的事,我也能够做到!”
“你的确能做到。”苏小乞冷冷的笑道:“可你表现的太完美了,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神医你装的太好,他怎么能摸准你的本性?”
范文怀霎时面无血色,的确,不仅是在关老爷面前,在所有人面前他都表现的太正直了,他乐善好施,他嫉恶如仇,他……
他给自己粉饰的光彩,今天却要了他的命!
范文怀无心恋战,他已知自己不是苏小乞的对手,骇破了胆,范文怀连腿都软了,手脚并用的向前飞奔,然而,一只脚在他瞳孔中慢慢放大。
“砰!”
范文怀离地倒飞回去,撞碎了木桌,撞塌了药柜,悬挂在墙上的匾额被震得落下,砸的他头破血流。